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 攻打象牙塔之戰

派出的偵察人員回營地報告說,象牙塔已經近在咫尺。如果加快行軍速度的話,只要兩三天就能到達那兒。

不過,巴斯蒂安好像在猶豫不決。與過去相比.他更頻繁地讓隊伍停下來休息,然後又突然下令開拔。他的這支隊伍中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當然,也沒有人敢去問他。自從他在星宿寺作出那番偉大業績以來,他變得難以接近了,甚至對於薩伊德來說也是如此。在營地里有各種各樣的猜測但是大多數的隨行者都自願地遵守巴斯蒂安充滿矛盾的命令。對於普通人來說,偉大的智者一一他們是這麼認為的——總是顯得高深莫測的。連阿特雷耀和福虎也無法解釋巴斯蒂安的行為。在星宿寺里所發生的事情超出了他們的理解力。這一切更增添了他們對巴斯蒂安的擔憂。

在巴斯蒂安的內心有兩種感覺在互相爭鬥著,他無法使其中的任何一種平息下來。他渴望與月亮之子會晤。現在,他在整個幻想國中已經名聞遐邇並受人尊敬,可以以同等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但是,同時他又擔心她會向他要回奧琳。假如真是那樣的話會怎麼樣呢?她會試著把他送回那個他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印象的世界裡去嗎?他不願意回去。他想要保住奧琳。然而,他又想到,她根本就沒有說過她想把奧琳要回去。或許,他願意把奧琳保存多久她就會讓他保存多久。或許,她已經把奧琳送給了他,奧琳將永遠屬於他。一想到這些,他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見她。於是他催促隊伍趕路,為的是儘快到達她那兒。接著,他又產生了懷疑,於是他讓隊伍停下來休息,為的是好好想想,他究竟會遇到什麼情況。

就這樣,他們時而急匆匆地趕路時而又延宕幾個小時,最後他們終於來到了著名的迷宮的邊緣,即那一塊布滿了彎彎曲曲的大道、小徑,那裡整個兒是個大花園的平原的邊緣;地平線上如同仙境般的白色象牙塔在布滿金色晚霞的天空中閃爍。

包括巴斯蒂安在內,全部幻想國的生物都肅穆地站在那兒享受著這無與倫比的美麗時刻;連薩伊德的臉上都現出了驚異的神色,當然,這種從未在她臉上出現過的神色只是一閃而過。走在隊伍最後的阿特雷耀和福虎回憶起他們最後一次來這兒的情景,那完全是另一幅景象:迷宮幾乎被虛無吞噬.一派病入膏肓的情景。如今,迷宮的花朵開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旺盛,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美麗、璀璨。

巴斯蒂安決定,這一天不再往前走了,於是安營扎塞。他派出幾個信使去向月亮之子轉達他的問候並向她通報,他想在第二天到象牙塔上。隨後,他在自己的帳篷內躺下,想睡一會兒。可他在枕頭上輾轉反側,憂慮始終折磨著他。他沒有想到由於種種原因,這一夜將是他迄今為止在幻想國中度過的最糟糕的一夜。

午夜時分他終於進入了淺淺的、不安的睡眠狀態。突然他被帳篷人口處一陣低聲的、激動的說話聲給吵醒了。他起身走了出去。

「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嚴厲地問道。

「這位使者聲稱,」藍色的鷹嘴怪伊盧安說,「他必須向你報告一個消息,這個消息非常重要,他無法等到明天。」

伊盧安揪著那位使者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這是一個小巧的傢伙,有點像兔子,只是沒有皮毛,而是長了一身色彩絢爛的羽毛。這個小巧的傢伙屬於幻想國中跑得最快的生物之一。他們可以以飛快的速度跑很長的距離,他們跑步的速度之快,以至於人們根本就看不見他們,而只看得見他們身後揚起來的塵土。正因為他所具有的這一能力,這個小巧的傢伙在這兒被當作使者。他已經去過象牙塔,又回來了。當鷹嘴怪把他放到巴斯蒂安面前時他還在急促地喘氣。

「先生,請原諒。」他接連幾次深深地鞠躬,氣喘吁吁地說,「請原諒我竟然斗膽打擾你的休息。但是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你肯定有理由對我表示不滿。童女皇不在象牙塔中,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在那兒了。誰也不知道她在哪兒。」

巴斯蒂安頓時感到內心空虛而又冰涼。「你肯定搞錯了,這不可能。」

「先生,等其他使者回來時.他們會向你證實這一消息的。」

巴斯蒂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

「好了,謝謝。」

他轉過身去,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里。

他坐在床上,用雙手撐著頭。難道月亮之子不知道,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在尋找她的路上,這絕對不可能。難道她不想見他?還是她出了什麼事?她童女皇在她自已的國家裡出事一一不,這簡直不可思議。

她不在.這意味著,他不一定要把奧琳還給她。另一方面,他又為不能見到她而感到非常失望。不管她這麼做有什麼樣的理由,他都感到不可思議。不,這是侮辱!

這時候,他想起了阿特雷耀和福虎經常重複的話來,即每一個人只能遇到童女皇一次。

由此而來的感傷使他突然想念起阿特雷耀和福虎。他想和人說話,想和一個朋友說話。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帶上腰帶格瑪爾,隱身去找他們。這樣他可以在他們的身邊,享受到與他們在一起的安慰,又不至於太丟面子。

他飛快地打開那隻裝飾得很漂亮的小匣子,取出腰帶,把它圍在腰上。與第一次看不見自己時一樣,他又一次產生了不舒服的感覺。他等了一會兒,直到自己對此感到習慣了,才走出去。他開始在帳篷里轉來轉去尋找阿特雷耀和福虎。

到處都能聽到激動的低聲交談聲,晃動著的身影在帳篷之間急速地竄來竄去;倒處都能看到三五成群地蹲在一起輕聲商談的生物。這時,其他使者也回來了,關於月亮之子不在象牙塔中的消息像野火一樣迅速傳遍整個隨行者的陣營。巴斯蒂安在帳篷之間走著,一開始他並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那兩個人。

阿特雷耀和福虎歇在營地邊緣一棵盛開的迭迷香樹下。

阿特雷耀盤腿坐在那兒,雙臂交叉地放在胸前,臉色呆板地望著象牙塔方向。祥龍躺在他身邊,把他那巨大的腦袋擱在阿特雷耀的腳邊。

「她能破例見他,從他那兒收回標記,這本來是我最後的希望。」阿特雷耀說,「可是,現在一切希望都落空了。」

「她知道她自己所做的事情,」福虎答道。

就在這時候,巴斯蒂安找到了他們倆,不露身影地朝他們走去。

「她真的知道嗎?」阿特雷耀喃喃地說,「不能讓他再長久地保留奧琳了。」

「你準備怎麼辦呢?」福虎問道。「他是不會自願把它交出來的。」

「我必須把它從他那兒拿走。」阿特雷耀說。

聽到這話巴斯蒂安覺得腳下的地在搖晃。

「你想怎麼去做呢?」他聽到福虎在問。「是的,假如你一旦把它拿到手的話,他就無法強迫你歸還了。」

「噢,這我不知道.」阿特雷耀說,「他還擁有他的強大和他的魔劍。」

「但是,標記會保護你的,」福虎提出反對意見說,「甚至會保護你不受他的傷害。」

「不,」阿特雷耀說,「我不是這麼認為的。不會不受他的傷害的,不會的。」

「可是,」福虎帶著輕聲的、嘲弄的微笑繼續說,「在銀城阿瑪爾干特你們倆相遇的第一天晚上,他曾經自己主動提出把它給你戴,是你自已拒絕的。」

阿特雷耀點了點頭。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福虎問,「你怎麼才能把他的標記拿走呢?」

「我只能去他那兒把它偷來,」阿特雷耀答道。

福虎豎起了他的腦袋,用他那像紅寶石般閃爍發亮的眼珠盯著阿特雷耀。阿特雷耀垂下了目光,輕聲地重複道:

「我必須從他那兒把它偷走,別無他法。」

「什麼時候?」

「就在今天夜裡,」阿特雷耀答道.「因為明天可能就已經太晚了。」

巴斯蒂安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慢慢地走開去,除了冷漠,無限的空虛之外他什麼也感覺不到,眼下對他來說一切都無所謂了--正如薩伊德曾經說過的那樣。

他回到自己的帳篷,取下腰帶格瑪爾,然後,他派伊盧安去叫海斯巴爾德海克里昂和海多恩三位先生。他一邊等待,一邊來回走著,想起這一切其實薩伊德早就對他說起過。那時候他不願意相信,但是現在他不得不相信。薩伊德對他是真誠的,這一點他現在才看到。她是唯一一個真正服從於他的人。但是.這並不等於說,阿特雷耀真的會去履行他的計畫,也許只是一個想法而已,他巳經為此而感到羞愧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巴斯蒂安是不會去提這件事的--儘管從這時起他再也不會去看重友情了,這巳經是一去不復返的事情。

三位先生來了,巴斯蒂安告訴他們,他有理由認為就在今天夜裡將會有一個小偷要到他的帳篷中采。他請三位先生守在帳篷里,不管這個小偷是誰,必須馬上抓住他。海斯巴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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