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報道了大杉美奈子與大矢隆一訂婚的消息。尤其是生活娛樂類周刊雜誌,將他們的婚約與藝人編排在一起刊發。兩人都是日本某一方面的名人,大杉美奈子的美貌也蜚聲於上流社會。
兩人訂婚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新美良明的耳中。
主人想要與誰結婚,被豢養的人理應不該發牢騷。但是,新美在周刊雜誌上看到與美奈子訂婚的那個人的臉部照片時,大吃一驚。那張臉,他記得自己何時見到過。
以美奈子未婚夫的身份緊緊地偎靠著美奈子的,不正是小川朝枝的旅伴嗎?
新美對此還有些懷疑,生怕識錯了人。容貌相似的人平時並不少見。他儘可能地收集著刊登兩人訂婚消息的雜誌和報紙,細細地打量著每一張刊登著的照片,無論照片從哪一個角度拍攝,無疑都是小川朝枝的旅伴。
「這傢伙,竟然在這種地方出現了!」憤怒和嫉妒騷動著湧上他的心頭。此人倘若與美奈子毫無關係,作為主人的奴僕,新美也許會搖頭乞尾地迎上前去。
但是,這個人曾經企圖打死新美。倘若打得不湊巧,新美也許早已死於非命。現在他作為新美的女主人的丈夫,想要奪走本來由新美獨霸著的美奈子的身體。奪走美奈子,也就是奪走新美的生活基盤。
「是嗎?這下我明白了!」新美嘀咕道。
他說的「明白」,是指他總算理解了小川朝枝為何會被人殺害的原因。
大矢隆一是小川朝枝的旅伴。他喜新厭舊,為了與美奈子訂婚便討厭起朝枝。他們的關係也許已經超越客人與應召女郎的界線。躲藏在暗處的朝枝,成為他與美奈子訂婚的障礙。
「終於找到了。」
新美的體內流淌著兇殘的血液,經美奈子馴化後沉睡著。此刻,由於被人奪走了主人,加上險些兒被打死,他體內的那種殘暴的血液再次沸騰起來。
「這混蛋,你走著瞧吧!」
但是,倘若魯莽地接近對方,也許會復仇不成反遭殺害。新美也有把柄被對方捏在手裡。
問題是,有關新美殺害持田安子的事,大矢知道到什麼程度?
大矢也許從被盜摩托車的扔棄地點,推測出持田安子被殺與新美的關聯。這種可能完全具備,不能掉以輕心。
新美殺害了持田安子,大矢殺害了小川朝枝。大矢殺害小川朝枝不過是新美的推測。兩人一旦對峙,相比之下還是新美不敢造次。新美的強硬在於他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東西了。
不!他還有一件東西不能失去。那便是美奈子。即便忍氣吞聲保持沉默,美奈子也同樣會被人奪走。倘若沒有美奈子,新美在身心兩方面都已經不能得以生存。
新美在接近大矢之前,決定先試探美奈子。
「你訂婚了,恭喜你了。」接著,在見面時,新美便向美奈子恭賀道。
「喲!你知道了?我還想要告訴你呢。」美奈子面露尷尬的表情。
「報紙如此轟動,我即便不願意,也不會看不到呀!」
「我和你的關係還是不會改變啊!你倘若還想與我保持原來的那種關係,你就要保守秘密啊!」美奈子不失時機地叮囑道。
「我知道。我也懂得自己的身份。」
「是啊!你和我,我們一生都不能分開啊!」
「大矢隆一君,長得很英俊吧。和你很相配啊!」
「你是諷刺我?」
「不!我講的是真心話。」
「沒什麼值得誇耀的。他也不承認結婚有什麼意義。只是為了父母和社會的體面才結婚的。」
「那種結婚,你也願意嗎?」
「當然。結婚,好比是走向社會的簽證啊。生活在我這種環境里的人,到了年齡不結婚是不允許的。社會上的人就不會接受我啊。雖說不接受也無妨,但父母就會為難了。而且,我能夠和你保持著這樣的交往,也全靠著父母啊。」
「就是說,我是無權繼承家業的小兒子,住在灰孫子的房間里啊!」
「無權繼承家業的小兒子,這種老話你也說得出口啊!」
「對你丈夫來說,我的房間算是什麼?」
「毫無疑問,是密房啊!」
「興許你丈夫也有密房呢。」
「應該有吧。而且,可能還不止一間呢!」
「你也不止一間吧?」
「我要發火啦!」
美奈子睨視著。好像是真的不髙興了。
「對不起。不過,你不知道丈夫的密室嗎?」
「這難道是我應該知道的事嗎?」
「倘若知道丈夫的外室,你準備怎麼樣?」
「什麼也不幹呀!我們雙方互不干涉對方的私生活。」
「你丈夫會不干涉你嗎?」
「只要你能遵守我們的約定。」
新美對美奈子旁敲側擊地進行試探,看來她不知道大矢與小川朝枝之間的關係。回想起來,她應該不會知道,但倘若美奈子得知大矢是殺人兇手的話會怎麼樣?解除婚約?還是默不作聲,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依然結婚呢?
美奈子說過對結婚不抱任何幻想,所以即便知道大矢隱瞞著的真相,估計也不會很驚訝。美奈子在婚姻中也懷有瞞著大矢的巨大秘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是物以類聚。
大矢將此稱為「同類」。新美也與他們是同類。大矢與美奈子是富裕的同類,但新美即便是同類也很貧窮。這是同類相聚在一種三角關係之中,而且相互之間都心懷叵測擔驚受怕。這也是三個容易受驚的角色。
大矢準備結婚,在與父親有關的公司里擔當一個要職。以前父親曾給他一個不用上班的名譽職位,但那個地位是靠不住的,不能維持結婚後家庭的生活,所以這次父親為他準備了一個要上班的職務。
脫離以前東遊西逛的生活,哪怕只是露露臉也必須每天去公司里上班。對生活怠惰已經習以為常的人來說,那是不堪忍受的。
對大矢來說,早晨9點之前去公司簽到,做著上班的準備工作,這不是人乾的事。但是,在他的眼裡,社會上所有的上班族每天干著那種不是人乾的事,都已經麻木了。
「你還要為公司和職員的體面著想,中斷以前那種沒有著落的生活。」父親再三叮囑道。
嘿!這下連消遣也累了!大矢感到畏縮。儘管如此,與一般的職員相出,他是作為董事上班。即便去公司里,也不會有特別需要他關照的工作。他又是社長的公子,職員們將他當做客人對待。
瀏覽在形式上提交上來的文件,出席會議。他對工作幾乎不辨菽麥。他的冥頑不靈,對職員們來說,是求之不得的。
少爺對工作一竅不通,倘若擺出一知半解的經營者架勢干涉工作,工作的流程就會發生混亂。公司和工作的運作體制牢牢地將大矢阻擋在外。如同在和平時期任職的將軍那樣,即便是獃子承職,公司也已經確立運作的體制。工作事務,對他來說,是最感乏味的。
那天,他昏頭昏腦地出席了上午的幹部會議之後,從外線打來一個電話,將他的睡意吹得一乾二淨。
接到秘書室打來的電話,他問是誰打來的。
「沒有說名字。只是說,只要告訴你,你就會知道的。」
不難體會到秘書室正在為此而感到為難。
「把它接過來。」
不久電話接通,從電話線里傳來陌生卻又好像聽到過的聲音。
「嘿!是大矢君嗎?我找得你好苦啊!」
是粗魯、混濁而不悅的聲音。與公司有關的人,沒有人會對他用如此無禮的口氣說話。
「你是誰?」大矢慍怒地問道。
至少在這家公司里,他是皇太子。父親的威力極大。即便在公司之外,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也不會用那種口氣對他說話。
「我即便將名字告訴你,你也不會認識啊!但是,對你來說,我是什麼人,你不應該忘記呀!」對方黏黏糊糊地糾纏道。
「不應該忘記?」
「當然。你是什麼人,我也絕對不會忘記的。」
「你到底是誰?」
「你認識小川朝枝吧?」
「小川朝枝?」大矢的聲音已經失態。
「不應該忘記吧。就是你殺害的那個女人。」
大矢一瞬間無以答對。他儘管沒有下手,卻是懷著殺人的企圖才去現場的,而且結果也正遂他的所願。
但是,對方是得知這一事實才打來了這個威脅電話。這人是誰?那個現場應該沒有任何人看見。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你這傢伙真無可救藥。為了和大杉美奈子結婚,殺害了小川朝枝啊。」
「你,你在說什麼?」
大矢好不容易才結結巴巴地講出話來。但是,他的嗓音顫抖得厲害。
「你不要裝瘋賣傻。我已經收集了證據。要將此事告訴大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