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連接的線路

殿村重吉渾身是勁。人過六十,能這麼精神是很少見的。去九州、西日本走訪客戶,忙於應酬,半個多月沒和她聯繫,或許也是原因之一。不過,要說這些日子完全沒碰過女人,那也不是事實。

說得恰當一點,這樣反而激發了他對她的身體的思念。看來,這兩個人恐怕過得相當和諧。說句心裡話,殿村本來是打算帶著她同行的,只是考慮到見客戶時不太合適,他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麼,對不起,這些日子蓄積起來的慾望,我一定要向她那年輕的身子發泄個痛快——哪怕是稍稍想像一下造物主專為讓男人享受而造的那女人精巧的身子,殿村重吉就覺得興奮不已。

離開羽田機場後,他顧不上回家,而是直奔她的公寓,可見他是何等心切。

「你等著,我馬上就到啦!」殿村在心裡暗暗地說。這話既是對自己說的,也是說給她聽的。她一定等得耐不住了。平常,殿村總是擔心車速太快,而現在,他的車正在匆匆地朝前趕。

終於到了。殿村讓司機把車開回去。這意味著,他今晚打算在這裡過夜。

為了養這個女人,他挖空心思在公司的賬上做了好多手腳。雖說這家公司是自己一個人搞起來的,但是家產一大,即便自己是老闆,也不便大模大樣地用公司的錢養女人了。

在公司里,殿村原本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可自從養了這個女人後,不知怎的,他總覺得自己有些愧對公司里職員們的目光。

不過話說回來,作出這點犧牲還是值得的。殿村覺得,越和她接觸越覺得兩人親密無比,近來,甚至還產生了一種兩人已經溶為一體的感覺。這種一體感給殿村帶來了一種耐久力,這簡直是一種令殿村本人都難以置信的奇蹟。

自從有了她,殿村在旁人眼裡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看上去年輕了一大截,工作起來也有一股使不完的勁,這使得公司的業績直線上升。

這下,殿村可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合理性了。既然到頭來還是對公司的發展有利,那麼,用公司的錢養個把女人,這也用不著問心有愧。

殿村抑制住自己身心的亢奮,站到了她的門前。他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按下了門鈴。原以為早已等得心急火燎的她會聞聲把門打開的,可是卻毫無反應。殿村稍稍扭了扭頭,又按了一次。可是裡面仍然不見動靜。昨晚就給她掛過電話,說好了今晚要回來,當時她還嬌滴滴地說要燒好洗澡水等著自己呢。怎麼……

對,說不定是她等著等著,熬不住睡著了。那好,你就再好好地睡一陣吧,反正,今天夜裡我是不會讓你睡的!想到這裡,殿村笑了笑,掏出了自己身上的鑰匙。

原來盼著她把自己迎進房的,轉念一想,讓她蓄點體力也好。反正,我的耐久力足以讓這個自己女兒輩的年輕女人都發出驚叫。

開門一看,裡面一片漆黑。呵呵,你還真的睡了?這年輕女人也真夠任性的。殿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明明知道今晚我要回來,卻敢關了燈睡覺,她這是仗著自己年輕有恃無恐吧?要是公司里的人這樣待我,馬上就得走人,可是她心裡明白,自己是絕對不會被炒魷魚的。

「噯,我回來啦!」殿村呼著她的名字,打了一聲招呼。可是還是沒人應聲。到這時,殿村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了。奇怪,怎麼連房裡的空氣都冷冰冰的,不像有人在家的樣子?

難道在我回來的這天夜裡她出去了?這不可能!殿村想伸手摸開關,不料卻絆了一下,原來是抬腿跨上地板坎時腳尖踢到了橫在那兒的什麼東西。憑觸感,殿村已經明白那東西是什麼了。

他向前打了個趔趄,順勢讓手觸到了開關。燈亮了,看到房裡的情景,殿村手足無措地愣住了——他萬般寵愛的女人倒在地板上,已經成了一具再也不能吱聲的屍體!看樣子,她斷氣好一陣子了。

在生意場上揮灑自如的殿村這時茫然了。憑他一個外行的眼睛就能看出,她不會是病亡的。

他終於緩過神來,先給公司的法律顧問打了電話。聽說她被人殺害了,律師也吃驚不小。

「先別碰現場,讓我來打110。你在那兒等著,我馬上就趕過去。我沒到,你什麼都別說。」律師叮囑道。

十二月四日夜裡十一點左右,警方接到了110報警。不一會兒,警察就趕到了案發現場。

這是一棟位於世田谷區北澤五街縱橫交錯的小巷深處、外形瀟洒的三層樓小公寓。每戶的結構和陽台形態都別具一格。據說,附近的居民都稱這棟樓為「二奶嬌寓」。

二樓以上為住戶區,半地下式的停車場里泊的都是進口車或運動車。進出這棟樓的,要麼是容貌不錯的女人,要麼是看上去有錢有地位的、有分量感的男人。被害人是一個叫山岡明子的女子,二十五歲,無業。死者兩年前在新宿當陪酒招待,後來,被現在的資助人——某中型機械製造企業的經理一眼相中,成了他的「獨享」。

發現案情的,就是這個經理。據說,他來這兒時門是鎖著的,見按了幾次門鈴都沒有反應,這才掏出鑰匙把門打開了,一進門,他便發現她倒在門口。

屍體面部朝下趴在地上,頭後部有傷痕,似為鈍器所傷。頭骨好像折了,由於被頭髮捂著,看得不太清楚。

據對現場情況的分析,這兒似乎來過客人。當死者準備領客人進內室、轉身背對來訪者時,被後者從背後用兇器擊倒了。死者身著一件就寢前穿的寬鬆便服,衣服沒有被扯亂,沒有被施暴的跡象,房裡的東西也沒被翻動。

警方先向案情的第一發現人殿村重吉了解了情況。當然,沒有任何理由認為,他會親手殺害自己用巨款贖回的花瓶。

法醫的驗屍報告顯示,死者的死亡時間為數小時前。警方對案發現場及附近進行了詳細的檢查,沒有找到作案工具。

根據被害人讓罪犯進入室內這一事實判斷,罪犯可能是被害人的熱人。但是,茶具、餐具都不在外面,沒有被害人接待過罪犯的跡象。由此可見,被害人還沒來得及接待客人就丟了性命。

第二天,北澤警署組成了搜查本部。

山岡明子被殺害的消息給石野和枝案的破案專班帶來了極大的震動。雖說目前還不能認定這兩起殺人案密切相關,但至少可以說,這兩個人被殺決非偶然的巧合。這意味著,案情在向水島和菅野預料的方向發展,看來,他們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水島和菅野也出席了北澤警署破案專班召開的第一次工作會議。看樣子,隨著案情調查的進展,這兩個搜查本部有可能採取聯合行動。

會上,負責案發現場取證的署長首先介紹了發案的概況,然後大家就今後的偵破方案展開了討論。會議的焦點,最後集中到了本案和此前發生在目黑區公寓的石野和枝被殺案間的關係上。因為,是否認為兩案相關將對今後的偵破方案的確定產生重大影響。

水島站起來發言,列舉了兩案相關的根據。

「在高中的那次私刑事件中,本案的被害人和石野和枝是同案犯關係,這一點我們已經清楚了。可是有一點我不明白,如果這次的案犯是為了復仇,那麼,本案被害人的居所連她自己的母親都不知道,案犯怎麼可能知道呢?」對水島的看法,署長提出了順理成章的疑問。

「這個問題,正是把兩起案子聯繫起來的關鍵。不過有一點我們不要忘了,山岡明子和家裡人沒有聯繫,這並不意味著她和石野和枝之間也沒有聯繫。」

「那麼,罪犯又怎麼可能知道石野和山岡間聯繫呢?」

「不能排除罪犯和石野、山岡都有交往的可能性。因為那次事件的被害人本來就是這兩個人的同學。」

「你是說,罪犯有可能是她們的另一個同學?」

「至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我認為。」

「只因為山岡和石野是那次私刑事件的同犯,就把山岡的案子和石野的案子聯繫起來,這樣看還為時過早吧?」

與會者中有人提出了異議,這也是預料之中的。

「在被殿村重吉豢養起來之前,據說山岡明子還在新宿的酒吧工作過,而且有相當複雜的異性關係。在被殿村重吉據為私有之後,她甚至還會背著殿村和以前的男子來往,這也說不定。所以我認為,在查清她的其它交友關係之前就先入為主,咬住那次早就該淡忘了的私刑事件不放,這是很危險的。」

「我並不是想把什麼先入觀強加給各位,但是,我也不贊成那次私刑事件被淡忘了的看法。不錯,私刑事件發生在八年前,但那次事件造成的影響現在還在繼續,而且,事件中的被害人去年十月自殺了。可以說,死者的親屬不但一點都沒有淡忘那件事,還因被害人的自殺進一步加深了仇恨。我只是希望大家把那次事件作為這次案子的動機之一加以考慮。」水島語氣緩和地反駁說。不可否認,在警方內部,人們對聯手破案往往有一種抵觸情緒。

根據上級部門的定義,所謂聯合破案,指的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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