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十八萬的價格，似乎已經是眾人在沒有切開翡翠原石之前的底線了，想要再往上漲一些，卻是沒有什麼人敢於出口。畢竟，這些現在在競價的，也大多都是些小商人，像王彪、郝董這樣的翡翠行業的大鱷，卻是始終沒有開口。
兩位年輕人許是也明白了現在的情形。當其中一位，開價二十萬，而沒有人接應之後，他們也只能是選擇自己擦石了。賈似道猜測，十八萬的價格，應該還不能夠彌補他們第一塊翡翠原石切垮的損失，只要稍微擦出一些綠來，恐怕這塊原石的價格一下子就能突破二十萬的門檻吧？
賭石一行，賭的就是心理，又或者就是運氣。
那二人也不再客套，既然沒有人接應，轉身開始對著翡翠原石討論起來，究竟該從哪裡下手。而邊上的許多人，因為都是事先查看過這塊翡翠原石的，自然也就紛紛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反正聽不聽，由原石的主人自己決定，但是，大家的意見，卻也還是頗為統一的。
這擦石，可是非常有講究，賈似道也算是見識過幾次了。雖然這樣的方式，對於他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但是，看到眾人那高亢的情緒，賈似道不禁也好奇，眼前的兩位年輕人，會開始怎麼樣擦石了。
一般來說，翡翠原石如果有蟒，自然是從蟒帶開始擦，若沒有的時候，則是從有松花的地方開始擦。因為一塊翡翠原石，不可能擦開來之後全部都是綠，只有從最容易、最有可能擦出綠來的地方開始，才能獲得最大的利潤。不然，一個窗口開出來，若是白花花一片，誰還敢出手購買啊。
兩個年輕人，自然也不笨。從他們的出手的魄力，以及收上來的兩塊翡翠原石的表皮表現來看，顯然是有一定的賭石的基礎的。商量了一下，便從那一處表皮擰得比較緊的蟒帶那地方開始擦起，更何況，那地方還有一團散狀的松花呢。從那裡出發後，因為這塊石頭有蟒帶，所以可以沿著蟒帶一路擦下去。如果賭石的時候沒有蟒帶，只要在有松花處擦出綠來就可以收手。
這會兒，兩者俱全，兩位年輕人又被邊上圍觀的人競相開價，增添了不少的信心，便小心地在蟒帶附近擦了起來。
那小心翼翼的動作，看著有點小題大做。但是，邊上圍觀的，卻沒有一個人敢於取笑他們。恐怕，任何人在擦石的時候，都是這般模樣的吧？生怕一個不小心，一個呼吸之間，就把好不容易出現的綠色給擦跑了。
當然，那只是本身就不太好的玉石，也就是俗稱的「靠皮綠」。一個不當，就會在你最沾沾自喜，充滿希望的時候。讓你跌入深淵，萬劫不復。
看到那兩個年輕人的舉動之後，賈似道聽到身邊的王彪，似乎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怎麼，王大哥是希望出現綠色呢，還是不希望？」
「兩者都有吧。」王彪倒也老實，對著賈似道一笑，說道，「現在的翡翠行業，玩賭石的人是越來越精明了。想要撿個大漏，實在是不太容易了啊。」
「那是，新手都會逐漸地鍛煉成為老手的。」賈似道笑道，「你總不至於希望人家永遠是新手吧？而且，沒有家底的人，若不能鍛鍊出自己的眼力，恐怕三兩下就虧空了，也就沒有機會再玩賭石了。」
「那倒也是。」王彪嘴巴砸吧了幾下，似乎是受到眾人觀看擦石，那緊張氣氛的影響，不禁抽出了根煙。扔給賈似道，點上了，才說道，「連我們這些內行人，都覺得翡翠生意越來越難做了。好的翡翠原料越來越稀少，就更別提一些新手了。除非是在前幾次賭石的時候，就能夠賭到好的翡翠。不然，很難在這一行混下去啊。」
賈似道聞言，自然也是心有感觸。
就比如說是賈似道自己，若不是有著異能感知的依仗，在去雲南那一趟的時候一開始就賭漲了，不然壓根就沒有資本再在賭石一行發展下去。雖然說賭石，並不注重資金的投入有多少，多到成百上千萬，小到幾塊幾十塊錢，都可以購買翡翠原石。但是，從幾塊幾十塊錢的翡翠原石中，想要一舉暴富，那種概率，說白了，也就和中彩票類似了。
正琢磨著呢，邊上忽然就有人喊了一聲：「見綠了。」那份欣喜，一時間，感染了圍觀的眾人。
賈似道聞言看去，果然見到擦石的兩人已經停了下來。而在他們的邊上，自然也已經圍著不少的翡翠商人。有的說著：「二十萬，可不要再繼續擦下去了。萬一把綠擦跑了，可就不值這個錢了。」
有的也說著：「我出二十一萬，把這塊石頭讓給我吧。」
自然也少不了人嘆息著從人群里退出來，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沒有錢喊價，又或者是不看好這塊翡翠原石。賈似道正想看看王彪的反應呢，卻發現，他早已經是到了那塊翡翠原石的跟前，正在仔細打量著呢，當下也就會心一笑。
果然不愧為商人啊！哪怕是一點點的機會，也不願意放棄。
只是，到了最後，也不知道是價格沒有達成協議，還是那兩個年輕人，見到已經擦出綠色來了，心中有底，想要多賺一些，拒絕了所有人的開價，準備切石。
這麼一來，圍觀的人，頓時又散開來一些距離，等待兩人把翡翠原石切開來之後，再做打算。
畢竟，擦漲不算漲，一切還需要切開來，才能下定論。
如果真的切出來之後，能夠見漲，那麼，即便是多花一些錢，這些商人們也還是願意的。像郝董這樣的商人，本身就是前來為自己的翡翠商行尋購翡翠料子的。只要是開出來的翡翠，質地足夠好，水頭也足，顏色夠純正，他們同樣會花上大價錢給收上去。經過加工什麼的，再以成品出售，其中的利潤也是非常的巨大。
就比如是李詩韻從賈似道這邊收購翡翠明料一樣。目的就是想要節約從翡翠明料到翡翠成品之間的這些工序的錢，以及被大的翡翠商行所賺取的利潤！
而那兩個年輕人，既然願意徹底解開石頭，自然是想要當即轉換成現金，繼續賭石了。這個時候，出手翡翠原料的價格，可比一般的經營翡翠原料的商人那裡，要便宜許多。
不過，就在賈似道準備好好的看看，這塊翡翠原石切出來之後，待到眾人看到其中的那種雜質交錯的情景，會有什麼表情的時候，王彪卻是拉了賈似道一下，說道：「小賈，我準備去下一家鋪子看看了，你還要在這邊等結果？」
這一下，賈似道心裡可就好奇了，這王彪不是對這塊翡翠原石充滿信心的嗎？轉而就問道：「王大哥，你的意思是，不留在這邊看結果了？」
王彪先是瞥了一眼那邊的郝董以及另外的幾個商人，嘴角微微一笑，說道：「即便是留下來，估計也沒有什麼便宜可佔了。」
賈似道心下明白，敢情王彪是不願意和郝董等人互相抬價啊。可是，這對於翡翠商人來說，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若是怕競爭，那乾脆回家去好了。
許是看出了賈似道的疑惑，王彪「哈哈」一笑，拉著賈似道就往邊上的翡翠毛料店鋪了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悄聲說道：「小賈，看來你的心思，也還挺縝密的啊。其實，那塊翡翠原石，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很看好。那兩個年輕人，擦石的手段，也很高明。不過，就在我看過之後，卻是心裡有底了。那塊石頭，撐死了就是中檔的翡翠，達不到太高的標準，我們也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了。」
賈似道心下愕然。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從王彪的這幾句話來看，他的眼光明顯要比郝董那邊的幾人，高上一個檔次啊。
「怎麼，你不信？」王彪這會兒卻是有些不高興了，轉而一想，就沖賈似道說道，「如果你不信，不如我們賭上一賭？如果那塊翡翠原石開出冰種或者冰種以上的質地，而且顏色純正的話，就算我輸了。怎麼樣？」
「賭一塊錢？來不來？」賈似道沒好氣的說了一句，轉而也不顧王彪準備停下來的身形，兀自走在了王彪的前面，拐進了邊上的店鋪。倒是弄的王彪一愣，接著就是會心一笑，心裡琢磨著，賈似道雖然看上去年紀不大，但是，眼光也的確是夠毒啊。
尤其是想到一開始的時候，賈似道就勸說過他不要急於出手，心下更是感嘆起來，是不是歲月催人老了呢？
苦笑一下，也不多說，對於身後的那切割機的聲音，也是充耳未聞，跟在賈似道的後面，走進了店鋪之中。只是和賈似道一樣，轉了一圈之後，兩人卻是有些失望的從店鋪了走了出來。根本就沒有什麼看得上眼，讓人怦然心動的翡翠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