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8章 明成化鬥彩

不過,讓賈似道感覺到有些遺憾的是,正如王叔所說的那樣,這件其餘地方都比較精美的瓷器,卻是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在瓶身上有一處「環形沖」。哪怕就是賈似道對於修瓷的技藝一點兒也不了解,但好歹家裡面已經有兩件殘碎的瓷器了,賈似道多少也找過一些資料。

像是眼前的這種瓶身上出現「環形沖」的瓷器,修補起來是非常的困難的。當然,這裡指的是想要修復的跟沒有殘損過一樣,若只是簡單的修補,不用去管瓷器本身的價值、藝術、釉色之類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只是,即便是如此,賈似道對這麼一件瓷器,還是感覺到有些喜歡的。輕輕的用左手,在瓷器的底部撫摸著,卻沒有絲毫的粗糙之感,用目光去打量的話,可以看到,整個底部為有些顯黃褐色的砂底,質地很是細膩,也就是俗稱的「米糊底」,就跟白米燒糊了那個模樣非常的相象,這算是明成化官窯中的青花所特有的風格了。

在賈似道的記憶中,明代成化官窯中的青花瓷器,尤其是大件的,並不多見。這件器形算得上是比較大的鬥彩卷葉紋瓶,堪稱是一件明代瓷器中的珍品了。

對著那一道衝口,微微的嘆息了一聲,賈似道轉而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詢問起龔老闆:「這瓶子多少的價錢?」

龔老闆聞言,看來這一回的交易比較的靠譜,眼睛頓時就是一亮。這種眼神變化,光是今天下午,僅僅是在這個會客室里就已經是出現過一次了,那會兒,和阿三的交易正好是比較完美的完成,而這一次和賈似道之間的呢?

龔老闆很是利落的就伸出了一隻手,正反面的翻了一下,示意了十萬的價格,說道:「看上去,小賈你應該是對這件瓷器的年代沒什麼疑問了,所以,你也知道,這東西值這個價錢。」

「太貴了一些。」不管怎麼樣吧,第一句話,賈似道肯定是如此的說法,總不能第一句就說「好吧,我買下了」,那也顯得太隨意了一些,而且容易給龔老闆造成自己這件瓷器出手價格太低了的感覺。若是下次還有機會做生意的話,說不得龔老闆就直接把東西給開到了天價去了呢。

「已經算是市場上的價格了。」龔老闆考慮著說辭,道,「如果我這邊願意低價來出手的話,你覺得這麼一件瓷器,哪怕就是它的表面上是帶著衝口的,會在」慈雲齋「存放了近十年的時間嗎?」

賈似道的神情不由得就是為之一凜,這就是家大業大、名聲在外的好處啊。

只要一抬出「慈雲齋」,賈似道在龔老闆的面前,似乎就平白的弱了幾分一樣。賈似道這個時候在心中竟然還有閑情遐想著,待到以後自己的「綠肥紅瘦」的名氣大了,當自己和別人交易的時候,是不是也可以運用到這種手法呢?

不過,賈似道這邊倒是心裡想著美滋滋的,龔老闆那邊卻是心下里感覺到有些玄乎了,似乎在他說了「慈雲齋」之後,怎麼賈似道的表現這麼的平淡呢?莫非正如阿三所說的,賈似道還真的就是個收藏一行的新手?

在龔老闆想來,恐怕也只有是瓷器收藏方面的新手,才會對他的「慈雲齋」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吧?不然的話,任何一個行里人,在聽到這樣的一個名詞之後,尤其是喜歡瓷器收藏的,是斷然不太可能會心情平靜的不起絲毫的波瀾的。

龔老闆仔細的瞅了賈似道一眼,賈似道臉上的那種由內而外流瀉出來的會心的感覺,還是非常的明顯的。龔老闆不由的自個兒就稍微的考慮了一下措辭,說道:「不過,小賈你也是第一到我這邊的『慈雲齋』來收東西,都說第一筆生意,不說賺錢不賺錢的,先混個熟門熟路就可以了。所以,你要真喜歡這麼件東西,又打算收下的話,我就和阿三一樣,給你打個八點五折,如何?」

「八點五折?」賈似道心下嘀咕,那就是八萬五啊,雖然在賈似道看來,這些錢算不上多,不過,有了剛才的經驗,賈似道卻是發現,即便是龔老闆這樣的老商家,也是存在著一些砍價還價的空子可以鑽的。

於是乎,賈似道指了指茶几上的鬥彩卷葉紋瓶子,說道:「龔老闆,就這麼跟你說吧,我對於瓷器,還真不是太了解。明成化的東西投放到現在的市場上,究竟有什麼樣的價格,我也不清楚。不過,這件東西還真的是挺漂亮的,我看著也是比較的喜歡。只是,你自己也可以看看,這瓶子上裂的,這一處的環形沖,就好比是一個容貌艷麗的年輕女子,在她吹彈可破的俏臉上,非常顯眼的位置,竟然出現了一道疤,暫且不管這個女子的身材是如何的婀娜,皮膚是如何的白皙吧,我們看著也會感覺到大煞風景的!你說是不是?」

賈似道的話剛一說完,龔老闆這邊還沒怎麼回答呢,邊上的阿三倒是率先鼓起了掌來:「小賈,還真沒看出來,你小子竟然還有當個作家的天賦。說不定你不玩翡翠了,改行去寫作,也能混出一定的名堂來呢。」

「一般一般。」賈似道謙虛了幾句,說道,「我在看著這件瓷器的時候,還真就是這麼個感覺了,龔老闆,你說呢?」

「就沖著你這話說得漂亮,我就給你這個數吧。」龔老闆倒也乾脆,直接的比划了一個八的數字,一句話,就值得五千的價格,也算是龔老闆很給賈似道面子了,「以這樣的價格,若是同樣的東西,在臨海的古玩街這一代,是絕無可能的了。」

「同樣的東西?」賈似道臉上微笑,「若是有同樣的東西,那我還要在這邊收下龔老闆你的這件瓷器做什麼?」

那話語中潛在的意思,如此這般的明成化鬥彩卷葉紋瓶子,若是還有相同的,又是出現在同個地方,不用想也知道,有絕大可能是做舊的了。龔老闆聞言,也是訕訕的一笑,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話語有些過了。

「不過,小賈你還真的可以放心,這件東西在品相上,我沒有辦法保證。但是在年代上,那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龔老闆似乎是為了撈回一點顏面,解釋著說道,「剛才阿三也問了,我這件東西是怎麼來的……」

「這方面,我倒是可以說一說。」王叔這個時候,看到賈似道和龔老闆之間的交易,似乎即將談妥,兩人又說到了這件鬥彩瓷器的來歷問題,便插口著說道,「小賈,你也知道,我跟老龔年輕的時候就相識,那會兒出去收古玩瓷器之類的次數多了,就遇到了過這件瓷器。」

「哦,該不是真的被我說中了,是在古玩地攤上收的吧?」阿三玩味著說道。

「那倒不是。」王叔解釋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一戶人家裡收上來的。聽那人家的解釋,說是祖傳的。不過,這所謂的祖傳,其實也沒多少輩的時間。」

「莫非這裡面,還有什麼特別的故事?」阿三一聽王叔的架勢,似乎是要開講了,心下就是下意識的一跳。在古玩街這邊,但凡是個混跡了一些時日的,就沒有誰是不會說故事的。

而且,每個人說出來的故事還都挺感人的。就是阿三自個兒,也接在短時間內,一邊說著前半段故事,一邊繼續的編出下半段的故事呢。如果時間允許的話,讓阿三一個人說個三天三夜也不成問題。

不過,這會兒是龔老闆的「慈雲齋」出售東西,反而是王叔開始講故事,倒是比較的新鮮。

「你小子愛信不信。」王叔卻是嗔怪了阿三一眼,說道,「說起這件鬥彩卷葉紋瓶的來歷,在傳到那戶人家之前,其實,還經歷了不少的事件。時間也要追溯到1926年的那會兒,在當時的琉璃廠那一帶,有個叫馮海濤的古董商,他花一千大洋收下了這件明成化鬥彩卷葉紋的花瓶。因為年代比較早,那會兒國人收藏的價格並不是很高,他就琢磨著,這東西要是賣給外國人一定能賣個好價錢,於是,他就帶著這隻瓶子,到了當時號稱是『冒險家樂園』十里洋場的大上海。他四處尋找門路聯繫買家,最後託人找到了法國大使館的領事亨利先生。只不過,馮海濤的運氣不是很好,交易那一天,他一個激動,失手將這瓶子掉到了地毯上,結果就留下了這個環形的衝口。亨利一看這瓶子上出現的這個環形衝口,非常的礙眼,當場就表示不要了,馮海濤只能是遺憾的告別了上海。不過,在回去之前,他還是以一塊大洋的價格,把手中的殘損了的這件鬥彩卷葉紋花瓶,賤賣給了一個做古董生意的小販。」

「然後,這個小販感覺到這件東西比較的難以出手,就把它給留了下來,傳給後代?」阿三接著問道。

「你覺得呢?」王叔很是無語的看了眼阿三,似乎阿三到了這會兒也沒有相信他剛才所說的故事是真實的啊。

「我感覺,要我是那個做古董生意的小販的話,還真就把它給傳了下去了。」阿三煞有其事的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應該會找個修補瓷器的高手,把這件東西修補一下吧。」

「呵呵,那是你阿三,而不是古董小販。」龔老闆笑呵呵的說道,「人家當時可是轉手就把這件瓷器給賣了。隨後又輾轉反轍了幾回,終於到了那個住戶的祖輩的手裡,這件瓷器才免去了再度流轉的命運,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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