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女人的邊際效用

不惜在初期偵查中投入大量人力的「神奈川偵查方式」,並沒有獲得令人滿意的效果,偵查陷入了困境。

偵查本部的朝枝和田中調查了受害者的異性關係。有幾個男子被清查出來,但又一個一個地解除了懷疑,沒有發現一直保持關係的男人。飯店方面否認美樹子是特別接待人員,說在日本具有代表性的飯店裡,無需安置這種職員。

就飯店而言,也許要絕對否認美樹子的特殊職稱。也曾清查出來幾個外國人,但他們也只有一時的關係,不具備構成殺人動機的基礎。不管是日本人還是外國人,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當晚和受害者相約在廣澤寺溫泉見面。

有的人由於相識,先在飯店裡說說話,後來發展到私人約會。但都不是根據上司的命令作為特別接待人員去「接待」的。

他們和美樹子的關係在短時間內就宣告結束。為什麼呢?飯店的人異口同聲地說:

「因為花不起那麼多錢。沒有那麼會花錢的女人,她去的地方全是高級場所,一次約會先要花50萬日元,而且要不斷送禮。如果沒有搖錢樹,那是沒法繼續收到她的歡心的。」

這些男人全是在社會上某個方面有相當地位的人,連他們都說不能繼續維持下去,可見花的錢很可觀。沒想到象她這樣開銷大、派頭大的女人,不顧晚上走偏僻的路,匆匆趕往情人身邊,在途中象蟲子一樣被人殺害了。

「莫非犯人是流竄作案?」田中說這話是擔心偵查前景將會是徒勞無益。如來是流竄犯作的案,把網撒在被害者的異性關係上,那就找錯了目標。

「如果是流竄犯作的案,也有令人費解的地方。」朝枝鄭重地說。

朝枝是管轄地區的刑警,工作踏實,處事謙虛,判斷謹慎。在追查社會上的不軌行為期間,失掉了晉陞的機會,是從典型的便衣警察培育出來的刑警。可適,在那次晉陞機會之前,朝枝是抱著憎恨社會上的醜惡從事刑警工作的。因此田中很尊敬這位年長的夥伴。

「是指沒有抄走錢財這點嗎?」

「這是其中之一。」

「還有什麼?」

「如果說是犯人威脅著把受害者帶進林子里去的,為什麼現場離下車的地點那麼遠,更近的地方有的是嘛。從這點來看,犯人可能是坐車子去的。在寂靜的夜路上,即使陌生人招呼,一般也不會隨便坐人家的車,何況受害者的派頭很大,走到目的地又沒有多遠。」

「是不是可以這樣設想,走夜路,心裡正害怕呢,這時正好有一輛車靠過來,車上人很和氣地招呼她上車,使她感到象在地獄裡碰上了活菩薩,也就上了車。沒想到是在地獄裡碰上了鬼。」

「當然可以這麼設想。不過,既然害怕,就應該等接替拋錨的車子來呀。這當然是我們在推測死者的心理。如果是我在走夜路,有熟人打招呼,也會求之不得的啊!」

「這麼說來,這個人和受害者有交往嘍?」

「不是深交,可能有一面之交。」

「原來是一面之交啊!」

田中感到另一個窗口被打開了似的。自己原先只考慮有殺人動機的人是有感情糾葛的人,所以只顧把網撒在受害者的異性關係上,而把另一種情況置於不顧,沒想到從這裡面出現犯人的可能性非常之大。這一點,朝枝的話已有所暗示。

「即使是一面之交的人,如果在走夜路時碰上了,不是也象看到了救星一樣嗎?何況對方在車上招呼她上車呢。這不等於是在地獄裡碰上活菩薩,正要過河來了船一樣嗎?」

「如果包括一面之交的人,那就得把網張得老大了。」

「找到有一面之交的人以後,再找出與老鼠、南瓜、土豆、蠶蛹有聯繫的人。」

朝枝的目光在遠方的天空里搜索。他的眼神說明前景是遼闊的。

田中再次到現場去了。偵查工作的關鍵在於所謂「百赴現場。」說一百次有些誇大,但田中已到現場去了7-8次。反覆到現場勘查,有可能發現第一次搜查時沒有發現的死角和盲點,而犯人也有可能再次到現場去,有些初期調查未能解決的遺留問題,在再次調查時就有可能發現。

田中再去時,樹林里已經披上了夏裝,枝葉茂密,雜草叢生。現場遭到眾人的踐踏,再長出雜草,就難以辨認了。

田中來到曾經是橫躺著屍體的枹樹下,大吃一驚,上次來時,並沒有看到樹底下開著白花。那一叢一叢形似蝴蝶翅膀一般的花,看上去真象是成群的蝴蝶停在雜草上一樣。他走近一看,才知道那是獻給死者的花束。是誰趁他不在時前來獻花的呢?首先可以考慮到的是受害者的親屬。田中的腦於里浮現出了前來認屍的受害者的妹妹的面影。

姐姐貌美,但過於端莊、冷漠。相比之下,妹妹的容貌卻使人感到親切、莊重。可是,按理妹妹是不會知道現場的確切位置的。是誰告訴她來到這裡的呢?為什麼不向負責案件的偵查人員打聽呢?

花還很新鮮,看來供在那裡沒有幾天,也就是兩三天前的事。

如果不是妹妹,又是誰呢?也許是在廣澤寺溫泉等著和受害者幽會的情侶,是不是他有難處不便出面,心裡卻又感到內疚,至少要來獻一束鮮花,以求得死者的寬恕呢?如果是這個人,瞞著警察來到現場,這是可以理解的。總不會是犯人來獻花吧?

獻花者究竟是誰呢?這個問題引起了田中的興趣。

田中從現場轉到了玉翠樓。他想獻花的人也可能會順便到那裡去。在那裡,他探聽到了可喜的情報,老闆在兩天前陪同受害者的妹妹去過現場。

「果然是她妹妹來過了。為什麼不到我們警察署去呢?我們可以陪她來嘛!」田中很納悶,他很想再次見到死者妹妹親切的面影。

「警察很忙,所以不想添麻煩吧?」

「她是受害者的親屬,我們是負責此案的警察,這點事是可以辦得到的呀!」

「對,對,她妹妹還給我看了照片。」

「照片!誰的照片?」

「怎麼,你還不知道嗎?喏,是在這裡白白等了一夜的鈴木榮作。」

「是等著和受害者幽會的那個男子嗎?」

「是的。」

「哦!她怎麼會有鈴木榮作的照片呢?」

「這個,我可不知道。是她妹妹嘛,為什麼不能有。」

「莫非是在她姐姐遺物中找到的?」

田中陷入了追憶之中。偵查開始時曾向她妹妹提出清查死者的遺物,但被拒絕了。最近已向法院請求發放搜查證。並與其妹妹約定,如果在遺物中發現有死者伴侶的線索,立即前來聯繫。她並沒有履行此約,卻親自到廣澤寺溫泉來查證,她為什麼要避開警察呢?難道她要自己查清姐姐的情侶?她一邊調查,一邊卻瞞著警察,這是不是想親自抓到姐姐的情侶呢?

「噢,另外還給我看了一張畫。」老闆想起來了似地說。

「畫!什麼畫?油畫還是水彩畫?」

「好象是雜誌上常用的那種畫,是叫插圖吧。」

「那畫是什麼樣的構圖呢?」

「畫的是正要上出租汽車的時候。」

「什麼樣的地點,知道嗎?」

「好象是在旅館的大門前。但不是我這裡。」

「只有一張嗎?」

「還有一張畫的是被殺女子的臉部特寫,跟報上登的照片非常象。」

「另外有沒有男人的畫呀?」

「那是男人在髙山前和一個女子在一起的背影。」

「其他還有嗎?」

「只有這些。」

「你知道那畫是誰畫的嗎?比如說,上面有沒有署名什麼的?」

「我沒有注意。」

這一來總算了解到八切亞希子已搶先到她姐姐情侶那裡去了。有趣的是得到的線索,不是照片,而是畫,也許因此更能突出特點。不過玉翠樓老闆的證言可以明確看出死者的情侶不是作案人。

空澤省吾的辦事處設在赤坂六段一座公寓的三樓,附近有眾議院的宿舍,美國大使館的宿舍、高級公寓。另外,一批高級飯店、西餐館、俱樂部、飲食店等正在競相建造。這些象徵著使用者社會地位的設施,正在這地皮貴如黃金的地區構成豪華而又瀟洒的布局。

空澤的公寓也是一座豪華的建築,它顯示出居住者的社會地位。建築物的外牆塗了磚瓦色的釉子,顯得素雅和諧,象是在金子鏤制的建築物上又貼了一層黃金一樣,真是不惜耗費巨資。

今天的見面是事先約好的。只要把自己出版社的牌子打出去,就能發揮作用,要見的人大都能見,而且都是名人。亞希子來到聲名顯赫的掛有公司牌子的門前,推開了門。她所在的出版社並不算大,可宣傳機器如此具有威力,使她為之吃驚。

空澤省吾是一個很有鋒芒的經濟評論家,擅長數理,多年來利用大經濟報刊網羅了不少人。他具有新聞記者的敏感,知識淵博,精通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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