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察那裡聽到並未降伏山原夫婦,調查陷入僵局的消息後,世村感到很氣餒。與聖代橋悠子攜手好容易挖出來的第四位同行者,對山原竟然並未構成什麼威脅,那麼清原在留言冊里到底發現了什麼呢?
世村與悠子約好待她下班後在銀座的咖啡店見面。本來世村跟悠子說可以去她們店裡的,但悠子卻說:
「這裡就是價錢貴,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不如在外面約。」
以前曾說過要他來,現在卻又這樣說,似乎很體貼世村的經濟情況。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對自己的好意加深了呢。
在指定的店內等候,悠子來的比約定的時間稍遲了一點。看來走得很急的樣子,嬌喘微微的。在世村看來是因為見他的喜悅令悠子如此興奮的,不由心裡竊喜。悠子好像就穿著在店裡穿的衣服,一派華麗的晚裝打扮,更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材,儀態萬千的都市女子氣質。不僅成熟,在都市的夜晚,更添加魅人的性感。世村看得有些張口結舌。
「討厭。你一定覺得我這樣顯得很風塵吧。」悠子兩手托腮嬌羞的樣子。
「這樣子就叫風塵嗎?我只覺得美艷無比,都看傻了。」
「別老誇我了。過後看鏡子該失望了。一起吃飯吧。本來有位客人一定要請我吃飯的,但我想跟你一起吃,好容易把他推掉了。」
「我太榮幸了。想吃點什麼儘管說。不過銀座我不太熟。」
「去我常去的地方好嗎?」
「全聽你的。」
悠子常去的是六本目的一家壽司店。店裡氣氛熱烈,生意很興隆的樣子。
「這家店專供晚上上班的女性帶不想讓他破費的同伴來。」倆人坐在櫃檯前,悠子在世村耳邊悄悄說。
「不想讓他破費的意思是……」
「就是說便宜。」
「不想讓他破費的人是什麼樣的人呢?」
「唔,你還真遲鈍。就是戀人之類對他有好感的人。」
「哎?那麼難道說我也榮幸地成為……」
「不要這樣大聲好不好。大家都在看著呢。」悠子用無奈的語氣責備世村後又說:「還包括對方是失業者的情況。」
喜出望外的世村被潑了一盆冷水。
悠子先要了甜蝦壽司,世村要了金槍魚中段壽司,倆人吃起來。世村將自己的想法跟悠子說了。
「那麼你認為姐夫到底發現了什麼?」悠子拿過一盤海膽壽司後說。
「我認為你姐夫發現的是其他什麼東西。」
「其他什麼對犯人來說致命的東西。我也曾這樣想過。」
「就是說對山原來講是致命的東西。」
「是的。如果不是致命的發現,就沒有殺害姐夫的必要了。」
「不過我想過了,我們是不是可以換個角度考慮一下這件事。」
「換個角度?」
「我們從伊良湖岬追到館山寺,又從留言冊追到YANBALU、山原,第四位同行者,我覺得我們過於執著地認定犯人就是山原了。」
「你是說犯人不是山原嗎?」悠子愕然,拿著壽司的手停下來。
「山原的確有充分的殺害髙坂夫婦的動機。但如果重新審視一下整個事件的話,可以看到有違法行為的不光是山原一個人,這是集體犯罪。殺掉企圖告發違法行為的部下,堵住知道真相的部下妻子的口,從上班族的心理來講,這樣做意味著什麼呢?」
「但如果高坂說出真相,大批幹部都會倒霉,出於自衛也就不擇手段了。」
「上班族會很好地計算出這裡面的利害關係的。他們的想法總脫不掉公司的框框。大批人都參與了犯罪,也就是說同案犯很多。應該明白因此而殺人的危險性有多大。我想上班族沒有為隱瞞違法行為而去殺人的心理素質。參與犯罪的人都是基於精密計算基礎上才做的,要他冒風險殺人,這看起來不是很矛盾嗎?」
「那如果不是山原的話,發現的又是誰的致命傷呢?」
「這個還不知道。正想借重你的智慧。」世村吃著赤鯛壽司腮幫鼓鼓的。
「但留言冊上的登場人物只有山原夫婦與高坂夫婦呀。雖然他們當時還沒結婚。」
「轉換思考方式有兩種方法。一是要考慮對犯人來講致命的東西可能在留言冊之外。而留言冊本身可能對犯人沒什麼威脅。」
「第二個方法呢?」悠子停下來,催促世村說下去。
「第二個就是要考慮被裁掉的那一頁上他們四個以外的人。」
「四人以外還有什麼人寫了東西嗎?」
「有啊。同一天住宿的客人還有幾個也寫了留言。這是飯店那裡郵來的宣傳冊的複印件。」
世村在櫃檯上攤開複信件。昌子、湖畔女子、SK生、中野區YANBALU四名之外(在後面),還有兩對夫婦的留言。前一對是這樣寫的:
——結婚的人是傻瓜。而要結婚卻不娶傻瓜的人更是傻瓜,這是西洋的格言。但我愛你是聰明的。與你結婚更是聰明的。這是我的格言。
五月二十九日 東京杉並 長井基弘
——據說戀人是牛奶,新娘是黃油,妻子是乳酪。我想成為好乳酪,但如果你討厭乳酪的話我該怎麼辦?到那時只要你說一聲,我就會按你的要求變成酸奶或奶油或別的什麼東西的。相信你的愛從湖畔的飯店開始新的人生。從今天開始長井真美子——
後一對寫的是:
——你為什麼來這裡
傻瓜,還不是為跟你在一起
OKATIMENTAI MENKO——
從後面的日期來看,長井夫婦住宿的日子與四人組的是同一天。OKATIMENTAI MENKO那一組則看不出來。從留言寫在同一頁來看,應該也是在同一天或那以後不久才對。
「四人組之外就是這兩對了。」抬起眼來,悠子說。
「後一對如果不對照飯店的住宿記錄的話,無法知道他們的真名。看名字馬上就會明白的就是長井組了。」
「女方寫著『從今天開始』長井真美子,所以這應該是男方的姓才對。」
「你姐夫的朋友或熟人里,有沒有姓長井的?」
「沒有。但我對姐夫也沒了解得那麼細。」
「是吧。總之有必要注意一下長井基弘這個人。」
「真是換了一種思考方法。但如果長井又不對該怎麼辦呢?」
「就是剛才說的,可能在別的頁里,也可能跟留言冊沒有關係。這種情況下,就說明這一頁與犯人沒有關係。」
「我無論如何都不這樣認為。粗略一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缺一頁。那是因為事先準備好了剃刀一類鋒利的東西。從做法上看,這決不是姐夫的手法。他沒有這樣的東西。我還是認為是犯人的同伴或有人受犯人指使把留言裁掉的。」
「我也這麼想。那就拜託飯店的前台,請他把長井基弘的住所告訴我們吧。」
「會告訴我們嗎?」
「他對我們很友好,一定會告訴我們的。」
「不行。他不是說過住宿記錄只保存三年嗎?」
「哦,對了。」
「但如果長井是目標的話,姐夫已把他找出來了呀。」
「電話簿怎麼樣?」世村想起正是用這個方法把第四位同行者挖出來的。
「用八年前的電話簿找出杉並區的長井基弘嗎?還得麻煩一下電話研究會。」悠子半嘆氣地說。從一個名字來查閱龐大的東京電話簿,沒開始干就已被嚇倒了。倆人的胃好容易被填滿了。
再次從研究會借來八年前的電話簿,但也只是白費勁,並沒有發現杉並區的長井基弘。又從長井真美子開始找,結果也沒有。
「杉並區,如果是新家的話,可能還沒裝電話呢。」
「也有跟父母一起住的可能。」
「但姐夫找到了他們。」
「也許長井他們也不是犯人。」轉換思考方法打開的新局面又僵住了。
棟居調查十二年前三月,在澀谷區被撞死的「粕谷」的記錄。結果了解到被害人全名叫粕谷勇,當時十九歲,補習學校學生,家住目黑區五本木一——二七——XX番地。在當時的住所里他的雙親還健在。
綜合記錄和雙親的話,說是在未考上理想的大學後,粕谷開始與壞人交往,不去補習學校上課。稍微說他兩句,他就離家出走不回來。偶爾回來也是背著父母偷走家裡值錢的東西。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二年後,被車撞死了。與他在一起的女孩子問她事故發生時的情況她卻什麼都記不得了。那女孩叫高坂昌子。
那以後,也沒找到犯人,就那樣不了了之了。棟居認為高坂昌子讓孩子把自己與粕谷勇的合照在自己死後交給世村一定大有深意。她一定出於某種理由,為世村留下尋找粕谷生前身邊人的謎語。
粕谷的身邊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