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替罪羊

「胡桃澤君,振作起來!現在迫切霜要的是弄清事實,考慮對策。」砂木鼓勵著被推入絕望深淵的胡桃澤。

「對策?事到如今,還談得上什麼對策?」

「咱們先來琢磨一下,被你勒死的經理屍體為什麼沒被發現?」

「琢磨那些事,又頂什麼用!」

「不,很有必要,屍體不會自動消失。至今沒被發現,說明其中必有緣故。」

「你是說被誰藏起來了?」砂木逐漸把胡桃澤引入自己的思路。

「對,講得對!」砂木滿意地點點頭。

「嗯。……為什麼要那麼做,砂木先生?」胡桃澤講話再次鄭重起來。這是與詩子已經討論過的問題。如今砂木站在第三者的立場上,又向胡桃澤提出了同樣的疑問。

「如果夫人單純地誘使你替某人殺死多計彥,把你推到被告席上的話,是沒有必要藏屍滅跡的。毋寧說,希望早一刻發現屍體,把罪惡朝你身上一推,自己獲得自由,儘快回到情人身邊去。之所以沒能如願以償,是因為其中發生了不測事故。」

「不測事故?」

「也就是說,屍體沒有被發現。」

「這麼說,詩子也知道這些事情嘍!到九州之後,她有許多機會可以避開我與外界聯繫。」。

胡桃澤想起了她在杵築旅館裡給「東京的朋友」打電話的事。

「如果夫人不是佯裝不知道,那就會產生另外一種可能。」

「另外一種可能?」

「對。也就是說,夫人的後台老板也不知道匿屍的實情。」

「你是說匿屍不是詩子的『第三個男人』乾的?」自從胡桃澤懷疑詩子背後存在著第三個男人,一直認為是那人出於某種原因把多計彥的屍體藏起來了,不過,如果那人就是藏匿屍體的犯人,詩子應該知道事情的經過。

「第三個男人?講得好!然而,如果匿屍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夫人自然就無法知道啦!」

「那到底是誰呢?」

「不清楚。這『第四個男人』,不,誰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呢?總而言之,目前可以推定,經理的屍體一旦暴露,對第四個『影子』是不利的。」

事件越發複雜起來。照此推斷,難道把胡桃澤推下懸崖,掠走詩子的也是砂木所講的「影子」?

「不管怎麼說,經理沒被發現的背後,必然隱藏著極其複雜的原因。因此,咱們可以稍微換個角度,考慮一下經理消失後,什麼人受益最大。當然,你要除外。」

「那……」胡桃澤立刻想起一個人來,砂木也心領神會。

「對,你馬上會想到他吧,即經理失蹤後,那個代替多計彥行使職權的常務副經理。」

「可是,常務副經理不會……」

「怎麼不會?一旦多計彥升天,身為常務副經理的國本數久就可以成為名副其實的總經理。不論是實際能力,還是血緣關係,他都是最合適的人選,多計彥只有兩個妹妹,而且都結了婚,她們的丈夫既沒有攫取國本公司的野心,也沒有經營公司的能力。多計彥又無後嗣,無論從哪方面講,數久繼任經理都是毫無異義的。」

「你是說,他就是詩子的第三個男人?他就是誘使我殺死多計彥然後再把我推向十字架的罪魁禍首?」

「又有什麼理由不可以這樣認為呢?胡桃澤君,一旦把詩子弄到手,數久還可以獲得巨大利益。」

不知不覺地,砂木口中的「夫人」變成了「詩子」。

「巨大的利益?除了當經理之外……?」

「即使沒有詩子,數久也照樣當他的總經理,但是請不要忘記,多計彥和詩子之間沒有孩子。這樣一來,你想想,多計彥的財產將由誰繼承免?」

「噢……」

胡桃澤痛苦地點點頭,終於隱約覺察到蠕動在詩子背後的第三個男人的罪惡陰謀。

「胡桃澤君,你好像明白過來了,多計彥有兩個妹妹,詩子和她們都是法定繼承人,而詩子的繼承份額多達三分之二。去世的多市郎氏為了不分散國本開發公司的財力,在多計彥的兩個妹妹結婚時,作為陪嫁費,已相應地給了她們一筆現金,讓其放棄了所剩財產的繼承權,因此多市郎氏的巨額財產幾乎全部由多計彥繼承。多計彥一死,國本家整個財產的三分之二就變成了詩子的。假如數久同詩子結婚,作為她的丈夫,國本公司就等於落在數久手裡。數久本來就是國本家的人,為了不使這個家族的財產外流,周圍的人也會為他們的結合祝福的。」

「看樣子,詩子與數久早就發生了關係,把我徹底當成了替罪羊!」

胡桃澤終於弄清了對方的整個企圖。本來應該早點兒發覺,然而胡桃澤只是熱衷於獲得詩子,忘記了伴隨著她存在的巨額財產,僅認為詩子為了愛情,可以毫不吝惜地放棄經理夫人的地位。

誠然,如果只是徒有虛名的經理夫人,詩子也許會斷然放棄,可是,一個結婚數年、充分體會單靠愛情是無法生活的「成年女子」,能像天真的少女那樣,為了一無所有的初戀的男人,白白地斷送巨大的財產繼承權嗎?詩子再次接近他的當初,胡桃澤就應該考慮到這一點。

「咳,我被當成了數久和詩子篡奪國本開發公司、攫取國本家財產的工具啦!」

胡桃澤為自己扮演的滑稽而可悲的角色不勝懊悔。

「顯然,假如詩子害死自己的丈夫,勢必失去財產繼承權;如果數久成為犯人,那麼,他既當不上經理,也無法再與詩子結婚。到頭來只能是雞飛蛋打,人財兩空。」

「可是,為什麼經理的屍體至今沒有被發現呢?」

多計彥的屍體不暴露,詩子就不敢輕易露面。既然與丈夫同時消失,在其屍體的下落未被弄清之前,她就不得不潛起行蹤。

另一方面,如果長時間與胡桃澤在一起逃亡,當多計彥被發現時,就有可能被懷疑為與其合謀殺死了丈夫。假如擔上殺人犯的罪名,自然也會失去繼承權。

「所以,只能認為屍體被第四個影子藏起來了。」

推理又回到原處。截止目前,砂木也不知道第四個影子到底是誰。不過,他的推理為胡桃澤開闢了新的視野。

當然,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砂木的推測是正確的,但是許多跡象表明,這種推測具有一定的可靠性。

「我該怎麼辦呢?事到如今,只好去警察署自首了。」胡桃澤已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了砂木。如果他要他去自首,胡桃澤會馬上去警察署。

「不,多計彥的屍體還沒被發現,沒有必要急於自首。」

所謂自首,準確一點兒講,就是在犯罪事實還沒有被人發現之前,主動去警察局或檢察院交待自己的罪行,以求減輕處罰。因此,等屍體發現後再去自首就晚了,砂木明明知道這一點,卻阻止了胡桃澤的行動。

「胡桃澤君,你很可能上了別人的圈套,設置圈套的到底是誰,那人又是怎樣在背後操縱的,對於這一切,你不想把它徹底揭露出來嗎?」

砂木挑釁性地看了看胡桃澤,接下去說:「我知道你犯了罪,卻不去告發你,這樣,我本人就要承擔包庇犯人的刑事責任。即使觸犯法律,我也樂意幫助你,幫你扯下設置陷阱的陰謀家的假面具!」

「你打算向我施捨同情嗎?」

「有那個因素,但不只是同情。」

「那又是為什麼?」

「我呀,很早以前就產生一個疑團。這次事件堅定了我解開它的決心。」

「什麼疑團?」

「這個么……」砂木欲言又止,謹慎地環顧四周,然後壓底聲音說:「我懷疑多市郎氏也是被殺害的。」

「啊,真……真的嗎?」

胡桃澤吃驚地瞪大眼睛。在本身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宛如瞳孔突然暴露在強光下,在驚愕地閃光中瞬間失去視力。砂木提供的新情況足以使人毛髮倒豎。

「多計彥和詩子的婚禮是多市郞氏一手操辦的。也就是說,老經理死在詩子確保了多計彥的繼承權之後,這一事實具有重大意義。」

「你是說,詩子和數久在結婚之前就發生了關係?」胡桃澤被砂木不著邊際的講話弄得六神無主。如果真是那樣,詩子將是一邊和自己訂婚約,一邊向多計彥求婚,背後還有個數久作情人。不至於吧?難道從那時起,她就……?

「這一點尚不清楚,但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即使結婚前沒有關係,也可能結婚後與數久勾結在一起,密謀殺掉丈夫,奪取財產。為達到其罪惡目的,必須首先除掉多市郎氏。只要除掉創業者,也就等於鋪下了篡奪國本公司的基石,剩下的只有在蜜罐里泡大的糊塗少爺——多計彥,數久想怎麼收拾他就怎麼收拾他。

「可是,老經理不是死於心臟麻痹么?」

「醫學上根本不承認心臟麻痹症。實際上,這種疾病只不過是一種原因不明的急性心臟病的俗稱。即使因風濕病和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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