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戀愛的起動機

翌日黃昏,克彥已經完成了五十張稿子的短篇小說。兩天,而且是從第一天下午才開始撰稿,到了翌日傍晚,就一口氣地寫好了一篇短篇小說。構思小說情節也包括在這段時間之內。所以,對克彥來講,寫作的時間算是相當快。雖然很快就脫稿,但克彥覺得這篇文章寫得非常不錯,是他足以自負的作品。

克彥鬆了一口氣。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心想,會不會是由紀子打來的?他飛也似地沖向電話旁拿起話筒,耳際響起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的大作家,最近怎麼都沒看到你的人影?我的店快要倒了!」那女人撒嬌地說道。

「唔!明美啊!找我有什麼事?」

「你就這樣子跟我打招呼啊!怎麼最近都不來捧場,是不是把我忘了?」

「最近我很忙!」

「我常常在報章、雜誌上看到你的名字,所以我曉得你很忙。不過啊,你總得露個面,讓我看一看呀!聽說你常常去逛銀座。」

「我是想去你那裡啦!但是對方做東,我總不能硬要對方到你那邊捧場。」

「你說的是什麼話!你只要說,我想去明美那裡,不就得了嗎!你這個人真無情!」

「好啦!過幾天我會去走走。」

「過幾天是什麼時候?我快沒辦法忍耐了。要是你把我甩在一邊,別怪我去找別的男人喲!」話筒傳來對方的鬧彆扭的聲音。

她在銀座八丁目開了一家名叫「明美」的小酒吧,和克彥是多年的好朋友。簡單地說,就那種玩成人遊戲的朋友。心血來潮時,兩人也會不時地上旅館。她是一個個性爽朗的女性,與她在一起,不會有拘束感。

克彥突然想起一件事,就說:「那我們明天下午兩、三點見面,怎麼樣?」

「明天?這會兒怎麼又那麼急啦?」

「我明天下午兩、三點才有空,傍晚我和一個人見過面之後,晚上就到你店裡捧場。」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展開一段午後的戀情嗎?」

「那要看你方不方便啰!我只是因為我們好久不見,想和你重溫一下舊誼。」

「我被你丟在一旁,身體早就涼透了。」

「你不缺讓你取暖的人。」

「我可沒那個閑工夫。」

「不跟你多說了,這次就饒了你。」

「好吧!我明天就抽個空和你見面。要是錯過這次機會,以後要和你見面可就難啦!你說個時間、地點吧!」

克彥想在與由紀子見面之前,藉由明美的身體來「起動」。他已和明美那麼熟識,不會有失敗之虞。因為他不了解由紀子的地方還很多,身體就會靦腆,不聽使喚。因此,他想用熟悉的女體來去除自己身體的靦腆。然後靠著那股余勢,一口氣在由紀子身上印上戳記。

克彥內心中也不是沒有道德觀。要是那兩名女性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定會非常忿怒,他也會同時失去她們兩個人。可是,除了這個方法,他已找不著出路了。

他和明美是老朋友,而且她是個風塵中的女子,和她交往的男人不會只有他一人。在此之際,為了他命中注定的女性,必須取得明美的合作。

克彥任意編著理由,想說服自己。他和由紀子約在下午六點見面。明美可以在八點之前到達店裡。她在六點要上美容院,這段時間就騰了出來。

如果說由紀子是正式上演的戲碼,明美就是非常合適的「正式節目前的墊場戲」。翌日下午,克彥依約前往旅館的會客廳,只見明美已經坐在那兒等候。她把頭髮隨意地攏在後腦勺,然後繫上一條髮帶,臉上不施脂粉,身穿一件輕便寬大的褲子,搭配上一件罩衫,看起來非常素雅。她這一身打扮,就算站在菜市場內,也不會顯得突兀。

要是她去美容院做頭髮,再換上艷麗的服裝,馬上判若兩人。可是她在會客廳中四下張望,害怕看到熟人的表情,還是銀座女人的那一副德性。

明美帶著一個包袱,裡面放著喬裝的道具。以素雅的妝扮在旅館與男人碰面,享受午後的戀情之後,她就必須打扮得花枝招展,前往酒店上班。

「我快要把你忘記了!」明美略帶諷刺地笑著說。

說這句話的時候,明美的嘴角微微上揚。克彥覺得這種表情妖艷無比。她以前做過藝妓,說不定對錶情有一番深入的研究。

「在還沒有忘記我之前,你就想到我了嘛,對不對?」難道明美也想到,要被克彥當作墊場戲來使用?

「我的大作家,你不花點精神去了解女人,可是不行的喲!」明美微噘著嘴說道。

「我不了解女人嗎?」

「就是說嘛!你的感覺實在很遲鈍。我知道你很忙,你不來店裡也沒關係,只要偶爾打個電話來,明美就會很高興啦!」

「哦!?我沒想到這一點。我以為打電話給你,會給你造成困擾。」

「你說的是什麼話嘛!這樣說就太見外了。」明美說著,就擰了一下克彥的手臂。這個動作不折不扣是風塵女子的商標。

兩人吃了簡便的餐點,就進入了旅館的房間。已經是既成事實的男女,不需要擺出無濟於事的身段或姿態,凡事都應該講求效率。

進入房間,明美就立即脫掉衣服,走入浴室。洗過澡,全身赤裸,只圍了一條浴巾就出來。她說自己的體質很容易運動量不夠,所以常常去游泳。因此肌肉非常成熟,看不出任何鬆弛的地方。比起由紀子無懈可擊但不夠成熟的肉體來講,明美皮色白膩,看來有一種累積了充分性經驗之後的堅韌。那是有如食蟲花的堅韌,足以將男人捲入情慾的漩渦,難以自拔。明美因許久未與他享受歡樂,不覺興奮起來。

「你也快來嘛!」

明美一出浴,就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抽著煙,笑盈盈地催著對方。克彥見到她千嬌百媚的撩人姿態,不由得亢奮起來。他心知肚明,此刻已沒有必要進行「實驗」。他與明美之間的交歡是既成事實的延續,沒有一點不安的感覺。此時若是因身體情況不佳,也不會受到明美的輕蔑。自己對明美也沒有非讓她獲得滿足不可的使命感。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是可以讓自己放心共寢的女朋友。這種安心的感覺(一種平常心)可以去除精神上的壓力。擁有平常心,對彼此非常熟悉的女性(妻子或交往很久的異性)突然不舉的情況比較少。一生只能遇一次,令自己興奮或刺激越強的女性(對女性膽怯或被對方所懾服時),就越會暫時性地不舉。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克彥把妻子和明美當作實驗台,就算反覆地進行實驗,也沒有什麼意義可言。他也了解這一點,可是他對明美帶給他的「余勢」有著一份期待。若是趁著余勢,前去捕捉由紀子的身體,或許就可以把她那一座堅不可破的城堡一口氣攻下。

如同發動已拋描的車,只要車子稍動,就可以鼓起本來的氣勢,沖入由紀子的身體。

「好久沒有這麼舒服過了!」明美專註地投入許久未曾有過的激情,看起來神清氣爽,宛如承接男人的精氣之後,全身細胞全都蘇醒似的。克彥為由紀子保留了持久力,卻也絲毫未影響到明美的滿足感。在互相熟識的男女之間,即使男人有所保留,女性自個兒也能夠有數次的全身沸騰。如果性愛的搭檔一身沸騰起來,也會帶給男人一股從容和喜悅。性愛夥伴的喜悅會直接滿足他的使命感,產生內心的愉悅。

「我和你是沒完沒了啦!你可不能不再跟我見面喲!」明美向克彥靠過來,撒嬌地說。

「跟你沒完沒了的是我!我不認為我們沒有見面這段期間,你會為我守住貞操。」

「你這是什麼話!女人不像男人,我們就算沒有床笫之間的事,也能夠忍受。」

「你在電話中不是跟我說,你快忍受不了了嗎?」

「那是因為我為你守貞,才會忍受不了。今天我很愉快。記得晚上一定要來喲!」明美臨走前,並沒有忘記邀他晚上見面。

「等我辦完一件事,就繞到你店裡。」

「你該不會是和女孩子約會吧?」

「怎麼會呢!」克彥說著,內心卻陡然一震。女性的本能總是能夠察知一切。

「明美!」克彥突然想到一件事,就問道。

「什麼事?」

「到目前為止,你沒有碰過……嗯……男人和你在床上折騰了良久,卻不了了之?」克彥心想,問身經百戰的風塵女子,或許更能夠了解這種情況。

「討厭!你這麼說,好像我是這方面的專家似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這是我身為作家職業上的好奇心!」

「因為男人很敏感,有時也的確會有這種狀況發生。」

「什麼情況會導致如此呢?」

「酒喝太多,就會造成性無能。」

「就這樣子而已嗎?」

「太過興奮,好像也不行。」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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