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證據確鑿

為期十天的競選戰結束了。下面只能等待市民們的最後判決了。選舉的形勢完全無法預料。

早在出告示之前市民們已經厭煩了阿曾原市政的暴力體制,因而使宮地派在選舉戰中的前一半進展相當順利,呈現出突飛猛進的發展。繼而由於出現了女學生賣淫事件的怪傳單和希望崗暴力事件,使阿曾原派更加不景氣。但是自進入後一半之後,由於他們抬出了沖津,攻心戰術奏了效,在很大程度上挽回了主婦階層的民心。繼而通過在郊區實行的「現金戰術」,鞏固了村莊區的大部分浮動票。

最後一天他們還派出大量宣傳車在市內沒完沒了地廣播「最後一次請求」,另外在重點地區還投入了大量宣傳員,直到截止鐘點之前一直都在有效地活動。

與之相反,宮地派在這一段關鍵時期卻為了救竹村,不僅沒有挽回局勢而且進一步拉開了距離。竹村雖然救出來了,但還是未趕上用場。

從上午七點到下午六點,投票工作在市內的五十二個投票點同時進行。選民人數共計86324名,實際投票人數70785名,投票率為82%。

這一實際比例大大超過了當初估計的70~75%,這說明選民們對選舉相當關心。

開票於第二天上午八點鐘起在相武市民文化會館進行,雙方的得票此消彼長,直到中午也未看出大勢。

到下午一點鐘阿曾原派超過了二百票之後差距就逐漸拉開了。在最後一票唱出之前無法作出判斷的激烈交鋒之後,下午兩點鐘終於確定了阿曾原當選。

在70634張有效票之中阿曾原得了35415票,宮地得了35219票,雙方僅差196票。這種差額就足以說明雙方的票數咬得有多麼緊。無效票只有151張,越是小選舉無效票越少。

假如宮地派在收盤的關鍵時刻不去權現堂救竹村的話,結果也許並不是這樣。宮地派現在是哭皇天也沒淚了。

但是宮地手中還捏著一張沒有打出去的王牌。即便阿曾原當選,如果發現他沒有被選舉資格時,這種選舉也就失效。關於缺乏被選舉資格的問題,國家公職人員選舉法第十一條有明確規定:「即使選舉已經生效,取得了市長資格,但是如果發現被選舉人缺乏被選舉資格時,這一選舉結果將按無效處理。」除上述明文規定之外,有無被選舉權的確認由選舉管理委員會決定。阿曾原的已過了追訴期的搶劫殺人罪即使暴露也並不適用公職選舉法第十一條缺乏被選舉資格的規定。因而只要他已經當選取得了市長的資格,即使因舊罪被起訴在法院宣判他有罪之前在法律上並不影響他市長的身份。

但是在現實生活之中,從道義上講也不允許市長是個殺人犯,市民的感情上也無法忍受。

如果被判處監禁以上的刑罰,那就適用第十一條缺乏資格的規定了。搶劫殺人的舊罪一旦被發覺,當事人自動辭去其現任職務已形成一條不成文法。

萬一當事人根據並不直接適用缺乏資格規定,拒不辭職,還可以根據地方自治法要求他辭職。那種情況下將重新舉行選舉。但是宮地的目的並不是當市長而是阻止阿曾原第三次當選。如果警察能認真調查竹村提供的資料,對他來說那將構成很大的威脅。但是宮地目前還不掌握證明對方確實是罪犯的王牌。

宮地派若想東山再起就必須充分利用竹村資料,而這種機會也並非沒有。

宮地陣營虎視眈眈正在尋找一擊就可扭轉局面的機會。

不知從哪塊兒飛進一隻蒼蠅在屋子裡亂飛。冬天的蒼蠅一進入溫暖的室內輕易不肯出去。要是不想到寒冷的室外,那就找個地方老實呆著也行,可它偏偏不肯,而是嗡嗡地東飛西飛。

剛想動手打死它,卻又不知鑽到哪塊兒去了。等你忘了這碼事時它又鑽了出來到處亂飛。

這種很惹人討厭的蒼蠅總愛在人們吃飯的時候和上床睡覺之後出來活動。典子怕它夜裡攪得自己睡不好覺,攆來攆去追打了好一陣子,結果還是叫它跑了。

她給自己吃寬心丸,大概是從哪個縫兒里鑽出去了吧,於是開始給自己和爺爺做晚飯。她見開始炒菜之後蒼蠅也未露面這才放了心。心想:既然聞到這麼香的飯菜味兒還不出來,那麼肯定已經不在屋裡了。趕走了一隻煩人的蒼蠅使典子鬆了口氣。

吃完晚飯之後,她正在廚房洗鍋突然聽到正在看電視的爺爺喊她。

典子回過頭去問道:「爺爺,什麼事兒呀?」

「今兒晚上的電視劇有沖津出場呢,你快過來看一會兒吧。」

「這陣子沖津洋介常出來呀!」她心想這有什麼稀奇,並不怎麼感興趣。

「今晚上沖津要扮演一名強盜呢!」

「強盜?」

「你大概不想回憶那些往事。可是從今天晚上起,沖津將在推理電視連續劇中扮演一名強盜頭目。這個劇的情節跟你父母被害時的情況很近似。假如沖津就是罪犯,那麼他就是在演他自己。說不定你能想到點兒什麼呢。」

「好的,我就來。」

典子麻利地收拾好碗筷之後就來到電視機前。她先翻了翻報紙上的電視節目預告欄。只見介紹沖津主演的電視劇的文章比重很大。這個連續劇是根據一部最受歡迎的推理小說改編的。劇情的大意是三名外出做工的鄉下人因找不到工作、窮愁潦倒,最後竟鋌而走險,進入一家鐘錶店進行偷盜,殺死了抵抗的夫婦。這一劇情同典子父母遇害時的情況頗為相似。後面的劇情是殺人犯中的主犯在事業上取得了成功。但是每當他取得一步新進展時都要為過去犯下的罪而發抖,疑神疑鬼,覺得每一步進展都是在自掘墳墓。

眼下觀眾已經對盛極一時的家庭劇和青春劇看厭煩了,這類純推理劇逐漸興起。為了這篇作品的著作權問題文壇上還發生過激烈的爭奪戰。最後根據原作者提出的必須由沖津洋介擔任主演的附加條件才好不容易搬上熒屏。製片人不惜花費巨額投資拍成此片因而它被作為周末的黃金時間內的主要節目上演。

正因為有這些背景,人們對沖津寄與的希望頗大。他也有可能通過演出該片一步登上名星演員的寶座。

假如沖津本人就是罪犯,那麼這個角色可就太真實了。主演這個劇本無異於把自己過去所犯的罪惡在無數觀眾面前重現一遍,這要冒很大的風險,也有心理上的抵制,但是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又確實捨不得。

人類這種動物很怪,哪怕他只嘗過一次成功的甘甜也會上癮,即使明知其中包含著極大的危險,也不會中途撒手。沖津在接受這個劇本時內心肯定發生過激烈的鬥爭。節目馬上就要開演了。沖津自不必說,就連那些配角也都是些頗有名氣的演員。

剛一開演,該劇就以那種可怕的逼真,步步逼近觀眾。沖津在這塊兒成了一名被逼得走投無路,終於鋌而走險的強盜。他要是搞不到錢,連回鄉的路費也沒有。可家裡還有飢餓的妻子依門待歸。窩裡還有一堆嗷嗷待哺的小鳥。可是出來掙錢的自己卻找不到任何工作,無法給他們帶回任何東西。不要說妻兒老小,自己的肚子也早已飢腸轆轆,回鄉的路費自然也沒有著落。

沖津把那種出門掙錢的人走投無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鋌而走險,去偷去搶的形象刻畫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

由於他的演技超群出眾,使得那些本來都是成名藝人的配角相形見絀。

不久那個場面出現了。沖津無動於衷地殺死了鐘錶商夫婦。他把刀子插入對方的身體簡直就象在切一塊蛋糕。

在三名罪犯之中他直到最後仍反對去偷搶,很象個好人,但是一到這種關鍵時刻他卻能象踩死一隻螞蟻似地無動於衷地殺人。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直逼坐在電視機前的觀眾。

在他把刀子捅進對方身體的一剎那間,從被害者體內迸發出來的鮮血濺了他一臉,但他並不躲避,只是又加了一把勁,把刀子捅得更深。這個場面越殘酷在後半部分中主人公的痛苦就越深。這是一種重要的伏筆。

典子覺得好似又目睹了一場父母被殺的場面,那飛濺的血花似乎要從電視里飛出來濺到自己臉上,嚇得她背過了臉去。

「典子,你別背臉呀!好好看,說不定能想起點什麼呢。」

「我怕!」

「別怕!沖津也許就是在重現他十四年前的行為呢。你好好看看,說不定他的一個小小表情,眉毛的一揚一蹙就能引起你對殺害你父母的罪犯的記憶呢!把眼睜大點好好看吧。」

就在這個時矮頂棚上響起一陣嗡嗡聲,一粒黑芝麻大小的影子飛了下來。原來是剛才的那隻蒼蠅躲在頂棚的角落裡,現在又飛出來了。

典子的注意力霎時被蒼蠅吸引。蒼蠅在屋裡飛了幾圈之後落在了熒光屏上。正好上面放映著沖津的特寫鏡頭。原來一直注意蒼蠅行蹤的典子看了一眼畫面,吃驚得大叫一聲:「黑痣!」

「黑痣?怎麼回事兒!」典子大驚小怪的叫聲把森谷也嚇了一跳。

「罪犯有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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