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米川剛造的調查交給了岩村和川勝。
米川的家位於澀谷區上原二丁目高級住宅區的一所公寓里。7月28日下午,在先行聯繫後,兩人出了門。
兩人乘小田急線在代代木上原站下了車,沿著街區號往前走著,不知不覺汗水濕透了全身。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座公寓,不難看出這是一座價值上億日元的豪華建築。
從公寓共用的鐵門進去,各戶專用的螺旋式樓梯直通到陽台。公寓為現在流行的複式結構,每戶由上下層構成。每家的門廳設在二層。
按下門鈴,一個三十左右的妖艷女人開門把他們讓進了屋,看樣子是米川的妻子。
屋內開著空調,被冷氣一吹頓時覺得涼爽了許多。屋門口一個老虎的標本虎視眈眈地卧在那裡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進了客廳,只見天花板上一個水晶枝形吊燈垂吊而下,壁爐台上一個九州伊萬里的大瓶金光燦燦分外搶眼。
一會兒,一個風度翩翩、眉毛濃黑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啊,我是米川。」
他一邊自我介紹著一邊用眼睛揣摩著警察的來意。
「小田原署的岩村和川勝。冒昧打攪,請多原諒。」
兩人起身致禮。米川夫人端來了冷飲。
「請別張羅了。」
兩人雖然嘴上說著,但剛從酷暑中進來口裡早已渴得耐不住了。
「你先出去一下!」米川對妻子吩咐道。
「我們還有事問夫人,讓她一塊兒坐在這兒吧。」
岩村把正要離開的夫人留了下來。
「有什麼事還非要她留下?」米川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聳了聳身。
「那我們就言歸正傳了。在你買的箱根公時平的地里發現了一具死屍,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吧?」岩村單刀直入直切主題。
「當然知道。挖出這麼不吉利的東西算我倒霉。這塊地將來蓋房子可以賺大錢,現在挖出了死屍,誰還肯買?!」
米川剛造忿忿地說道,好像挖出死屍的是警察。在他看來,賺大錢的土地無端成了考古發掘的對象,偏偏又挖出了死屍,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倒霉透了。
「死者也不想被埋在那兒,他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岧村的話里不無規勸的口氣。
「我也為死者感到可憐,可幹嘛非要埋在我的地里呢?」
「你認識死者嗎?」
「什麼意思?」
米川用赤濁的眼睛看著警察。
「檜山正吉和他母親你以前認識嗎?」
岩村總覺得這不是一次偶然的交通事故,其中存在著某種必然的動機。
「我怎麼會認識他們?」
米川面有慍色地說道。光是警察的造訪他就已經非常不快了。
「那好吧。不過這個你們有印象嗎?」
岩村說著拿出紀念章擺到兩人的面前。
「這是什麼?好像是個紀念章?」
米川接過來仔細觀察著。警察在他的表情上捕捉著,但看不出有什麼做作和不自然的地方。
「是的,是紀念章,你應該有印象吧。」
警察的眼中射出逼人的光芒。
「好像在哪兒見過,一下想不起來了。」米川慢騰騰地搖了搖腦袋。
「夫人有印象嗎?」
「這會不會是去年五月去歐洲旅行時的紀念章?」
「啊!想起來了!這是去歐洲旅行時發的旅行紀念!」
米川作出好像是受妻子啟發剛想起來的樣子。
「現在還留著嗎?」
「我沒有收藏的愛好,不知擱到什麼地方去了。」
「夫人呢?」
警察把目光轉向米川的妻子。
「找找或許能找到。紀念章怎麼了?」
「在公時平的發掘現場被挖出來了。」
「公時平……」
「就是你的那塊地,和檜山正吉的屍體一起。」
「你說什麼?」
米川的臉上現出驚恐的神色。雖然現在他還不清楚警察的話語中所暗示的問題的嚴重性,但本能已使他感覺到了某種危險。
「所以我們要把所有有紀念章的人都過一遍。」
「你,你是說,紀念章是兇手掉的?」米川終於感悟到了問題的嚴重。
「很有可能!」
「這,這簡直是笑話。這玩藝兒遍地都……。」
「不是。8X年度參加東方之洲的有56個人。有紀念章的人就在他們中。我們今天來就是想先聽聽你的意見,你參加了旅行,又是這塊土地的主人。」
岩村在步步緊逼。
「難道你們懷疑我嗎?」
「你有紀念章,又是土地的主人,只有你具有這『雙重的身分』,如果你還留著的話,請你拿出來讓我們看看。」
「那玩藝兒早不知擱到哪兒了,我從沒有收藏的愛好。」
米川重複著剛才說過的話。
「要不先找找看。也許放在抽屜里或其他什麼地方了。」
米川被妻子拽著出了客廳。不一會兒,兩人回來了。
「你們看看,是不是這個?」
夫人手裡握著一件東西,千真萬確是一枚歐洲旅行的紀念章。
「只找到一個?」
「就找到這一個。」夫人一臉為難的樣子。
「可這是你們兩人誰的呢?」
夫婦二人面面相覷。
「是我太太的。」
「那先生的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旅行回來後不知擱到什麼地方了。我不象女人似的什麼都要保存起來留作紀念。」
「如果先生的找不著,那先生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那玩藝兒掉在我的地里我就要受到懷疑?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這樣亂猜毫無道理!」
米川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他的心在發抖,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已被警方當作重大的嫌疑人。雖然室內開著空調涼風習習,但他的額頭已滲出了汗珠,妻子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順便問一下,三月五日晚上九點的時候你在哪兒?」
「這算不算不在現場的證明?」
「你那樣理解也可以。」
「那麼早的事我不可能記那麼清楚。」
「請務必回憶一下。工作日記或記事本上有沒有記錄?」
「你們懷疑我嗎?」
米川把剛才的話又嘟噥了一遍。
「請回答我的話!不然只會對你越來越不利。」
在岩村的咄咄逼問下,米川拿出了記事本。
「三月五日晚上這上面什麼也沒記,我記得下班後直接回家了。」
「誰能證明你那天晚上在家?」
「我太太知道。」
米川說著朝妻子看了一眼。
「你應該知道,妻子和家屬的證詞不能作為證言,而且你妻子現在和你一樣也是當事者,我還要問您太太呢」
「她和我在一起。」
「我剛才已經說過家屬的證詞難以為憑。」
「每天什麼時間在哪兒誰能記那麼清楚?天天記這個就別活了!」
「因為你是『雙重身分』。」
「那天晚上我在家!現在我能說的就是這些,以後也許會想起來的。」
「想起什幺?」
「不在現場的證明!」
米川好像又恢複了常態。川勝站起身來,他把那截項鏈放在手上拿到米川夫婦的面前。
「這個你們見過么?」
「這是什麼?」米川露出警覺的神情。
「是從項鏈上掉下來的。」
「項鏈?」
米川夫人的臉上微微抽動了一下。
「夫人有什麼印象嗎?」川勝緊盯著夫人的眼睛追問道。
「不,沒印象。」夫人心神不安似的搖了搖頭。
「再仔細看看!夫人以前戴過嗎?」
「沒有!」
米川夫人面無表情地又搖了搖頭。
「那麼先生呢?您不記得夫人戴過它呢?」
「既然我太太說沒有,我怎麼會記得呢?」
「這是黃白金的項鏈,它的原物一定非常昂貴,夫人不可能瞞著丈夫買吧?」
「這個東西我毫無印象!」
也許丈夫的話給她帶來了勇氣,她終於給予了明確的否定。
「喂,你怎麼看?」
從米川家回來的路上,岩村問川勝。川勝的身上早已濕透了。
「真是又臭又硬。」
川勝鼓了鼓鼻子,鼻子上也滲出了汗珠。
「兩人都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明。」
「可是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