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名畫之後

「我、我怎麼會知道整個事件的起因?」在修伊的刻意引導下所匯聚到倪劍身上的目光終於讓某人大感吃不消,立即聲明自己與此事無關的他大叫了起來,「為什麼又是我?修伊·華斯特,別以為你分析事情有獨到觀點就可以胡亂誣賴我,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確切的原因,但你卻有我所需要的答案。」修伊的話顯得異常莫測高深,「我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就足夠了。」

「我有你需要的答案?」倪劍莫名其妙地搔了搔腦殼,望了同樣對修伊似乎是前後矛盾的發言弄得有些奇怪的眾人一眼,「那你問,只要是我知道的就可以告訴你。」

「第一個問題,我從加入『火焰空間』後一直就想的一件事情,」修伊的問話從此開始,「你們沒事不在人界執行傭兵任務,跑到魔界和人界交接的這片地方來幹什麼?」

「這也是任務之一,我們到這裡就是為了執行任務。」倪劍說道,「執行一個運送特殊貴重物品的任務,委託人的目標地點是華斯特邊境的第一大城市加努塞比特,而我們接下任務的地點是同樣靠近邊境地區的奧拉其,最短也最簡便的路線就是沿著邊境線走,就是這樣。你可以問米伯特和瑪麗嘉,他們也知道這個事情。」

「第二個問題,是什麼貴重物品,它有值得軍隊搶奪的價值嗎?」望了點頭表示同意翼人發言的兩人一眼,修伊隨即切入了問題的核心,「或者說,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接下了委託?」

「我再沒大腦也有個限度,如果連運送的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就上路,我不成了白痴嗎」

倪劍冷哼一聲,「再說,我們『火焰空間』的名聲可是來之不易,要是因為運了來路不明的東西甚至是贓物自毀名聲那才叫不划算,對這個我可是很小心的。你放心好了,我們運送的東西在人界雖然也很有名,但是絕對來路正確,除了一些盜賊宵小會因為它自身的價值而蠢蠢欲動外,軍隊是沒有理由為它而動心的。」

「名聲能值幾個錢?人活一生一世有個好名聲有什麼實際的意義?你這個笑話真是一點都不有趣。」修伊對倪劍的說法嗤之以鼻。雖然在表達上可能有點問題,但他的特異想法卻引起了在場眾人的思考興趣,特別是有所感觸的蕾娜斯反應最明顯。「在我來說,人最重要的是活得像自己,活得無怨無悔,能像一個真正曾經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一樣留下自己所存在的證據,這才是人生的最真實活法,追逐名利雖然可以風光一時,可那又有什麼用?」

「留下曾經存在的證據……」蕾娜斯的櫻唇喃喃念叨著修伊對人生的定義,美目中閃過深深追憶的眼神,「我曾經生存著的證據是什麼呢?」

「你不是還活著嗎?這就夠了,」修伊聽到蕾娜斯的囈語,不由地翩然一笑,「即使過去的生命並沒有留下值得成為永恆記憶的印記,只要從現在起去追尋、去創造就可以了,人的道路是由自己走出來的,不存在什麼註定要做又或者是註定要接受的命運,至少我是這麼相信的。」

「可是人生在這個世界上就是要接受命運的安排,難道你想反抗命運嗎?」瑪麗嘉覺得有點無法接受修伊的論調,身為神職者的她不能接受這種唯心的想法,「更何況,除非你能知道自己的命運是怎樣的,否則你想反抗的想法也說不定這是你自身命運的一環,你只是在自我的意願中走著自以為是自願,實際上卻仍然被命運輪盤所左右的道路,難道不是嗎?」

「的確很有道理,不過我們似乎有點偏題了,現在應該說那個被委託運送的東西是什麼才對。」修伊神秘地一笑,用一個很巧妙的借口把話題轉回了軌道。他顯然並不想在這方面做更深入的探討,但其中的原委卻沒有人知道:「我說倪劍,你有什麼理由能說明軍隊不會想爭奪那件委託物?」

「理由很充分,軍隊要一幅知名畫家畫的名畫做什麼用?就算它本身的價值足足有五十萬枚銀幣,但為此動用一萬人來追殺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倪劍小心地從腰間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用金邊裝裱,表面卻只有巴掌大小的袖珍油畫說道:「就是這幅,目前人界還在生的畫家中作品身價最高的李傑衛斯·博爾特三年前所畫,目前三界中最小也最具美感的名畫《落雲沉楓》。」

「李傑衛斯·博爾特?」修伊的面色忽然變得非常古怪,虛空和老酒鬼的面色也立即不自然了起來。與其說是古怪倒不如說是想笑,反倒是一直窩在修伊腰間的皮袋裡悶聲不響的小七用一句話解除了大家的疑惑,不過也令在場的人陷入了新一輪的驚奇之中:「死修伊,那不是你在人界用的七個筆名之中的畫家名嗎?」

「不會吧?」除了知情的三人一蛇外,在場的所有人一起叫了起來,「你就是李傑衛斯·博爾特?」

「我很想不承認的,但在人界用了五年這個名字來作畫出售的人只有我一個。」修伊的苦笑看起來實在很詭秘,「經手銷售環節的是虛空,你們問他就知道了。」

眾人一起把目光轉向虛空,劍士看起來也顯得非常遺憾,但這份遺憾顯而易見是對眼中期望他否定修伊言語的倪劍而發的:「很抱歉,殿下所說的都是實話,他以這個名字一共作畫二十四幅,三年前繼這幅《落雲沉楓》後的最後一幅作品《紅雲夕照》也是我經手的。」

「老大,你真是了不起,原來你的這隻手值至少五十萬銀幣啊!」米伯特五體投地的目光看起來有一點噁心,不過他的企圖還是在下一句話中徹底暴露了,「什麼時候也給我畫一幅,即使是畫那隻被倒吊在樹上的鳥人也成。」

「如果不簽名就可以,」修伊故意不看倪劍再次開始發青的臉色,裝出了極其認真的樣子考慮道,「畢竟你要我畫的東西實在太丑,有可能會影響這個名字的價值……」

「小七,你說修伊在人界一共用了七個筆名,」瑪麗嘉更關心的還是別的事情,「那除了這個畫家名字外,其他的幾個名字是什麼?」

「嗯……作家名是高司特·洛德,詩人名是亞路·丁格,還有一個叫佛奧的化學家名,在魔界古語中這個名字就是『笨蛋』的意思嘛……喂!你們怎麼了?」才說出另外六個名字中的一半,小七就聽到袋子外面接二連三響起「噗通、噗通」好像木頭樁子倒地的聲音,然後就是修伊的苦笑和另外兩個知情者的嘆氣聲。

事實上,此刻在袋子外面的樹林中,還能維持站立姿勢的人只剩下修伊、老酒鬼和虛空三個人。才聽到第一個名字就首先口吐白沫倒地的是米伯特,其次是剛要站起來又再次暈倒的倪劍,到第二個名字出口瑪麗嘉就因為兩腳極度發軟而癱倒在了一棵大樹下,堅持最久的蕾娜斯也只聽完第三個名字,就直挺挺地仰天翻倒。

對他們而言,這個刺激的確是太強了。在人界近二十年來的歷史中,只有十個人作為在這期間對人界作出最大貢獻的人而被永遠銘刻在了史書上。除了曾與魔界軍勢均力敵的三大人族高手屬於戰鬥領域的範疇外,剩下的七個人都是在非戰鬥領域取得了巨大成就的偉大人物,也因此被人界中的人尊稱為「七聖者」。

就在剛才,他們就從小七的話語中聽到了其中四個人的名字,如果他們所猜測得沒有錯誤的話,剩下的那三個名字大概也只會集中在一個魔族的身上。

而那個魔族就是他們眼前所站著苦笑的男人,修伊·華斯特。

「古典派詩歌的創始人亞路·丁格,傳奇文學的開拓者高司特·洛德,以壯美寫實風格體現瑰麗自然風貌的畫聖李傑衛斯·博爾特,還有發明魔法與化學手段結合技術的佛奧……」蕾娜斯的聲音近乎呻吟,「這麼多的人都是你一個人的化名?」

「名字只是一個符號,並不代表個人的真實本體,現在你該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了吧。」修伊苦笑著從地上的倪劍手中接過那幅《落雲沉楓》,自我嘲諷的意味在有些鬱悶的口氣中表露無遺,「想不到算來算去,我居然是在一個為護送自己的畫而奔忙的傭兵團裡面……還真是絕大的諷刺啊!」

「不會吧,老大,」米伯特似乎是在垂死掙扎,「那『七聖者』里剩下的三個人……」

「不用猜了,都是殿下。」虛空的回答無情地切斷了幾個人的疑問,把整個事件下了一個明確的結論,「他最喜歡玩變換名字和身份的把戲,除了魔界外深受荼毒的還有人界和天界,我也不清楚殿下到底還有多少個類似的身份。」

「哦,我的天啊!居然神學理論研究最透徹,曾被三次提名為教團總神官長的塞藍多斯大人是一個魔族?」總算明白為什麼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總是推託這項任命的瑪麗嘉終於暈了過去,對自身信仰的嚴重打擊從沒有達到今天這樣的程度,「魔族竟比神的信仰者還要虔誠,天啊!」

「推行平民低成本醫療制度的維羅醫生就是這個整天用瓶瓶罐罐的古怪藥水整人的傢伙?」倪劍覺得自己情緒的瘋狂指數開始直線攀升,「我還以為他是神派下來拯救蒼生的使者呢!」

「我要是告訴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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