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兩個點和兩條線

在輕井澤的別墅里度過勾人魂魄的一夜之後,回到東京,朝枝才知道她出門時住宅里發生了一起意想不到的事件。

星期一早晨,大矢接到朝枝打來的電話。朝枝的聲音已經失態。

「到底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大矢感覺到聽筒里傳來令人發怵的異樣聲音,便頓起戒意。

「出事了!出門時,我的室友被殺了!」

「你說什麼?」

大矢對朝枝的話還沒有馬上反應過來。

「我對你說過,我和一位朋友一起住吧。我們出門時,那位朋友在房間里遭人強姦後被殺了。就是我們駕車出去兜風的那天夜裡呀!」

「這是……真的?你在開玩笑吧!」

「那種玩笑可以開嗎?警察已經找上我了!問我朋友被殺時到底去哪裡了?」

「那麼,你說實話了?說和我一起駕車出去兜風了?」

「哪裡的話!我不會那麼愚蠢吧。」大矢吐了一口氣,暫時放下心來。

「你是怎麼回答的?」

「說我一個人在旅行,東遊西逛啊。」

「那麼,肯定還要問你這兩天去哪裡了吧?」

「問了。」

「你說住在哪裡?」

「說在遊玩時看到不需要住宿登記的客棧就住下了。因此,警察好像察覺出有人和我同行呀!」

「你倘若說出是住在輕井澤我的別墅里,警察就會知道同行者是我啊!」

「沒關係的!那種事,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啊!何況,我們是共命運的!」朝枝的話意味深長。

「警察倘若徹底調査你的去向,那個搭車者的事就暴露了!」

「警察沒有懷疑我啊!況且,我又不能強姦那個室友,所以警察也不會調查我的私生活。」

「是嗎?你和我一起出去兜風是私生活啊!」

「不過,我很害怕啊。這次倘若是朋友出去旅行,留我一個人在家,也許被殺的就是我了。」

「誰是兇手,你有線索嗎?」

「我會有那種線索嗎?」

「兇手是襲擊你的室友,還是兩個人不管哪一個在家都要襲擊?」

「我不知道。不過,我該怎麼辦才好?」朝枝好像走投無路了。

「現在你還是待在那裡不要動。我的事,你絕對不能說啊!」

「等在這裡,我害怕啊!」

「你要忍耐。現在倘若動一下,警察就會盯上你的!」

見朝枝如此恐懼,大矢不斷地勸告著。大矢覺悟到事態的嚴峻。朝枝的室友被害,他對此毫無興趣。只是,他害怕警方會追查朝枝的去向。

室友被殺不久,大矢殺害了搭車者。朝枝目睹了殺人的現場。朝枝的去向與大矢的罪行緊密相連。萬一朝枝受到警察的追査,不知道她能不能頂住。

據說,幸好朝枝被排除在涉嫌者之外。但是,朝枝與被害者同住一室,決不會相安無事。朝枝回答警察的提問時吞吞吐吐含混其辭,看來警察已經從中察覺到她有旅伴。

在女大學生與秘密情侶出門旅行期間,室友遇害。警察理所當然地會對她的秘密情侶感興趣。

警察也許正在探查她的打工地點。被害的室友也在干同樣的工作,所以才介紹朝枝也去打工。從警察的視角來看,將秘密情侶設為頂點,與被害者和朝枝之間,便形成一個三角關係。

大矢發現這一事實,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出大事了!」

這真是節外生枝!大矢偶爾失手打死了搭車者,朝枝是目擊者。她目睹了大矢打死搭車者的全過程。然而,在同一天夜裡,這位目睹者的室友遇害了。

朝枝抵擋不住警察的追査,她的招供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在她招供之前,必須先下手為強。為了自衛,大矢苦思冥想著,猛然拍了一下大腿。

對了!將屍體藏起來就好了。倘若連屍體都沒有,朝枝即便招供也無法證明他打死過人。屍體是惟一的物證。倘若這最關鍵的物證消失,朝枝的證詞就失去了意義。縱然查明朝枝的旅伴是大矢,只要沒有屍體,就連與朝枝的旅行,大矢都能夠否認。

大矢拿定主意,立即付諸行動。越早越好。一旦朝枝招供,屍體被人發現以後再行動,就太遲了。

大矢駕著汽車回到扔棄搭車者屍體的森林裡。那件事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發生的,但還模模糊糊地記得大致的地點。那個稠密處離公路稍稍往裡一些。森林的草叢裡壓有車轍的印痕。不會有其他汽車開進那樣的地方去。

沿著車轍駛到終點。大矢從汽車上下來,打量著四周。

「沒有!」大矢嘀咕道。

他仔細搜尋,無論怎樣尋找,連個鬼影也不見。這不可能!這是三天前發生的事。手掌里還清晰地留著毆打搭車者時握著螺絲扳子的感觸。到底到哪裡去了!

難道已經被人發現,將屍體運走了?倘若如此,媒體就會當作事件而大肆渲染。倘若是遭到烏鴉或野狗的糟蹋,三天時間不可能連殘骸也沒有留下。

「真奇怪!」

大矢在嗓眼裡嘀咕道。

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搭車者在大矢他們離去後蘇醒過來,自己離開了現場。

這也不可能!大矢用螺絲扳子第一次擊中他的頭部時,他便昏倒了。大矢又狠命加以一擊。搭車者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沒有確認他究竟有沒有死去。大矢殺人後只想儘早逃離現場。

倘若那人又活過來——從大矢的內心深處湧出。那個兇殘的男子發誓報復,一定會追找大矢的。大矢無疑已經被他抓住了殺人未遂的把柄。出大事了!大矢在現場呆若木雞渾身顫抖。

對了!這反而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搭車者即便醒來,也沒有得到任何能查找大矢的線索。除非還有不期而遇的巧事,否則搭車者無法查找大矢。而且,朝枝即便將此當作他的弱點揪住不放,也無濟於事。大矢沒有殺人,已經談不上與朝枝共命運了。他完全不必害怕朝枝了。

「這是太高興了!」大矢重又想道。

新宿女大學生被殺事件,警方從一開始調査的時候起,便呈現出逆水行舟的勢態。

關於名片的主人,經警方一一査證,結果全部都被排除在涉嫌者之外。他們都是一些三十歲以上的男子,有著家庭和相應的社會地位,不過是以玩女人的心態出錢狎妓,與被害者嫖宿過一次或幾次,原本就沒有不得不殺害她的動機。

因為貪圖女色,見女大學生的外表不像是應召女郎,便遞上名片希望繼續保持交往,不料卻引來了警察,他們對此都後悔不迭。

他們很少意識到被害者是應召女郎。假設兇手就在他們這些人的中間,作案後應該收回自己的名片。

他們之中還有名人和社會地位很高的人。那些人的反應千篇一律,就是極其害怕嫖娼的事實被公開。除了名片的主人之外,警方沒有發現被害者有其他明確的異性關係。警察以被害者的居住地為中心,對定時的行人、經常接觸的小老闆、品行不端者、與黑社會有關者、流浪者、可疑者等全都清查了一遍,但沒有浮現在搜査視線上的可疑人物。

流竄作案?

這條線索變得難以推翻。但是,倘若是流竄作案,警察在現場勘察和剛開始調査時,應該能夠感覺到。

在排摸著被害者的異性關係,將他們一個個排除在涉嫌者之外的過程當中,牛尾在內心裡醞釀出一個想法。

「阿青,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啊!」牛尾同同僚青柳搭訕道。

「什麼事不對?」青柳反問道。

「被害者被殺的那天夜裡,和她同住一室的朋友,是偶爾外出旅行嗎?」

「聽說是的。」

「女人單獨出門旅行的現象並不罕見,但這位室友好像有旅伴。她隱瞞了那個旅伴。」

「被害者在當應召女郎,估計室友也在同一傢俱樂部里打工,而且同樣是在當應召女郎。會不會是和嫖客一起出去旅行的?」

「倘若是嫖客,用不著故意隱瞞吧。」

「從客人的角度來看,當然希望她隱瞞呀!何況,倘若有著家庭或社會地位,與應召女郎同去旅行的事實,就很可能會導致身敗名裂啊!」

「這由客人自己去擺平吧。對室友小川朝枝來說,她沒有隱瞞的義務。」

「是客人要求她呢。」

「即便如此,私生活是一對一,他可以保持沉默嘛,但女方不應該不說。」

「一定是熟悉的大主顧吧,或是戀人?」

「倘若是戀人,不就更沒有必要隱瞞了嗎?」

「也可能是不合社會道德倫理的情人呀!」

「現在小川朝枝還沒有劃入涉嫌圈內,因為兇手無疑是男性。但是,兇手和被害者、小川朝枝之間是三角關係,這能不能考慮?」

這一推測,在搜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