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反其道而行之

門脅秀人供認了他細罪行。正如偵查本部推測的那樣,殺死村越順也的正是門脅,作案方法與河西分析的結果大體上一致。

門脅供述道:

「是我殺死的村越。我5月26日乘『阿爾卑斯1號』到信濃大町,然後乘出租汽車到大谷原,填了登山卡片。『阿爾卑斯1號』抵達大町的時間是12點3分,我下午1點到了大谷原的登山中心站,填完登山卡片之後步行翻過通稱鹿島槍高原的黑澤嶺,來到大絲線的築場車站。我從大谷原到築場走了兩個小時多一點,趕上了15點58分開往新宿的快車——『阿爾卑斯9號』。

「『阿爾卑斯9號』21點13分到達新宿。我事先已通知村越,讓他21點在三越里的白十字咖啡店等我。會面的理由是把他介紹給槍岳開發計畫審議會的要人。為了爭取審議會大多數人的支持而絞盡腦汁接近審議會成員的村越,喜出望外地接受了邀請。我怕火車晚點,叮囑他即使我沒按約定時間到的話也要等我。其實這是多餘的,為了打開審議會的門路,他寧肯等上一宿。」

在白十字咖啡店與村越見面後,門脅騙村越說那位要人住在川崎。兩人坐上門脅事先租好、存放在新宿車站地下收費停車場的汽車。倆人在春秋苑墓地附近下了車,那裡是門脅早就看好的丟棄屍體的場所。他把村越哄騙到山崖下,伺機拿出兇器,向村越的後腦砸去。

「第一下把他打昏在地,又打了第二下、第三下,確認他已斷氣後,我又把他的錶蒙子敲碎了,而後把屍體拖進山洞。砸表是為了讓別人知道作案時間,我怕萬一碰上一個技術低劣的法醫解剖,得出錯誤的作案時間,那麼我的精心安排都將付諸流水。另外,屍體過早被發現不好,發現過晚肌肉腐爛了也不好,從這點上講,把屍體扔在情侶和孩子經常出沒的山洞裡是最理想的。」

殺死村越後,門脅仔細檢查了現場四周,確認無作案痕迹之後便返回東京。到東京先還了租用的車子,然後去新大久保附近的一家旅館休息了片刻,27日早上登上「阿爾卑斯1號」快車,於12點50分到達白馬,照下了⒃、⒂,而後翻過八方嶺,登上唐松岳。他到唐松岳的時間是晚6點半左右,當晚就宿在山莊。第二天早上6點左右,他在山莊前和山莊附近照下了⒁、⒀,便向冷池進發。中午,在五龍山至鹿島槍的途中拍攝了⑿至⑸。下午6點左右,抵達冷池,照了⑷、⑶。28日晚上睡在冷池休息所,屋裡沒有其他登山者。29日中午來到大谷原,拍下了⑵、⑴——

門脅供述了殺害村越的動機,他說:「殺村越,是因為我受到了他的威脅。幾年前,我在滑冰場上結識了一個女人,我愛上了她。後來關係越來越密切,我就邀她到白馬岳去滑雪旅行。原準備旅行回來後就向美紀子公開,並正式結婚,誰知旅行途中天氣突變,她的滑雪板又丟了一隻,走不了了。如果在大雪中磨蹭下去,倆人都得凍死。沒辦法,我只好丟下她一個人下山,等我領來救護隊時,她已經凍死了。

「那個女人是國井弘的遠親,她知道國井深深地愛著她,但因為她比國井大五歲,根本沒把他作為考慮對象。不過據說國井倒是鄭重地向她求過幾次婚。

「這樣一來,便成了我從國井那裡搶走了他的心上人,至少國井是這樣認為的。其實我和她是互相愛慕的。為了忘卻這一打擊,國井便和弓場的妹妹好了起來,他不過是把她當作代用品。

「國井死後,你們調查時沒查出我和他那位遠親的關係,這也是因為他們親緣關係太遠的緣故吧。

「總之,等於我奪了國井之所愛,又把她整死了,因而國井恨我。她的死我雖出於不得已,可也深感內疚。後來,我所以不顧大多數人的意見支持國井所在的公司,就是為了償還欠國井的債。

「但是,國井又在美紀子身上打主意,他的意圖是顯而易見的,他準備玩兒夠了美紀子再把地甩掉,以此來報復我。不幸的是純潔的美紀子沒看透他的險惡用心,反倒傾心於他。

「美紀子是我的希望,她和國井遠親的死毫無關係,我的過失不能讓女兒抵償。我必須竭力拯救美紀子。正在這時,村越開始接近我。由於審議會的大多數人支持他所在的公司,只我一個人支持國井,所以村越想打我的主意。他認為只要把我拉住,就可以取得開發許可權。我看透了他的心思,便透露出如果沒有國井的話就可以轉向他們公司的意思。

「起初,我覺得村越殺了國井,是因為他對我的暗示過於認真,後來我才知道他還別有所圖。但是他卻始終堅持說是受了我的唆使。他要求我支持他們公司的槍岳開發計畫,並把美紀子嫁給他。前一個要求我好歹可以答應,但我絕不能讓美紀子嫁給一個殺人犯。

「不久,帝急開始散布流言蜚語,使村越第一個要求落了空。村越殺了人,但沒得到任何報酬,這使他焦急萬分,他恐嚇我說,如果不答應他的第二個要求,他就把一切告訴美紀子。另外,他也知道我滑雪旅行那件事,可能是聽國井說的。

「我希望在美紀子心目中保持好父親的形象,讓她總在我身邊。在她看來,我是男性的代表,集中體現了父親的尊嚴。女兒愛我、尊敬我。

「如果女兒知道我既是一個把戀人棄於雪地之中的人,又是一個教唆殺人犯,我在女兒心中的形象便會一落千丈。我必須設法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這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女兒。終於,我下了殺人的決心。」

村越要鞏固與保持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就必須為公司爭得開發許可權。他知道,只要迫使門脅同意了中台方案,取得許可權便十拿九穩了。當門脅向他暗示「只要沒有國井……」時,不知是他自己冒然決定殺人呢,還是門脅的暗示本身就是具體的殺人教唆。恐怕就是後者吧,所以門脅才決定殺掉村越。

村越既想得到地位,也想得到美紀子,他的最大障礙是國井。

爭奪美紀子的另一個勁敵是弓場久彥,村越對他有著刻骨的仇恨。弓場和他妹妹訂了婚,在往乘鞍岳野遊途中,把她一個人扔在暴風雪中,弓場根本沒有向美紀子求婚的資格,他害死了村越的妹妹,又厚顏無恥地來爭奪美紀子。村越認為這是不可容忍的,於是他設計了一個周密的作案計畫,殺死國井後又嫁禍於弓場。恰好弓場恨國井,也許是因果報應吧,弓場害死了村越的妹妹,而自己的妹妹又被國井害死。

村越通過調查所探聽到放蕩成性的弓場與上司夫人私通的事,他選擇了弓場和彌生幽會的那個夜晚殺死了國井。他通過打聽女方丈夫的行動推斷出他們幽會的時間。那天女方丈夫出差,夜裡彌生便悄悄離家赴約。

從職員的自我保護的本能出發,弓場不會說出他的隱情。另外一旦他被證明無罪,他也得失去他的地位和美紀子,總之,無論定不定罪,弓場都會一敗塗地。

殺了國井,又拫復了弓場,一下子排除了兩個敵手,這樣村越既可獨佔美紀子,又可獲得開發許可權,真可謂一箭雙鵰……

「出於上述目的,村越殺了國井,如果帝急不出來反撲,村越是可以達到上述目的之一的。事與願違,於是他把不滿全部發泄到我身上,不斷進行恐嚇,逼得我走投無路。為了美紀子,為了我自己,我必須除掉他。」

在9月初的一個炎熱日子,門脅秀人作為殺人犯被關押進赤坂署。設在赤坂署的偵查本部在它成立後的第六個月份里一舉破獲了兩起殺人案。

門脅秀人對殺人罪供認不諱。偵查本部作完證明調查,整理出實施公訴和定罪的資料。在確定對門脅起訴,偵查本部行將解散之際,偵查本部舉行了一個小型宴會,以資慶賀。

他們打開啤酒,端來花生、墨魚乾等下酒菜。大家邊喝邊議論著。

「門脅不是從大谷原出發,走冷池——鹿島槍——五龍——唐松——八方嶺的路線,而是反過來走,膠捲也是從後往前照的。我真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下田說。

「但是,門脅的相機不是不能倒卷嗎?他是怎麼樣倒著拍的呢?」辻的話代表了大家的疑問,他們還沒聽過河西作詳細解釋。

「他的相機的確不能倒卷,但可以倒著拍照。」河西答道。他把沒收來的門脅的照相機擺在同事們的面前,看樣子他打算作實際表演。「這相機用120膠捲,一卷可照16張,畫面尺寸為4X4.5厘米。」

他又拿出膠捲說:「120膠捲不像135膠捲那樣帶有輸送齒孔。135膠捲是靠齒孔與上卷齒輪的咬合來擰卷,而120膠捲是夾在安在後蓋上的彈簧壓板和取景框一側的摩擦滾軸之間,由卷片鈕上卷的。

「原始的120相機通過機子背面的紅色小孔來看照了幾張。珍珠IV照相機雖然也是當遮光保護紙上的開始符號與相機的紅印對齊後便合上後蓋,通過小孔來看照了幾張,但它的卷片機構與快門連動,卷片鈕卷過一張膠片後便再也擰不動。快門開啟一次,才可卷片一次。這是一種防止重拍的裝置,不按快門則不能再往下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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