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劫持汽車

旅行團一行在威尼斯住了兩夜後經米蘭去瑞士。

路線是穿過科摩湖、魯卡諾湖、馬瓊勒湖,即「阿爾卑斯三湖」,再翻越桑戈塔爾山口去蘇黎世。

出米蘭北上,遼闊的波平原很快落在後面,道路漸漸往高山延伸。曲折陡峭的山道下方,科摩湖遙遙在望。紅屋頂房舍宛如鑲嵌在湖畔的串串珍珠。湖面反射著陽光。恰似阿爾卑斯山的寶石閃閃發光。

科摩湖過去了,魯卡諾湖又映入眼帘。湖畔是綿延起伏的丘陵,公路就在這裡穿行。從車窗向外望去,湖泊已經落在下方。碧綠的湖面上漂浮著幾葉玩具似的小舟。水面時兒金光燦燦,時而銀盤般熠熠閃光。

環繞湖泊的丘陵上。到處是葡萄園,橄欖樹,小麥田,玉米地,給湖泊增添了不少魅力。杉樹林中教堂響起的鐘聲,偶爾會傳到行駛中的汽車中。

汽車在曲折蜿蜒的公路上慢慢行駛。湖泊漸漸遠去,又開始進入帶狀的盆地。汽車前進的正前方是白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峰,似乎擋住了去路。

在離山頂不遠的小坡上吃了午飯,然後開始翻越桑戈塔爾山口。公路盤旋而上,在連續不斷的急轉彎處,視野特別開闊。午後一時左右到達頂峰。頂峰上有木板橋以的平台,周圍是鐵欄杆,各國的遊客都在這裡小憩。

從瑞士或義大利來的遊客站在山顛眺望將要前往的國家,然後回過頭來再看一看自己來的那個方向。

無憂無慮的遊客們站在平台上,以視野所及的景物為目標忙著拍照,然後朝著各自的目的地方向下山。

周圍的山巒大都相當於日本的「穗高岳」 的高度,頂端和岩壁均覆蓋著白雪,挺拔的山峰直插雲霄。岩燕在大氣中穿梭般飛行,發出嗖嗖聲響。

面向義大利的一方陽光燦爛,瑞士一方雲霧繚繞。

國境雖然早已通過,但裕希子覺得彷彿這裡才是其正的國界。

鹽澤通知大家回到車上去。汽車超過山嶺後直落山下。離山嶺不遠的地方還保留著義大利風情,然而一過山峰,呈現在眼前的則是一派瑞士風光。

青山綠水,蒼松翠柏,奇葩異卉,這一切配合得十分協調!它是自然之美,沒有一點虛飾,卻又給人一種是由能工巧匠精心製作而成的感覺。

「無空隙客廳」般的風物井然有序,但沒有義大利式的起坐間或茶室,雖然雜亂無章卻使人感到溫暖。汽車沿著魯采爾湖畔,以令人舒心的速度直奔蘇黎世。湖水的右側聳立著一座類似馬特哈恩峰 的高山,鹽澤說它叫「利吉山」。

多數人這時都無意欣賞景色,前仰後合地打起盹兒來。汽車快速賓士的震動好似催眠曲。

這時風間來到裕希子跟前,湊近她的耳邊悄悄說:「從米蘭方向開來的一輛車好象在跟蹤我們呢。」

到了蘇黎世,有件事使鹽澤大吃一驚。東京警視廳來電話說,殺人犯永倉正也已逃往歐洲,很可能要對旅行團的某個成員下毒手。

警視廳預料的事情已經發生。難道那人就是逃到海外的殺人犯嗎?鹽澤回憶起裕希子見到那人時輕輕喊了「永倉」這個名字。警察描述永倉的特徵和在佛羅倫薩的旅館裡強迫裕希子見面的那個男人完全吻合。

「要我加以保護,這不是找錯對象了嗎?為什麼不同當地警察取得聯繫,讓警察逮捕他?」

鹽澤在驚愕之餘進行了反駁。

導遊有保護旅行團成員的義務。但要避免殺人犯的侵害,顯然力量太微弱。然而東京方面說,日本警察無權去海外搜捕,只要逃亡者不違反所在國的法律就毫無辦法。

「再說,旅行團的流動性很大,請他國協助辦案確有困難。」東京方面再次申述了理由。

經雙方聯絡,警方知道永倉已經纏上裕希子,這正是河西擔心的事情。

「永倉下一步要幹什麼,眼下無法判斷,不過走投無路的永倉很可能要加害裕希子。您在她身邊,只好請您保護她。請當地警察介入只能是發生事件之後,但那時已經晚了,所以務必請您協助我們。如有可能話您說服她提前回國。」

雖然河西言之有理,但是率領二十名遊客作團體旅行已經夠傷腦筋的了,現在還要隨時提防殺人犯,鹽澤感到責任重大。

今後的旅程可艱難啦!鹽澤不由得長吁一口氣。

乘火車直接趕來的井桁夫婦和北岡同旅行團會合了。

鹽澤立即向北岡說明了警視廳的意見,北岡聽後也大吃一驚。

「跟穗積小姐談了嗎?」

「沒有,東京剛才通知,打算跟你商量之後再告訴她。」

「我認為應儘快告訴她。」

「你也這樣想嗎?」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危險處境呢!」

「好,現在就告訴她。」

鹽澤和北岡把永倉的罪行告訴裕希子時,她並不顯得吃驚,因為她早有思想準備,聽了以後,只是進一步得到證實而已。

從日本打來的電話尚不清楚永倉殺害妻子的原因。

但是,他殺了妻子也罷,傷害了親屬也罷,這與她裕希子有何關係呢?如今他殺了妻子逃到海外,來到自己身邊,這不過是男人自私自利的表現。自己特意出國旅行,就是為了割斷同他的聯繫,而他又跟著跑來,無非就是想擾亂自己的心境罷了。

「警察說,永倉可能要加害於您,北岡君送您提前回國,怎麼樣?」鹽澤說。

裕希子一旦回國,永倉就不會再繼續糾纏下去。如果他回到正在通緝他的日本,豈不等於自投羅網嗎?

「永倉會加害於我嗎?」

「警察說了,很有可能。」

「我可不那麼想。他殺了他妻子,這是他個人的事情,與我毫不相干。他沒有任何理由要害我。警察滿以為我回國,他也會跟著回去,就能坐等犯人落網,這就是他們想出的好主意。」

她的看法似乎也有道理。

「我這次旅行,心情特別舒暢。象我這樣一個女職員,不可能有經常出國的機會。如果不給你們增添什麼麻煩,我希望繼續旅行。」

她這麼一說,再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她按旅行社的規定交足了費用,況且還沒出現麻煩,僅憑臆想是不能強迫她回國的。

「明白了。不過請您多加小心,因為糾纏您的是兇惡的殺人犯啊。」鹽澤無可奈何地結束了這場談話。

與西部的日內瓦相對,蘇黎世是瑞士的東大門。他們下榻的旅館離市區較遠,坐落在蘇黎世湖畔。白樺和紅松環繞的旅館,既精巧,又乾淨。

蘇黎世沒什麼特別值得可看的地方。旅行團只是把它作為「宿營地」,在此停留一夜,準備第二天離開蘇黎世通過市區時順便觀光市容。

「我擔心從義大利一直跟蹤而至的那輛菲亞特汽車。裡邊可能坐著在佛羅倫薩對您無禮的那個人。如果今晚要外出,請務必打個招呼,我給您當保鏢。」在旅館分配房間後,風間悄悄對裕希子說。

他在魯采爾湖畔看到的那輛菲亞特,在接近蘇黎世時不知去向。菲亞特是義大利國民普遍使用的汽車,在穿越國境之前,這種車到處都是。

進入瑞士後,很難見到菲亞特,而到蘇黎世就更少見了。此地大多是德國、法國出產的汽車。

裕希子看到那輛菲亞特時還有—段距離,看不清乘車人的面孔。

菲亞特車不想超過他們,總是保持一定距離在後面尾隨。過不久忽然消失不見了。

——也許風間是杞人憂天吧。

她嘆了一口氣,似乎隱約感到有一點失望。

「也許在我心靈的某個角落正期待著永倉尾隨而來呢?」

裕希子窺視著自己的內心,暗自吃了—諒。她又提醒自己,就是永倉追隨而來,也不能動搖,即使他用甜言蜜語來哄騙自己,也不要上當,對他已經沒有熱情和興趣了。

雖然這麼想,但又盼望得到他的消息。

「我這是怎麼啦?」裕希子對自己的矛盾心理也感到莫名其妙。

「也許我不堪寂寞了吧。為了訣別過去才出門旅行,希望在旅途中追索到一種新的希望。但是現在明白了:這種希望哪裡也不存在。因此,為了解除寂寞孤獨之感,又情不自禁地陷入了虛幻的往事回憶之中。」

「裕希子,你怎麼啦?看來你在思索問題吧。走,到屋裡去。」野澤弘子招呼道。

她倆互相都了解對方的心思。

裕希子決定同弘子繼續保持友好。

第二天早晨九點,旅行團一行準時出發。近年來,人們對乘汽車旅行都已經習慣了。司機叫波羅米尼,和大家相處融洽,都親熱地叫他「波羅」。

在佛羅倫薩和威尼斯,石倉和太田每晚必去酒店喝酒,很晚才回住處,白天在汽車上打盹兒,以補充睡眠不足。昨晚,因旅館離市區較遠,似乎他倆未出去飲酒,早早就睡了,今天顯得特別有精神。

「今天就要到海德堡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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