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重大突破

河西帶著豐碩的成果回來了。通過實地調查他發現了門脅證明中的一些重大矛盾,這些矛盾坐在家裡是無法發現的。他把發現的問題歸納如下:

(一)門脅的照片中放過了一些最優美的風景點;

(二)門脅為什麼只照了一卷16張的膠捲;

(三)16張照片包羅了登山口至下山口的全部路程是不自然的,既然最初只準備了一卷膠捲,那麼應該在中途照完或者還剩幾張才對;

(四)為什麼沒準備彩色膠捲;

(五)最令人不解的是⑷和⑸之間的跳躍,在⑷和⑸之間有這條旅行路線中風景最優美的地點——鹿島槍峰頂,而門脅卻沒在那甩拍照;

(六)攝影時間為何大部分集中在光線過強的中午。

這些問題的發現,更加深了偵查本部對門脅的懷疑。鑒於河西的發現,偵查本部對門脅的「照相履歷」做了調查,了解到他是個頗為熱心的業餘攝影愛好者。他曾在省里的攝影競賽中幾次獲勝,其照相技術的高超自不待說,就是對照相器材的選用也很講究,除了珍珠IV120相機外,他還有戰後出售的盒式照相機、蛇腹式照相機和第一代大型單鏡頭反光照相機各一台,普及型135相機兩台,還有一台可以換各式鏡頭的相機。他家裡有沖洗設備,他不但沖洗自己的照片,還為朋友服務。

就是這樣一位攝影愛好者,當他做三天兩宿的登山旅行時,只帶了一台蛇腹式相機,僅僅照了一卷16張的黑白膠捲,這不能不令人生疑。門脅的疑點越發大了。

可笑的是,河西的上述發現幾乎都是在美紀子的協助下完成的,但他隱瞞了這個漂亮的旅伴,他想把這件事作為個人秘密不予公開。這件事恐怕美紀子也不會對任何人談起。也就是說,這是他倆的秘密,河西很高興能和美紀子共享一個秘密。

「那次旅行將作為最寶貴的記憶埋入我心底。」河西的確是這麼想的。他和美紀子的年齡、地位都不同,而且他已有妻室。對他來講,美紀子完全是個無緣的異性,除了無緣份之外,他還不具備相應的資格。

但是,他確實和美紀子共同度過了幾天的山中生活。那幾天他們不是「隔山相望」,而是緊緊相隨,在唐松山庄甚而同榻而眠。河西一想起當時的情景,便臉紅耳熱,心馳神往。

夏季的北阿爾卑斯山的休息所總是人滿為患,那晚的唐松山庄更是擁擠不堪。山莊規定兩個人一床卧具,除了夫妻外,都要女的找女的或男的和男的結伴。得知這個情況後,美紀子說:

「我,與其和一個不相識的女人睡還不如和河西睡在一起。」

河西對她的提議既感到高興又感到為難。和美紀子合蓋一條被,這在東京是不可想像的。當然,只不過僅僅是物理性的同床,然而河西還是不能貿然接受美紀子的建議。猶豫良久,還是美紀子大方地對山莊服務員說她和河西是同伴,領來了一套卧具。

兩個人睡在一套卧具里只能緊靠在一起。休息所非常擠,甚至夜裡上廁所回來時可能會發現自己的位置被別人侵佔了。所以,在睡覺時要和同床的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是不可能的。

總之,那晚河西是同美紀子身貼身地睡在一床被裡。不知道美紀子怎麼樣,反正河西幾乎一宿沒合眼。他能感到美紀子的體溫,只要略微動一動就會觸到美紀子那柔軟的身體,只要稍微側一下臉,就會看到美紀子如花的臉龐,感到她櫻唇中吐氣如蘭。河西無法抑制自己不去看她,他畢竟年輕,而且又特別喜歡美紀子。

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河西便覺得目眩神迷,不能自己。這事他不能對那須和同事們說,當然更不能對妻子說。

「你辛苦啦!」那須不知道河西的秘密,望著他被曬得黝黑的臉說。

登山時,美紀子像所有的女孩子一樣,臉上塗了防晒膏,可河西什麼都沒塗,始終處在陽光的強烈照射下,的確曬得夠嗆。現在他的臉呈黑紅色,好像被開水燙了似的。他的鼻尖開始脫皮,一塊黑一塊白的。望著這副狼狽相,誰也不會想到他睡覺時曾同一個年輕的姑娘合蓋過一條被。

赤坂署偵查本部開會討論了河西的調查結果。會前,他們通知了稻田署,對方仍派堀越警部和本田刑警來參加會議。稻田署那裡調查工作毫無進展,本部即將解散,事到如今,他們也顧不得派別之分了。

「我想根據河西的發現重新審理門脅的情況。」那須公布了河西的發現之後,講出了他的想法。

「首先,大家對第一個問題,即攝影場所問題,有什麼看法啊?」那須說。

稻田署的本田首先站起來說:「攝影場所的選擇因人而異,河西認為好的地方,門脅不一定感興趣吧。」

河西露出難堪的表情,他對照相是外行,無法反駁本田的意見。

本田接著說:「而且,5月的山裡條件要比河西去的時候惡劣得多,門脅急於趕路,也不必非得在鹿島槍峰頂照相啊。」

本田坐下來,室內一時無人說話。大家都不了解5月份山裡的情況,無法發表意見。

「的確,」山路開了口。在這種情況下只有熟悉照相技術又通曉大山的山路才有資格發言。「就照相場所來講,是取決於各人的愛好,但就一般情況來說,風景優美的地方會得到人們的公認。在高處取景總比山腰有利些,因為在山頂拍照可以很好地再現岩壁的險峻和山體的雄偉,立體感也強。

「外行人也不例外,位置越高,視野越開闊,可以拍攝的景緻越多,估計內行人是不會捨棄山頂的。

「如果說他是因急於趕路沒有在鹿島搶頂峰拍攝的話,那就無法解釋他在鹿島槍至五龍山之間的山脊上拍照的事實了。門脅在那裡從⑸拍到⑿,占膠片全部16張的1/2,可卻放過了五龍山和鹿島搶山頂。」山路替河西辯護著。

「是不是因為天氣或光線不好呢?」本田又固執地加了一句。

開聯席偵查會議,各署之間總是相互吹毛求疵。雖然會上雙方容易感情用事,觀點統一不了,使會議流於形式,但也有個好處,就是可以糾正偏見,利於客觀地綜合研究所掌握的情況。

「我們問過當地的氣象站,他們說那幾天一直是晴天。另外,早晨光線比中午的要好,這是照相的常識。」

本田沒再說話。這倒不是說他對山路的解釋感到滿意,而是他認為雙方都是在憑臆測談各自的看法,談不出更深的東西。

「關於第二個問題,可不可以認為他是丟了膠捲或是忘記帶了呢?」辻問。

「有可能,但這種可能性相當小呀!」橫渡說。

「我想談談第四個問題,即彩色膠捲問題。」赤坂署的畠山抬起頭來說,「也許門脅帶了彩色膠捲,但因他只帶了一台相機,並且黑白膠捲事前已裝在機子里,無法再換彩色膠捲。」

「這也是個看法,但是如果他準備了彩色膠捲,不就應該另帶一台彩色專用相機嗎?」本田反問道。

「也許因為行李太重,不得已才帶一台的吧。」

「既然是那樣,他就應該拿一台最新式的相機,反正他有好多相機,又何必拿一台舊式的呢?」

「或許他特別喜歡用那台相機。」

雖然珍珠IV型相機現已停止生產,但因為它的鏡頭析像能力強,畫面大,可以取得層次鮮明的圖像,而且設計上克服了原來彈簧式相機的缺點,所以現在仍有許多人喜歡用它。尤其是它的結構牢固,登山家們很願意攜帶它。門脅選用那台相機並非不可思議,不過用IV型相機的真正用意得問問門脅本人才能證實。直接詢問門脅的時機漸趨成熟。

「門脅將膠捲放進預先選好的相機里,用一卷膠捲照了他的全部行程,是吧?」這是第三個問題,本田改換話題等於承認了畠山等人對剛才討論的第四個問題的解釋。

「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問題。」一直沉默不語的草場抬起眼睛說。在這之前他一直在往攤在桌子上的本子上不斷寫著什麼。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草場身上。

「從照片上看,門脅的攝影時間大體上可以分為三段,照片⑴、⑵是中午,⑶、⑷是傍晚,⑸至⑿還是中午,⒀、⒁是早上,⒂、⒃又是中午。也就是說,門脅僅有早上、中午、傍晚這三段時間照了相,並且,在住宿的地方,要麼照的早上,要麼照得傍晚,沒有早上和傍晚都照的。」

「噢——」同事們嘆道,這確實是個新發現,他們拿過照片重新審視起來。⑴至⑶、⒀至⒃拍的是出發和抵達地點。門脅下午1點左右在大谷原照完相離開那裡,傍晚6點左右到冷池,又拍了⑶和⑷,同樣,唐松山庄至細野(八方嶺山麓)也是這樣拍的,因而一眼便可以判斷出拍攝時間。問題是⑸至⑿的拍攝時間。根據河西的實地調查可以判斷出⑸至⑿拍攝於冷池至唐松途中,但由於山裡地形複雜,還不能斷言那些照片是中午拍攝的。不過,從走行時間和畫面上的光線、角度及景物的形狀推算,它們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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