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心裡的非凡之物

外浦勝范被大致定為殺害女辦事員的嫌疑犯,他的屍體已在伊豆的海底被發現。這個消息也使八切亞希子受到了震動。

犯人沒有接受法律的制裁就那麼死了。墜海致死,這雖說是老天爺的懲罰,但對受害者的親人來說,是很想看到犯人的嘴臉,讓他受到法律制裁的。

在報紙上看到發現了外浦的消息的那天,亞希子在工作單位接到了空澤打來的電話。

「現在我在你們出版社的前面,想見你一下。」那聲音顯得很急,好象迫不及待。

「啊!既然這樣,那就到我們社裡來不好嗎?」

「那裡有熟人,不想碰上。在這附近,有公司的人不大去的店家嗎?」

「附近不是有個東都銀行嗎?在那後面有家叫『巴比約』的茶室。我們公司的職員幾乎是不去那裡的。」

「是『巴比約』嗎?那好,就在那裡等吧!」

「5分鐘就到。」

放下電話,來到「巴比約」,空澤坐在裡邊的位子上等著她。一看他的臉不由得吃了一驚,本來象剛洗完澡一樣油光發亮的臉,可現在皮膚卻是那樣的粗糙,耷拉著的眼皮子有些發青而且朝里瞘。原來打扮得挺精神的,現在連鬍子也懶得刮,襯衫領子有些臟,嘴裡吐出的氣能聞到睡眠不足引起的口臭。那副憔悴的樣子象變成了另一個人。

「您哪裡不舒服?」亞希子不禁向道。

「突然決定要離開日本。」他戰戰兢兢地看著四周說。儘管四周沒有人,聲音卻壓得很低,好象有什麼事使他害怕似的。

「這可是突如其來的事。要到哪裡去呢?」

「暫且先去歐洲。」

「您說暫且,難道去的時間很長嗎?」

「什麼時候能回來還難說。」

空澤的眼裡浮現出孤寂的陰影,平時他總是信心十足地活躍在新聞報導的第一線。這種陰鬱的表情還是第一次見到。

「啊!那是長期出差嘍!」

「是亡命,一種亡命。」

「亡命?」

「作為日本國民卻沒法在日本呆下去了。因此,我想至少要向你告辭一聲。」

「可是,這太突然了呀……」

「外浦死了的消息,你看過了吧!」

「是的,在今天早晨的報紙上。」

「這是那伙人乾的勾當,是那伙人殺害的。」

「那伙人……您所說的那伙人是誰?」

「有那麼一個集團。我也遭到那個集團的威逼,因此想在被他們幹掉之前,暫時離開日本。」

門開了,進來了新的顧客。空澤用吃驚的目光朝門那邊望去,新來的顧客是一對年輕的情侶,空澤這才放心地轉過頭來。

「您話里的意思,我弄不明白。」

「不明白也不要緊。不,還是不明白的好。我只是想告訴你,我要離開日本。我曾經愛過你姐姐,我對她的被害至今仍惑到心痛。」

「現在再提那個事,也沒法挽回了呀!」

「好吧,就這樣。我只是想向你說清楚。這是一點小意思,請收下作供奉你姐姐的費用。」他把令人感到有些分量的一個厚紙袋塞了亞希子的手裡。

「這是什麼?」

「拜託了,請收下。」

「這不叫我為難嗎?」

「已經沒有時間了,就此告辭吧!如果能平安離開日本,我會給你寫信的。」

空澤急匆匆地起身要走。

「請稍等一下。有一點請您告訴我,殺害姐姐的也是那個集團嗎了」

「不,殺死你姐姐的,正如警察判斷的那樣,是外浦。」

「您怎麼知道的?」

「是外浦對我說的。」

「外浦為什麼告訴您?您早就認識外浦嗎?!」

「說起來話長。現在的確沒有時間了。如有機會,我寫信告訴你。」

空澤站起身來,把紙袋塞進正在發愣的亞希子手裡,沒有去櫃檯算帳就那麼走了。

紙袋裡裝著300萬日元。三捆紮有銀行封條的一百張一捆的鈔票亂塞在紙袋裡。亞希子感到難辦,她不知如何保管這裝錢的紙袋。

先放在桌子抽屜里,後又換到帶鎖壁櫃內。如果存入銀行,她又忌諱人家會問錢的來路。即使存放在現金自動支付機里,一次存進300萬日元,不是也要遭到懷疑嗎?無論存放在哪裡,如果人家看到一個普通的女辦事員存有300萬日元的現金,也許會感到奇怪的。突然掉下這麼一大筆錢來,跟鑽進眼睛裡的灰塵一樣,成了一件非同尋常的東西,對她心理上是一種壓力。

第二天,田中刑警來了。田中來是為了歸還作為偵查資料借去的姐姐的遺物,順便告訴一下偵查的情況。

「那麼,抓犯人的事怎麼樣了?」亞希子問。

「一切證據收集齊了就送檢察機關,這就是所謂的『案件送檢』。因為嫌疑犯已經死亡,檢察機關是不予起訴的。」

「這就是說罪犯死了,姐姐就被白白地殺害了嘍!」

「實在對不起,法律是沒法懲處死者的呀!」

「殺害外浦的罪犯找到了嗎?」

「是事故,還是作案,尚未肯定。現在兩方面都在繼續偵查。」

「可是,總歸是因為有作案的嫌疑才從兩方面偵查的吧!怎麼會有作案嫌疑的呢?」

「這要另外給你談。在出租汽車裡安裝了記錄速度、距離、時間的記錄器,可以自動把瞬間速度、跑動距離和行車、停車時間等情況記錄下來。這樣做目的在於保證駕駛安全和行車管理的合理化,根據記錄器圖紙的記載,表明外浦的車在墜落前一度停車,最後又以40公里的時速墜入海里。」

田中說話時盯著亞希子的臉,象是在問:「你懂得這個意思嗎?」亞希子沒有多說話,只是敦促田中作出說明。

「也可以這麼說,車子在墜落之前有人下了車。」

「是不是說罪犯下車之後,把車子推進了海里。」

「嗯,是這個意思。」田中點點頭。

「可是,外浦為什麼沒有剎住車呢?」

「他睡著了,不,是讓他睡著的。」

「不能排除事故的可能性,又是為什麼?」

「現場面向大海有一段緩坡,車子在現場附近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司機睡著了,不知是忘了拉閘,還是車閘脫離,車子順著坡道的勢頭衝破了護欄,掉進了海里。這種情況也是可能的。」

「可是,光憑自然坡度的滑行能衝破護欄嗎?也許是專為此事設置的護欄吧!」

亞希子捅到了要害處。

「問題就在這裡,這正是我們所抱有的疑點。要沖破護欄罪犯要有力氣,而且要有很大的力氣。」

田中的話使人想起昨天空澤那副害怕的樣子,空澤說殺害外浦的是一個「集團」。如果有一個集團,也許就能「合成」讓車子衝破護欄掉進大海所需的那股力量。

「假如外浦是被殺害的,那麼,犯人的動機是什麼呢?」

「關於這一點,我們曾有種種設想。坦率地說,我們最初也考慮到你為了報仇。」

田中象要探出亞希子的反應似的,眼睛直盯著她。

「啊!」亞希子大吃一驚。她沒有想到警察居然把自己也列入了嫌疑犯的名單之內。

「可是,那未免離題太遠了,所以把你的名字從名單上勾去了。」

「把我也懷疑上了,太過分了吧。」

「對不起,作為警察,凡是具有作案可能的線索都要懷疑。」

「我連那個叫外浦的出租汽車司機被推斷為嫌疑犯,以至指名追捕的事,過去都不知道啊!那麼,我問你,除我之外,現在還把什麼人列入了名單呢?」亞希子邊問邊想起了空澤。

在沒有向空澤打聽出殺害外浦的集團的動機之前,他已經離開了。從空澤的話來看,外浦在被殺害之前好象見過空澤。關於那次事件,空澤也許了解到了什麼,所以才那麼害怕的。

「這是偵查工作的秘密,現在不能告訴你。」田中不作正面回答。

「空澤先生是否也被列入名單?」亞希子進一步追問。

「他暫且只作為嫌疑者。」

既然指出了姓名,田中不得不承認,警察之所以早就推測出空澤,那是因為她姐姐的緣故。

「是重要的嫌疑者嗎?」亞希子追著不放。如果加上「重要」這個形容詞,那就等於是問是不是嫌疑犯。

「現在還不好說什麼。」田中避開了話題。

「那麼,如果不是我要報仇,你們認為究竟又是出於什麼動機呢?」亞希子不惜提出給自己招來懷疑的問題,試圖引誘田中。

「八切小姐,儘管外浦被殺害了,但並不一定是與你姐姐有關才被殺害的。眼下正在調查外浦生前的經歷和與別人的關係,他在各地來迴轉,究竟在哪裡幹了些什麼?還弄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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