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現場的異物

安養寺則子和米川剛造之間有染!這使搜査本部的空氣驟然緊張起來。

經過對赤坂P飯店的核查,證實5月26日米川剛造曾在該飯店堂堂正正地用真名訂了一個雙人間。雖然登記上沒有發現同住人的名字,但根據金井的證言,可以釋定這個人就是安養寺則子。

然而,安養寺的出現令搜查本部感到十分困惑:如果安養寺的動機在於妻子不貞的話,這就成了和搜查本部目前正在調查的「肇事逃逸案件」毫不相干的案件。也就是說,搜査本部「丟失了目標」。

要說動機在於妻子的不貞的話,本來應該是米川瑞枝,沒想到安養寺則子露了出來。

「我們設想一下,如果把米川剛造被殺之前我們在米川瑞枝身上設想的情況原封不動地挪到安養寺則子身上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呢?」

松崎代表大家問道。

「還記得我們曾做過這樣的推測吧,假定另外還有一個人和米川瑞枝私通,他開車軋死了檜山少年。這件事被米川知道了,併當作敲詐的雙重材料。」

「嗯!」

「現在假設米川和安養寺則子是肇事犯,這件事被安養寺知道了。」

「那他們的位置就掉了個過兒。」

「安養寺為了包庇妻子除掉和妻子私通的人就殺死了米川。」

「那紀念章怎麼辦?」

「當然是米川掉在現場的了。雖然不知道是誰開的車,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即他們是同案犯。在這種情況下,比起有著三次前科的房地產商來,作為大學教授夫人的則子就軟得多了。如果妻子成了肇事犯,安養寺的名聲和地位也會受到影響。所以米川雖然自己也是同案犯,照樣也會對則子進行敲詐。」

「所以米川的態度才顯得那麼從容。」

川勝想起那天去米川家訪問時的情景,米川對警察的詢問裝聾作啞,說什麼「以後就會想起來」。

也許他的從容裡面得到了某種保證,一旦有事的時候就可以鑽進則子的保護傘里。

不管怎麼說,岩村的發言加重了安養寺英一郎的動機。安養寺所說的8月7日晚不在現場的證明也僅僅是說在家裡,而沒有提供可以證明的材料。岩村發言的最大魅力就是「沒有失去目標」。

然而岩村的說法也有軟處。

「那麼他和米川體力上的差距怎麼解釋?他們不會是處在一個級別吧?」松崎提出了第一個軟處。

「可是如果從後面突然襲擊完全可以彌補體力的差距。死者致命傷在腦後部,可見兇手是出其不意突然下手的。」

「就算是出其不意,可他是如何把屍體運到現場的呢?安養寺並不會開車呀!」清水提出了第二個軟處。

「可則子會開。」

「則子正和米川打的火熱,她怎麼會幫助丈夫去殺自己的情人呢?」

「則子是肇事的同案犯,或許當時開車的是她。如果米川以此為把柄對她進行敲詐,她幫安養寺殺死也沒什麼奇怪的。」

清水似乎還不太信服的樣子,但沒有再進行反駁。

沒有人提出比岩村更新的意見。雖然八束的嫌疑不能完全排除,但比起安養寺來,似乎他的動機更小一些。最後決定暫由「小田原」負責全力追査安養寺。

「座間」方面按照當初的行動方針對死者周圍的情況進行了調查,同時對現場重新進行了搜索。

對米川剛造抱有怨恨的人不在少數。他玩弄種種惡毒的手段強奪他人的土地,把根本無法整治的荒野和山坡地作為好地賣給別人從中間牟利。

有的人受騙上當陷入破產的困境,還有的為了躲債不得不舉家夜逃。

然而嫌疑人太多很難把握誰是決定性的人物。他們雖然對米川抱有強烈的忿恨,但把他們和殺人聯繫起來又顯有些牽強。他們都是一些善良的小市民,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上米川的當,他們當中沒有那種誓死報仇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人。

搜查本部耐心地一個人一個人地排除。座間署調到搜查本部的上野和花岡被派入現場搜索組。事件發生後他們每天像警犬似的在現場和周圍地區搜尋著。

現場雖然是搜查取證的寶庫,但由於大雨造成的土地塌陷,即便有兇手留下的痕迹,也早已被雨水沖走了。漲滿水分的壚坶質土壤像粘土似的泥濘不堪,粘在身上想抖也抖不掉。他們這幾天天天在泥里滾,回到家裡一進澡盆,水就變成了黑湯。就連耳朵和鼻子里也都進滿了泥土。

「狗日的!幹嘛偏偏埋在這兒!」上野嘟噥道。

「因為他自以為絕對不會被發現。如果沒有颱風和塌陷,也許真的永遠不會被發現。」

花岡安慰似地說道。實際上他也早已煩透了。

「兇手也沒料到會塌陷。」

雖然心裡煩悶,但憑著職業意識並沒有讓手停下來。他們在下意識地挖著,他們期待著也許什麼時候就會挖出兇手留下的痕迹。

「可兇手為什麼把屍體運到這兒來呢?」花岡好像想起什麼似的。

「也許他對這一帶很熟悉吧。」上野隨口答道。

「可這一帶並不是偏僻的地方。附近就有人家,經常有人到這裡來。怎麼也應該再靠里一點兒運到丹澤那邊。」

「丹澤那邊經常有郊遊的打獵的,相反這種地方誰也不會注意反而最安全。」

「話雖那麼說,可越沒人注意的地方越要熟悉才行。丹澤去的人太多,這塊索然無味的雜木林,也許只有當地的人才知道。」

「也許是就手埋的呢,因為拉著屍體運到遠處太危險。兇手想就近找個地方埋掉了事。」

「現在還不能斷定來的時候就死了,說不定是兇手把死者帶到這裡以後殺害的。」

「帶到遠處,就更得有理由才行。越是平常的地方也就是說越是平常經常去的地方才越容易騙出來。」

「可死者的家在澀谷區。座間的雜樹林不可能是經常去的地方。」

「死者是房地產商,很可能曾在這裡看過地,兇手說不定是以看地為由把他騙出來的。」

「你是說兇手是經營房地產的?」

「那倒不一定。可如果有人騙他說有地想賣,他也許會毫不懷疑地跟去。」

「現場與死者密切相關的意見在搜査會議上還沒人提出,下次我們提出來怎麼樣?」

「本部那幫人就會講大道理,根本不聽轄區的意見。」

「沒錯!他們是本部貴族,是上等家臣。我們算什麼?我們是管片的奴隸,是跑外的小卒。」花岡發牢騷似的說道。

即便出席搜查會議,地方署的警察也沒有發言的份兒,主角全是本部的幹部和搜查一課的警察。他們是貴族,上等署的警察是他們的家臣,當地署的警察則降為奴隸,外勤巡察就更是跑腿的小卒。花岡的話道出了刑警內部警察的嚴格等級制度。

儘管有些誇張,但本部搜查一科和二科的刑警的確是所有警察仰慕的對象,他們威風凜凜,不管走到哪兒都神氣十足。從接到報案的第一刻,他們便象一陣風似的趕到,接過設在當地署的搜查本部的指揮權,一但撈到最好吃的油水(逮捕兇手)便一溜煙似的撤走。

面對這些本部的警察貴族,當地署的警察毫無辦法。

「咦!這是什麼?」

正在土裡翻找的上野喊道。

「發現什麼了?」

花岡朝上野看去。只見他的手裡捏著一個小東西。

「咳!原來是個小石塊兒。」上野失望地正要扔掉。

「別扔!會不會有人把它當作兇器?」花岡連忙制止了他。

「兇器?不可能!」

上野重又觀察起來。石頭呈鵝卵形,長約十幾公分,底端圓乎乎的,越往上越細。

「如果手握著上面掉過來,不就成兇器了嗎?」

「當兇器好像不太可能,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這塊石頭不象是天然石頭,倒象是經過人工加工的。」

石頭的表面凹凸不平,但仔細觀察可以看出上面有天然石頭所沒有的人為加工的痕迹。

「會不會是石器呢?」

「嗯,聽說這一帶古墓很多。」

「我們挖出了古墓里的石器!」

兩人面面相覷。

座間市周圍古迹眾多,特別是古代村落的遺址、古冢、洞穴、橫墓穴遍布各地。這到底是古代的石器?還是普通的石頭?但不管怎麼說,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即這是埋藏在壚海質土層里的「異物」。

最後他們決定把這個差點兒扔掉的石頭作為證據保留下來。

「則子!」

英一郎叫住正要回卧室的妻子。則子心裡咯噔一下立刻站住腳回過頭來。

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被丈夫要求過了。雖然認為這不太可能,但也沒有馬上拒絕的理由。

「啊,你過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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