正文 第六章 兩次發話

自掏腰包搭計程車趕到東洋電視台時,剛好找到了才吃完飯的山村。想要見到忙人,只要確定對方在哪裡,不事先通知而前往查訪,反而較容易達到目的。

尤其知道來的人是警察時,很多人都會找藉口,採取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如果直接去找對方,因為來者是警察,很少人會假裝不在,或吃閉門羹的情形。雖然不情願,但至少也會換出一段相當長的時間。

山村皮膚黝黑,眼神帶有神經質。穿粗線條的茶褐色西裝上衣,未打領帶,戴著黑色粗邊加綵衣鏡片的眼鏡,完全一副製造娛樂和遊戲的電視製作人模樣。

大川在服務台遞上名片,過不了多久山村就來到大廳。剛吃過午飯,在寶貴的休息時間刑警突然查訪,似乎令他很不高興,擺出一副撲克瞼。

「我就是山村。」他也沒拿名片給大川。

「突然來打攪,實在很抱歉,有一些關於紀久傳播冬本先牛的事情想請救。」大川盡量採取低姿勢。

「紀久傳播?」

山村以不屑的口吻說出這幾個字。這時候大川覺得奇怪,因為山村的口氣顯然對紀久傳播沒有好印象,不像是裝出來的。

「要問紀久傳播什麼事?因為工作上關係,是和他們有往來,可是除非萬不得已,我不願意和那些人有瓜葛。」山村的眼裡明白的現出反感的神色。

「這是為什麼呢?」大川暫時保留了查訪的主題,決定進一步了解山村無意間說出的話。如果山村是反對紀久機構的人,那麼他對冬本不在場所做的證詞就更加可信了。

「請你不要講出去,他們是演藝界的害虱,是使全國人都變成白痴最有功勞的人,對日本的音樂文化沒有一丁點兒貢獻。他們感興趣的不是『藝術』,是賺錢。只要能賺到錢,不論是麵店的夥計,或是洗衣店的小學徒,都能強迫塑造成明星,推銷能夠賺錢的企劃。說實在的,我們根本不需要買紀久傳播的企劃,我們有信心做出更好的企劃。可是不買他們的企劃,就沒有辦法找到演藝人員,無法製作節目。因為演藝人員都掌握在他們手裡,雖然下情願,還是不能下買他們白痴般的企劃。」山村好像越說越氣的樣子,語調也升高了。

「本來紀久傳播的演藝人員,其實力根本比不上使念歌曲的演唱者,不管是目光或笑聲合唱團,如果離開紀久傳播,根本不會有人理他們。把那些更適合送到澡常去捏腳或到餐館端面的蠢貨塑造成明星,還要求巨額的演出費用,這麼一來使紀久傳播和我們這些無力抗拒的製作單位,都受到了該有的批判。為什麼要掌握主權的電視台,會如此這般被傳播機構牽著鼻子走?因為我們沒有明確的製作方針的關係。在提高收視率和降低製作費的太原則下,和演藝傳播合作,讓他們成為當然企劃,是最簡單、便宜的方法。」

山村把對紀久傳播的不滿,化為對電視台經營方針的批評,滔滔不絕說了許多話。

雖然不了解事業性的問題,但可看出他對紀久傳播相當反感。這樣的一個人不可能為冬本做偽證。

趁著山村對紀久傳播和電視台的批判告一段落時,大川提出了核心問題。

「在十月十四日五點二十分左右,和同一天的八點五十分,冬本先生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十月十四日?你這麼突然一問,我暫時想不起來。因為對我來說,電話是做生意的工具。」山村取下眼鏡擦拭。

「他是從迴音號列車上打來的,好像是商量一個節目的企劃問題。」

「對了,這麼一提我就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個電話,是關於我負責的歌謠節目中,讓紀久傳播的歌星演出的事。是指定那個歌星演唱的歌曲。你要知道,他是用『命令』的口氣,因為太不像話,我就和他吵起來了。」

「那是十月十四日的事情嗎?」

「是的,因為我快氣瘋了,所以記得很清楚。結果為了女排節目,費了我們九牛二虎之力。」

聽山村的話,他們雖然爭吵,結果還是接受了冬本的要求,這種情形似乎造成山村更大的不滿,因此開始對大川的問題採取合作的態度。

「你怎麼知道是從迴音號列車打來的?」

「因為接線生說是從迴音號打來的,而且在談話中還可以聽到火車的聲音。」

「知不知道說從迴音號打來的接線生,是電話局的人還是旅館的人?」

山村是在旅館接到冬本的電話,所以這個聲音以旅館接線生的可能性較大。電話局的接線生,可能不會像國際電話一樣,一直等到指定的通話者接電話為止。

「對那個聲音我還有印象,我想是旅館的人吧!」

「你知道旅館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大川認為也有查訪那位旅館接線生的必要。雖然只是猜測,但也不能排除冬本收買那泣接線生,把別地方打來的電話,謊稱是迴音號打來的可能性。

可是,對於山村在通話中所聽到火車聲,又該怎麼解釋?這是演藝傳播的拿手好戲,也許加入了某些音效。這是他外行人的想法,但火車的音效應該不會很困難吧。

「我不知道名字,但是因為經常住千代田莊,只要聽到聲音就知道了。」

「還有一個問題,你能正確記得冬本先生打電話的時間嗎?」

「非要正確的時間,就有點困難了。不過第一通電話我還記得很清楚,是在五點二十二、三分。因為冬木先生問我時間,第二次是接近九點的時候。」

「他問時間?」

「據他說手錶不怎麼准。」刑警認為這是可疑的資料就把它記在筆記上。

總之,山村的回答和冬本的敘述頗為吻合。根據火車時刻表,五點二十分左右,迴音一六六號是在京都和米原之間;八點五十分左右正行駛在橫濱與東京之間。如果下田清查的新幹線內公共電話的答話記錄,與山村的話一致,冬本的不在場證明自然能夠成立。

大川突然覺得自己餓得可以吃下一匹馬,方才想起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過什麼東西。

負責清查新幹線的電話發話記錄的下田刑警,在東京站查到了十月十四日上迴音一六六號車上管理公共電話的人,此人今天正在迴音一三四號車上服務,正在往東京途中。

迴音一三四號到達東京是十五時四十五分,在這之前還有三個多小時。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打電話給專案小組,要求儘快拿到一張冬本信一的照片。因為新出現一位迴音號列車服務員的證人,再怎麼樣都需要一張冬本的照片。所幸,這位服務人員今天住東京。

「他是演藝傳播的經理,只要到各電視台或演藝出版社,應該很容易弄到手。本來想向他本人要,可是在目前的階段,我覺得不太合適。我會在那名管理電話的服務員到達之前,先到電話局查一下。如果今天能夠拿到照片,請送到東京站八重洲口的派出所。」

在迴音一三四號到達之前,下田刑警忙碌的工作。

首先他坐上正好開進月台的迴音號列車,調查列車內對外通話的方法。列車的公共電話設在餐車內,迴音號的餐車是第五號和第九號兩個車廂,所以有二具電話。冬本打那一具電話,必須查問兩名電話管理員才知道。

想從列車內打電話,必需先告訴電話管理員對方的電話號碼,管理員再轉郊外電話列車台,由該台的接線生撥電話呼叫對方,這樣才能通話。

當然,也能反過來和列車內的公用電話通話。當從服務人員的口裡問出這些事情時,這輛迴音號列車已經開了。當他發現時自動門已經關上。

這下子不得不去橫濱了。不過下田這時偶然想到,可以趁這個機會在列車內打一通電話。

車內的電話管理由餐車的服務員負責,下田說出專案小組的電話號碼時,那位服務生在一張「電話發話表」上記下受話局和電話號碼。在表格上還有整理號碼,按費用區分的發話局名稱、通話時間及通話費用等欄。

這些空白欄大概在通話以後會記下必要的內容,也就是發話表成為記錄。

「這張表格要送到那裡?」下田問服務生。

「下行車送到大阪電話局,上行車送到東京總局。」服務生以職業化的口吻回答。

「送去以後會保管多久?」

「我不知道。這個號碼可以接通了嗎?」

「嗯!拜託。」已經超過了服務生能回答的範圍,下田點點頭。

進入電話亭里不久,電話鈴就響了。接線生說:

「接通了,請講話。」

聽筒里傳來石原警部的聲音。

「聽說你是從迴音號列車裡打來的?」

「是的。您怎麼知道?」

「接線生這麼說的,而且還聽到車輪的聲音。」

下田的電話直通專案小組,所以不需要經過署里的總機,所以石原警部聽到的接線生聲音,應該是電話局的人。

因為請求取得冬本的相片時,已經簡單的報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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