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化裝過的心情

世村和悠子的調查和推理,通過山原知子的證實,最後交到警察手裡。

通過轉換思考方式,令長井基弘浮出水面,這是至今為止的資料中沒有的東西。在警察面前堅決否認的知子,因為世村與悠子這一對的努力,竟主動開口說話了,他們倆這一仗打得很漂亮。

從知子來講,自己供述出來顯得可信性不髙的內容因為悠子的存在得到了證實。對他們來講,這種對質有互惠的效果。

這樣,山原知子身上殺害高坂昌子與清原的嫌疑基本得到澄清。因為如果知子是犯人的話,就不會把警察找到自己與悠子對質的場面里來了。悠子握有什麼樣的王牌,在當時知子根本無從知道。

搜查總部將警察、世村與悠子、山原知子這三方面掌握的資料合在一起,在新資料的基礎上,進行更深入地追究。

「請大家注意手帕是女性用的這一細節。世村與悠子將目標鎖定在留言冊上四人組以外的長井基弘,但很難想像他會使用女用手帕。」棟居說。

「名字縮寫是一樣的吧。」那須警部說。

「是的。在這裡我們不妨也轉換一下思考方法。MN是長井基弘的名字縮寫,也可以是他妻子的名字縮寫。」

話音落下,議論聲四起。那須微笑。是他注意到這一點,然後特意讓棟居說出來的。

「犯人是女人這種推測一開始就有。從IN THE MOOD餐廳的進餐同伴追究出山原知子,在知子不肯招供時長井基弘又浮出水面,令人感覺有點眼花繚亂,如果犯人是女人的話,被害人身穿浴衣將其迎人室內也就可以理解了。」

「就是說真犯人是在世村走後,知子到來之前這不足三四十分鐘的時間裡來的,並且殺了人然後逃跑的?」老資格的山路揣摸棟居的思路。

「我是這樣認為的。」

「時間怎麼會掌握得這麼準確呢。是偶然,還是必然呢?」

「大概是被害者在世村走後,把犯人叫來的。犯人在這期間,可能就在被害人房間附近等待時機。」

「在附近等待時機?」

「長井基弘的事務所就在附近的P大廈。步行也要不了十分鐘。」

「事務所就在附近的話,不是太顯眼了嗎?」

「那時還沒有人注意到長井基弘或真美子。不是有要求看留言的女大學生樣的女孩子嗎?我們在長井真美子的身邊找找這樣的女子怎麼樣?也許能找得到。」

棟居的提議令搜查總部氣氛活躍起來。對長井真美子的身邊秘密做了調查。結果發現,真美子的妹妹桐擇留美子(二十二歲)符合去館山寺飯店查看留言冊的「女大學生樣的」人的特徵。

搜查總部遂就請桐擇留美子來警局問話一事進行討論。

總部決定先把桐擇留美子找來問話。留美子對突然被找到殺人事件搜查總部感到很吃驚,但對總部的調查態度很合作。

「受姐姐所託,的確在那個時候去過館山寺飯店,將姐姐指定的那一頁從舊留言冊上裁了下來。我問過姐姐為什麼要這樣做,她說要把這一頁原封不動地加到設計中。如果跟飯店要的話,恐怕會被拒絕,所以想乾脆偷偷裁下來。姐姐常讓我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所以我也不以為異,就照她說的去飯店把留言裁下來了。」

看來留美子只是個不知真相的「道具」。

根據留美子的供述搜查總部要求長井真美子到警局問話。一樁實實在在的殺人事件,由極微不足道的財物盜竊事件引發似乎不合適。而且留言上的一頁是否屬財物還有待討論。搜查總部將真美子列為嫌疑犯,經過對搜集到的資料的再三研究,確認應該不會搞錯。

長井真美子很緊張的樣子。雖然是以參考人的身份被要求來警局的,但已充分體會到自己周圍的嚴肅氣氛。負責審問的是老練的那須警部,橫渡與棟居一旁協助。

那須首先很親切地勸茶,對真美子前來協助調查表示感謝,然後問她為什麼要讓妹妹去館山寺把留言裁下來。此時真美子似乎已從妹妹那裡聽到了風聲,表情雖緊張,但答話卻很流暢。

「因為想把它加到新設計裡面去。本想還回去的,不知不覺就拖下來了。」這答案已從留美子嘴裡聽過了。

「時裝方面的事我們不懂,不過這創意好像很獨特嘛。」那須態度真誠,不見諷刺的意思。

「我們的工作總的說來,就是要領先一步把握住年輕人的需求。現在的年輕人極力追求與眾不同的東西。」

「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時尚就是流行,得跟人家穿的一樣才行呢。」那須凹陷的圓眼努力睜著。這時他的表情毋寧說很幼稚。

「現在正好相反。沒有個性的商品不會有人買的。品牌已成為他們個性的象徵。感覺就是品牌。會與某一品牌的獨特感覺產生共鳴,擁有共同感性的人集結在同一品牌下。」

「就是說品牌是擁有同一感性的同志的旗幟對嗎?」

「是的。所以說時尚是感性的同志,品牌是個性的旗幟。」

那須的機敏令戒備的真美子話多起來。這樣才能讓對方在不知不覺間順應己方的步調。不了解那須巧妙審問技巧的人,會以為他們在悠悠閑閑地聊天呢。

首先巧妙地從對方感興趣的話題切入,拉近調查者與被調查者間的距離,這方面的技巧,無出那須其右者。與其說是技巧,或者不如說是發自他天性的一種氣質消除了二者間的隔閡。

真美子的戒心大大鬆弛下來時,那須突然問:

「夫人,冒昧地問一句,今年三月二十三日下午六點到七點間,你去沒去皇家飯店1043號房220間?」突然從時尚的話題切入事情的核心。

「皇家飯店?不,沒去。」真美子震驚的表情。

「雖然是幾個月前的事,但您回答的很迅速啊。」那須不容喘息地馬上盯上一句,但真美子立刻說。

「因為晚會或約會曾經去過幾次皇家飯店,但從未進入過客房,所以與日期無關,立刻就能回答出來。」

「是這樣。三月二十三日,在那個房間里,有個叫髙坂昌子的女人被殺了,您知道這件事嗎?」那須的問話變得直截了當。

「記得聽到過這個新聞。哎呀,你好像是在懷疑我嘛。」真美子臉色有點變了。

「您不認識被害人嗎?」

「我怎麼會認識呢?」真美子的語氣裡帶點憤憤然。

「是嗎?八年前五月二十九日,您夫婦倆新婚旅行到館山寺時,與髙坂夫婦一起住在館山寺飯店裡。」

「那麼久之前的事不記得了。另外就算住在一起,也只不過是出於偶然,不認識也是很平常的呀。」

「在你讓妹妹裁掉的那一頁留言上,還有高坂昌子寫的話呢。」

「那又怎麼樣?我的興趣只在把它作為設計素材,與上面的人名和言語無關。」

留言冊上只寫著昌子,但對真美子來講,難以據此力爭。她必須做出昌子只是個「擦肩而過的路人」的姿態來。

「就是說您與高坂昌子毫無關係是嗎?」

「是的。」

「您先生怎麼樣?高坂昌子的丈夫是校倉商事的職員。NAGAI有段時間不是與校倉商事合作過嗎?」

「這倒是有的,但經營方面都委託給我先生的,具體情況我不清楚。我先生或許在工作方面與之有些交往也未可知。」

「就是說您先生或許有關,而您則毫無關係……」

「請不要理解錯。所謂有關,指的也是與校倉商事,不是與高坂昌子。」

「是這樣啊。您使用的是什麼樣的口紅?」

「口紅?」突然被問到奇怪的問題,真美子有些不解。

「是呀。往嘴唇上塗的口紅。」

「會根據當時的服裝或化妝而更換,不過為什麼要問這個?」真美子的臉上布滿了不安。

「您還記得在三月二十三日用的是什麼口紅嗎?」

「三月二十三!你們還在懷疑我?」

「懷疑對象包括您在內共有四個。最初是被害者的同伴。然後是八年前曾與髙坂夫婦一起去旅行的一對夫婦。不過當時都還沒結婚。她們的丈夫都是校倉商事的。首先是她丈夫有不在現場證明,然後是對妻子的懷疑消除了。而第四位浮出水面的就是夫人您了。」那須凹陷的雙眼炯炯有神。

「簡直匪夷所思。為什麼要懷疑我呢?」

「理由很充分。」那須目光直刺真美子。

「什麼理由?」

「高坂昌子被殺後的化裝間里,留有沾著口紅印的面巾紙。女性在塗口紅的時候,經常會用面巾紙沾一沾、按一按來整理形狀吧。看來好像就是這樣做留下的痕迹,紙上有很清楚的唇紋。這個唇紋也與指紋一樣,每個人都不一樣。」

聽完那須的話,真美子的臉眼看著一點點失去了血色。

「我們首先考慮這個唇紋會不會是被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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