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新婚之夜的不速之客

接到自稱「吉本的代理」的男人的電話後,中尾氣得暴跳如雷。這分明是對他中尾的挑戰。

吉本是給槻村跑腿的小嘍啰,槻村托自己辦的那件事也算是給吉本擦屁股,這點他早就一清二楚。

吉本不反省自己莽撞行事的錯誤,卻對中尾飛黃騰達嫉恨不已,竟出此下策。

那代理說吉本在家裡。這大概是「隨時恭候」的意思吧。

「混蛋!倒要看他有幾個腦袋!」發瘋的中尾抓起裝著來福槍的皮箱,就要往外沖。

「你要幹什麼?」望著血往上涌的美樹變顏變色。

「什麼幹什麼!我去幹了那個混蛋!」

「等等。這也許是個圈套。」

「圈套?」

「吉本身邊有三個來歷不明的人。就是他們綁架的我。全都是中年人,身上都有種叫人毛骨悚然的煞氣。」

「煞氣?」

「就好像身上發出鬼火一樣疼人得很。」

「什麼鬼火?又不是幽靈。你別胡說了。」

「對、對。或許他們就是幽靈。」

「別盡說傻話。」中尾雖如此說,但發熱的頭腦似乎冷靜了一些。

究竟是不是幽靈估且不說,自己單槍匹馬闖進至少有四個敵人的巢穴實在危險。也許這的確是個圈套。

中尾決定好歹先跟槻村商量一下。槻村聽了中尾講的非常吃驚。

「真有此事?」

「這種事我能撒謊嗎?」

「吉本那小子倒不能小瞧他。」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幹掉。」

「現在不行。我就要和絹代結婚。結婚典禮之前什麼都不要做。」

「被這小兔崽子爬到頭上,怎麼能咽下這口氣。那個混蛋他強姦了美樹!」

「別急。那種小腳色幹掉他比碾死個螞蟻還簡單。現在關鍵是那三個來歷不明的人,不能不小心。」

到底是槻村,處事更慎重。從槻村角度講,即便吉本被警察抓了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吉本違背了槻村的命令,擅自出手殺人。弄得最後不得不幹掉佐伯真知子徹底堵住她的嘴。槻村害怕會從吉本入手牽出真知子被殺的事情來。

結婚典禮之前得小心謹慎,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煩——槻村這樣告訴自己。

六道會對吉本未採取任何行動。吉本強姦了中尾的女人也不了了之,沒人意識到這是三人組射出的復仇之第一箭。

讓槻村與吉本心生嫌隙,然後借槻村之手幹掉吉本,這是大宮第一步作戰計畫。這一箭被槻村慎重躲過了。

「槻村畢竟不一般,他很慎重,中尾被他壓住了。如果草率行事,就等於承認自己是殺害公一君和真知子的真兇,他很明白這一點。」大官分析的很準確。

但現在沒有時間漫漫等待下去。大宮迅速展開第二步作戰方案。

「槻村他們既然不動手,那吉本就由我們來收拾。八代君得避嫌,準備過硬的不在現場的證據。吉本交給我和矢成君,一定要把他用在刀刃上。」大宮十分果斷。

大宮制定的計畫令八代和矢成驚嘆誠服。搶劫白雲山莊那會,他們就驚服於他的膽大心細,心甘情願地與他同生共死,這次的計畫比上次規模更大,構思也更精妙。

與20年前不同之處就在於三人所擁有的時間已被限定,但他們有極充裕的作戰資金。相對於3個月的作戰時間,大宮用出類拔萃的商業才能積聚的數十億資財可以說取之不盡,任他們隨心所欲。

選定了7月初的吉日,槻村與絹代的結婚儀式在東京帝國飯店極光大廳舉行。當日來賓約一千名,主賓中有當時在野黨的要人數名,令人對政界與黑幫之間淵源之深有更新的認識。

另外,從全國陸續趕來很多黑幫頭目,其中在警察那兒挂號的大黑幫頭目幾乎悉數出席。

平常社會中的婚喪嫁娶在黑社會中被稱之為義理場,是重要的拋頭露面的機會。重要的義理場,總長、會長級人馬會親自出場,並各帶十人左右的親隨。如果大頭目來了十名那就會有百名親隨的規模。

警察此時也神經格外緊張,如臨大敵,動員了兩個機動中隊進行警備。

不過與森嚴的警戒相映成趣的是結婚儀式之豪華盛大。日本第一的女性山莊主人與有名的黑幫大幹部的結婚儀式,僅此一點已足可以令傳媒趨之若鶩了。

六道會亦涉足白道,經營娛樂公司,與演藝圈有很深的關係。自己的演藝團體中就有很多大腕紅星。演藝圈中的風雲人物來了不少,追逐他們的傳媒亦蜂擁而至。猛然一看,豪華絢麗如大明星的婚禮一般。

素日怒目橫眉的黑幫老大與偶像明星相鄰而坐,喜笑顏開的樣子,令機動隊的戒備看起來十分滑稽。

媒人是日本經濟界巨頭、前經團連會長、白雲山莊的主要關係銀行東日銀行的名譽會長鶴岡銀次郎。當新娘還是花梨頭牌之時,鶴岡還曾是新娘的恩客。正因他跟山莊有這樣雙重的緣份所以才接受邀請做的這個媒人。

鶴岡致詞宴會正式開始,接下來由官房長官生田目滿壽提議乾杯。

儀式各項進行得很順利。開始切結婚蛋糕時,來賓致詞。在野黨某鷹派議員站起來突然對新郎新娘道:「你可以向國家宣誓效忠嗎?」,新郎表情略現忸怩,說「我宣誓」,這情景實在跟會場絢爛豪華的氣氛不相稱。

所有的儀式都圓滿完成。新郎新娘預定今晚在這座大飯店最高層的蜜月套房中渡過新婚之夜,明天啟程去伊豆渡蜜月。

與其去海外旅行搞得精疲力竭,不如在幽靜的溫泉地充分地休息,這一點兩人意見相同。

儀式結束後,與二人關係親密的人及家屬還要留下,新郎新娘還得應酬陪同。

待他們終於被引進新婚之夜的套房中時已是晚上10點了。

「啊,終於只剩下我們倆個了。」

「隔了這麼久,你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

二人已沒有忌憚別人視線的必要,緊緊抱在一起,邊熱吻邊要往卧室那邊去時,絹代對槻村道:「等等,現在已經用不著著急了。我要洗澡,卸妝。這是我們寶貴的新婚之夜,我們要盡情享樂才是。」絹代溫柔地要槻村暫停。

「你這麼說還真是,我肚子也餓了。」槻村終於想起由於緊張而忘掉了的空虛的胃。婚禮中雖擺滿珍饈美味,但周圍一大堆多事之人,哪顧得上吃東西。

「嗯?有我在這,你倒想先吃點東西?」絹代發小脾氣。

「最美味的東西當然要放在最後了。」槻村甜言蜜語。

「這還差不多。我對你也是如饑似渴,今晚就讓我們互相滿足、盡情享樂。」絹代慾火如焚,凝望著槻村。二人宛如乾柴烈火,雖一觸即燃,卻要先忍一忍,體味著受虐似的快感。他們享受這種快感更勝交歡之樂。

二人叫來些食物,在房間對面而食。葡萄酒醺得身體微微發熱,慾望也越發乾熾。

他們漫長艱辛的登山路途終於就要走完,現在離頂峰只有數步之遙,他們是在峰頂之下稍事休息的登山者。

那象徵征服與憧憬的峰頂就在眼前,到達那裡只需區區數步,阻隔在峰頂與自己之間的障礙俱已被掃清,這段路連小孩子也可輕易走過,盡量拖延一下時間,令期待與慾望之帆脹得更滿,脹到它的極限。

「我們去房間吧。」終於絹代先忍不住催促道。槻村亦不反對。

「抱著我。」絹代在槻村耳旁嬌聲道。槻村兩手抱住絹代,絹代摟著槻村脖子,朝卧房走去。

蜜月套房備有客廳、起居室、廚房,還有兩個卧室。一為標準間,另一個是套間,分在客廳左右兩邊。一宿30萬日元,豪華高檔不輸於總統套房。

槻村抱著絹代朝套間走去。為今宵已調理到最佳狀態,達到成熟極致的肉體正由於期待而顫動著。這重量是喜悅的重量,這體溫正是慾望的溫度。

槻村也已到達忍耐的極限。絹代伸出一隻手推開房門。婚床是路易王朝風格的大床,營造著柔漫、淫靡的氣氛。豪華昏暗的小空間為慾火中燒的二人孕育著更讓人神魂顛倒的氛圍,窗帘已被拉上,外面燦爛的夜景已被掩蓋。

「先別開燈。」絹代在槻村耳邊輕聲說。「等最好的時候再開。」接下來的這句已因春情撩動而模糊不清。

「已經最好了。」槻村也聲帶顫抖。

「還會更好。」

「我想好好看看你。好久了。」

「我會讓你看個夠的。」

二人碎碎細語間已接近床邊,正想把絹代放在床上時,槻村卻陡然一驚。驚愕間一鬆手絹代被拋了出去。

「輕點呀!」絹代抗議,槻村卻如木頭人般,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絹代看到槻村的狼狽樣子很奇怪。不會是還未怎麼樣就已一泄千里了吧。這道長期存放在別人家的「美味」,今天終於能擺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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