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外遇的終止符

清原和之開始懷疑妻子容子是因為一件小事。那一天,在早餐的餐桌上,擺放著進口的從未見過的牌子的黃油和果醬。

「哎,這果醬倒很稀罕。」清原留意道。

「是無花果的果醬呢,葡萄牙產的。黃油是紐西蘭的。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所以就買來嘗嘗。合你口味就好。」

「這邊的超市看來也能賣點好東西了。」

「哪兒呀,是外出時買的。這兒的超市因為沒有競爭對手,所以根本不求上進。」妻子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但並沒說外出到哪裡。清原也沒特意追問。反正有好吃的就行了。

那天早晨妻子沖的咖啡也與平常的不一樣,是法國貨。據說也是在外出地點買的。

當時兩人的對話便到此為止。但從那以後,外國產的食品與調味品便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清原家的餐桌上,且全部都是附近超市沒有的高檔貨。

不光是食品,化妝品、服裝等這一帶不賣的進口貨也多起來了。拿回的購物袋上,印著東京都中心區一家專營進口貨的專營店的名字。

清原原想是因為有什麼事到了那邊順便買來的。但這順便買的東西卻源源不斷地出現。

這就表明她是定期地去那邊買東西的。如果是專門為了買進口貨而從位於郊外的家裡跑到市中心的話,那也太不辭辛苦了。

容子本身對外國貨並沒有特別的愛好。應該是因為難得去那兒附近一趟,看到珍奇的東西,順便買回來的才對。而如果買東西是順便的話,那麼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定期跑到市中心去呢?

沒聽說過在市中心有這專營店的地方有她的朋友住在那裡呀。

自從外國食品開始擺上餐桌後,妻子不在家的時候也多起來。或許以前也常常不在家,只是因為清原幾乎從不在辦公室往家裡掛電話,所以沒有發現而已。

因外國食品而引發出懷疑,清原於是開始經常不定時地往家裡掛電話。而容子卻幾乎都不在。

結婚六年了,倆人還沒有小孩,所以在清原上班時,妻子愛去哪兒幹什麼自然是隨她願意。

人就是這樣,一旦心生懷疑,便覺得處處可疑。清原還發現以前倆人常常一起洗澡的,而現在容子卻總要借故逃避。

每當清原提出那種要求,容子都會找各種借口推脫。或者一動不動地盯著無聊的電視看個沒殼,或者磨磨蹭蹭沒完沒了地收拾不過兩個人的碗筷。待清原實在等不下去睡著後,她這才躡手躡腳地上床。

好不容易有一天,妻子早早上了床,清原歡天喜地地過去抱時,才知道她正在經期。

夫妻間的對話也少很多。以前,倆人就像打乒乓球一樣你一句我一句,說得興高采烈,而現在只是清原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妻子只不過有一搭無一搭地應付著而已。

忽然覺得不知從何時起,倆人其實已是在共同的沉默中度日。以前即使不說話,彼此的心仍是相通的,但現在卻是各自把自己封閉在密封艙里,彼此隔絕著。

「你最近怎麼好像總不在家似的?都去哪兒了?」清原裝做不經意的樣子問。

「嗯?是嗎,我自己倒不覺得。」妻子很戒備的樣子說。

「我打電話你總不在家啊。」

「大概偏巧那時出去了吧。我總不能一天到晚悶在家裡吧。」

「那你都去什麼地方呢?」

「地方多了。買東西、做美容什麼的。」

「去什麼地方買東西?」

「一般自然是在附近的超市。有時也會去市中心。你忘了?不是吃過進口的黃油啦、咖啡什麼的嗎?那就是去市中心時順便買回來的呀。」

「你最好不要自己出去瞎轉。」

「咦?我哪裡出去瞎轉了?」容子撅起嘴巴。

「沒有當然好,像你這樣的大美女一個人跑出去,一定會引來色狼的。」

「我已經是老太婆了,哪還有人理我。」

「哪兒的話。如果你不是我老婆,我就會來勾引你。」

「我知道你是騙人的,不過聽了還是滿高興的。」

清原好歹把場圓了過去。

清原的懷疑終於得到證實是在那之後不久的事。一個星期天,清原難得睡了個懶覺。悠悠閑閑地吃過早午餐後,便橫躺著看電視,令被殘酷地用了一個禮拜的身體盡情鬆弛一下,釋放出累積的疲勞。

「蔬菜和水果都沒有了,我出去買一下。」妻子說。

「那些東西等一會我們出去散步時再買吧。」清原希望妻子能待在自己身邊。

「我可不想勞累你。你今天就好好放鬆休息吧。」她邊笑邊拿起購物袋。容子出去後,清原起來上廁所時,發現妻子的錢包還放在桌子上。

「怎麼搞的!說去買東西卻不帶錢包。真拿她沒辦法。」清原嘀咕著,想現在追出去大概還來得及。妻子的錢包是那種對摺式的,除了可以放紙幣外,還可以兼放月票。在月票夾層中,還放有化妝品廠家發放的會員證、折扣券、圖章什麼的。

拿起錢包後,清原被打開它的慾望糾纏著。這錢包是妻子最貼身的東西。也就是說是她最富隱私性的東西。

對紙幣和零錢沒興趣。清原不知怎麼就是覺得在月票夾層中一定裝滿秘密。

清原在瞬間的躊躇之後,終於向自己的慾望屈服,打開了錢包。只見裡面裝滿化妝品廠家的會員證、吸氧健身俱樂部的會員卡、郵票、附近咖啡店的咖啡券、電話卡、乘車券、點心店的優惠券等等東西。

一件一件拿出觀看,並沒有特別值得懷疑的地方。正當清原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慚愧暗暗自責,打算將卡片放回去的時候,忽然發覺在電話卡夾層里夾有其他紙片。

拿出紙片後,清原臉色頓時變了。這是張被剪成跟電話卡一般大小的相片,上面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男人年齡大約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間,濃眉,眼睛與嘴角表情硬朗,面部輪廓十分鮮明。很像容子喜歡的一位帥氣的男明星。左邊眼角有顆黑痣,成為整個表情的重點。

就是說他的長相正是妻子喜歡的那種類型。清原只覺得全身血往上涌。想起妻子說過的什麼只愛自己一個人,自己是她唯一的男人之類的甜言蜜語,背地裡卻貼身揣著其他男人的照片到處走。叫人怎麼能容忍!

正這時傳來妻子進門的聲音。大概是中途發現忘帶錢包又慌慌張張折回來的。

「我真糊塗。去買東西卻忘了帶錢包。」容子跑得氣喘吁吁的。看來似乎是害怕被丈夫發現第三者的照片,才慌張折回的。

清原強按下滿腔憤怒。他意識到如果現在就爆發的話便難以查明第三者的真實身份。草莽行事只會令妻子離自己更遠。

只有先忍下這口氣,待查到第三者的身份後再考慮對策。清原害怕會因自己發怒而完全失去妻子。倆人沒有孩子,手裡並沒有阻止妻子離去的王牌。

他憑直覺悟到對方是個強敵,並已盤踞在妻子身心深處。自己根本沒有任何防備。不過從現在開始要築起防線,擊退侵略者,而且如果可能還要進行反擊。所以現在爆發只會帶來自我毀滅。

但容子的外遇對象不久便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現身了。幾天後的早晨,清原邊看電視邊吃早餐、看報紙。他有左右眼同時分別看報紙、看電視的這種本事。而且其間還可以與妻子交談。

電視上正在播早間新聞。

今天凌晨四點三十分左右,在世田谷區代田六丁目XX公寓樓下,發現一具屍體。經查明死者系該公寓603室住戶高坂真也,今年三十三歲,港區赤坂二丁目XX校倉商事職員。死者全身有嚴重的摔傷,屍體被經過的路人發現後通知北澤警署。初步推斷為自該公寓樓頂跳下意圖自殺。警察方面正在向事件發生時正巧回神奈川縣娘家的高坂的妻子高坂昌子及其他有關人員做進一步調查。

漠然地聽著播音的清原偶然從報紙上抬起頭掃了一眼電視,頓時驚呆了。電視畫面上映出的正是那張他還記憶猶新的臉。

濃眉、意志堅定的目光、緊閉的硬朗嘴角、以及左眼角上的黑痣,這是一張清原想忘也忘不掉的臉。那正是容子的外遇對象。電視台用的極有可能就是與容子錢包里的那張完全相同的照片。

突然,清原聽到瓷器的碎裂聲。是容子手中的咖啡杯掉在了地上。那是她最心愛的丹麥進口的杯子。

「對不起,一不小心就滑掉了。」她慌慌張張地收拾著撒在地上的碎片。很明顯,剛才的新聞給她很強烈的刺激。她不希望被丈夫看到自己的表情,俯著身子收拾著碎片,但從她抑制不住的肩部的抖動上還是可以看得出她心中已掀起驚濤駭浪。

「你怎麼了?剛才那個人你認識嗎?」清原故意問。這時已開始播報其它新聞。

「不認識。」她似乎在拚命壓抑著自己的感情。

「是嗎?我看你好像很吃驚的樣子。」

「那是因為他看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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