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一去不回的夥伴

桐生和教子覺得既然是這樣,就不好再勉強了,何況夜已很深。於是,走出公寓樓,上了自己的汽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桐生坐在駕駛室,還沒有發動引擎,先對教子說。由美子突然出現在天田過去的住所,實在不可理解。

「她一定和我們一樣,也是以為天田住在這裡而來找他的。」

坐在旁邊的教子又推理起來。她已經充分顯示出了非凡的推理能力。

「她為什麼和後來的住戶搞在一起了呢?」

「男人和女人嘛!她們倆人之間的經緯雖然不清楚,但她像是在新住戶家裡住下了。」

「那麼,天田不知道她們倆同居嗎?」

「也未必不知道。天田若是和由美子在一起呆膩了,還巴不得這樣結束他們的關係呢。」

「一定是這樣。有別人和她好起來,對天田來說,是最好的善後了。由美子不知道天田搬家,還到他搬家前的住處去找他,說明天田避著她隱藏起來了。」

「那麼,我們今後該怎麼辦呢?」

「我們要耐心說服由美子,叫他說出和天田宏的關係和她為什麼要作偽證。」

「她會不會搬走呢?」

「她被天田拋棄,又有了新的同居對像,也就沒有必要再袒護天田了。再說,我們也沒有說明是為殺人事件而來的,他們大概不會把我們和事件聯繫在一起。」

「不,由美子要是對現在的夥伴沒有隱瞞她的過去,那就沒有問題。她若是隱瞞了,我的出現就會給她帶來很多麻煩,因為我了解她過去的情況。何況我們已經說明了是前來打聽和她有關係的那個老住戶的情況。」

「我們應該把天田宏這個人和發現了由美子的情況報告給搜查總部,儘管不知道他們將在多大程度上接受我們的意見。我和警察當局多少還有點聯繫,我想盡量搜集一下有關天田宏的情況。天田要是有前科,搜查本部也許會改變看法。我還要調查一下由美子和她現在的同居者的身世。但是目前還不能對由美子的行動加以約束和限制。」

「可是,熊澤先生到哪兒去了呢?」

「說不定現在已經回去了呢。」

「我們先回去吧,巳經很晚了,能送我回家嗎?」

「我還不知道你家在哪兒呢。」

「可不是嘛。」

桐生和教子好像老相識那樣親密了。

桐生把教子送到家,回到自己的公寓時,已是將近午夜一點時分了。熊澤依然沒有回來,他肯定是失蹤了。

昨天凌晨,桐生把熊澤從新宿中央公園帶回公寓,兩人一直談到天明,並發誓進行聯合鬥爭。早晨,桐生把熊澤留在家裡,一個人去貝爾海姆松濤公寓前面的自行車「接力地點」進行搜查。

在教子的幫助下,在側溝發現了皇家飯店的存衣牌。通過那個牌子查出了天田宏的名字。他向飯店報的住址,就是由美子呆的那個公寓。但是這家公寓里的住戶,沒有天田宏這個人。

天田給由美子打電話是教子接的;教子在電話里聽到了播音員叫北村直樹的名字;從北村直樹那裡打聽到了天田給由美子打電話的地點是未知咖啡館;又從未知咖啡館打聽到了天田宏從前的住址(現在巳經搬走);又在天田宏以前的住處看到了由美子住在那裡。

以上就是桐生今天一天的收穫。這和桐生從事件發生到熊澤逃跑那段時間裡的不死不活的生活相比,可以說是一個很大的變化,是一種飛躍。

自從熊澤被逮捕以來,桐生一直覺得他不像是殺人的兇手,但是沒有有力的反證。

熊澤逃跑以後,桐生心裡的天秤,更進一步向熊澤無罪一邊傾斜。他一定是為了證明自己無罪而逃跑的。然而這種想法,只是桐生個人的印像。警察大概認為他是畏罪潛逃。熊澤要是冤枉,他一定要來找由美子。

桐生的推測猜中了,他的印像是正確的。桐生復甦了。他和熊澤決心通力合作,把正在什麼地方獰笑的真正兇手追查出來。正在這時,熊澤失蹤了,他的皮包里留下了30萬元的現金。

會不會是這樣呢:兇手一直在注視著熊澤的動向。在桐生不在的時候,把熊澤引誘出去堵住了他的嘴。

不,這不可能。熊澤的逃跑,是因為遇到了意外車禍這一良機。熊澤的動向是任何人都無法預測的。

熊澤想用現有的線索找出真正的兇手。他可能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而出去了。

但怎麼想也想不出熊澤的去向。第二天一早,桐生去搜查總部進行聯繫,報告了天田宏的存在和發現了由美子住處的情況,但他對隱藏熊澤的事則隻字未提。同時,他提出了調查天田過去經歷的建議。

不曉得搜查總部在多大程度上聽取了桐生的意見。總部的人要是在熊澤有罪上哪怕稍有懷疑,那就可能對桐生的意見產生興趣。

桐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這一點上了。

山形和真由美的共同生活,每一分鐘都像寶石那樣貴重。

在人生的大河中,就像兩片樹葉一般偶然漂流到一起的兩個年輕人,分別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兩個人都隻字不提分別的事情,但兩個人心裡都明白分別的日子為期不遠了。

是山形先走呢?還是真由美先走呢?兩個人誰都不願意對方把自己扔下先走。他們知道被扔下以後的寂寞是無法忍受的。明知道要分開,還偏要纏著對方不放。

山形覺察到了這裡的老住戶是真由美過去的男人,但他不去追究。

去追究這個,就是去逼她。不問過去的事情,也不約定將來的事情。只有現在是屬於他倆的。他倆融合的人生,只在現在之中。即使是一剎那,對於他倆也是永恆。

在他倆同居期間,來了一對意想不到的客人。一對來歷不明的男女,前來訪問先前的住戶天田。那個女的顯然認識真由美,真由美也有所反應。那個女的把真由美叫「由美子」,由美子可能是真由美過去的名字。

真由美反應過來以後,就跑到房間最裡邊,拒絕來訪者。對真由美來說,來訪者是不速之客;來訪者也像是不知道真由美住在這裡。他們像是與天田有什麼瓜葛,但不知道天田搬到哪裡去了。來訪者走了以後,真由美好像依然心有餘悸。

「咱們搬家吧。」

山形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什麼也沒有問真由美。只要還在這裡住下去,天田的影子就會陰魂不散。對山形來說,這是一種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真由美就會被奪走的威脅。

「那太好啦,我們搬到很遠的地方去,連一個熟人也沒有。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偏僻小鎮上生活好嗎?」

真由美彷彿做夢般地望著遠方。

「真想去呀!」

山形心想,真能那樣該多好啊!

「嗨,我們走吧,馬上就走,坐上火車以後再決定到哪裡去。」

「對不起,不能走!」

「是我對不起你,像孩子般地信口開河,我知道你有重任在身。」

「總之,我們得搬到別的地方去住。」

山形想這樣斬斷真由美過去的陰影。然而正要這樣做的時候,形勢發生了變化。

最近,曾根崎組和大洋會的鬥爭日益激烈。6月20日,曾根崎組系統下屬組織的翻斗汽車衝進了大洋會系統野島組的事務所。第三天,大洋會系統的人往曾根崎組系統藤井組的幹部網倉龍二的家裡投擲甘油炸藥,使岡倉受了重傷。

從那以後,兩派之間開始了槍戰。一個月之內,造成4人死亡,7人重傷。戰爭大有愈演愈烈之勢。在這種緊迫形勢下,12名曾根崎組直系青年奉頭目大井之命,組成了幾支暗殺隊潛入地下。大洋會與其針鋒相對,也命令武鬥派暗殺隊刺殺曾根崎組的首腦人物。

在兩派的大幹部私邸周圍,晝夜24小時都有警官進行監視,連一條狗也別想靠近,戒備之嚴可想而知。警察當局想藉此良機,將他們兩派都控制住。

在如此嚴峻的形勢下,角谷還到銀座來玩,這除了對女人的迷戀外,還有顯示其派頭和威風的意思。

角谷具有一種老派的江湖義氣。他說在警察嚴密警戒下向其私邸進行射擊的曾根崎組系統的殺手「雖是敵人,但值得佩服」,並送給了那個人20萬元錢。

因為他具有一種獨特的價值觀,他很可能危險越大,越冒著危險出來玩。

「想刺殺角谷的人,不只是我們,可以說曾根崎組的年輕人都在躍躍欲試。可不能叫他們搶先啊!」濱野對山形說。

角谷現在已經成了曾根崎組系統青年立功的目標。誰能殺死角谷,不僅會馬上成為曾根崎組的英雄,還將揚名全國暴力團體。一旦刑滿出獄,就有大幹部的位置在等待著他。

除了暗殺隊的隊員,立功心切的馬仔也可能搶先成功。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山形就將永無出頭之日了。

在桐生和教子來訪的第二天,山形決定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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