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險遭不測

汽車在橄欖樹田畦中賓士,在視野所及的廣闊而美麗的田園風光盡頭,不時出現教堂的尖塔。畫冊中看到的景物如今真實地呈現在眼前,不斷從車窗外掠過。

田園盡頭低矮的丘陵綿延起伏,樹木稀疏。鐵路和公路縱橫交錯,不時有汽車同列車並行賽跑。

下午兩點到達佛羅倫薩,四周層巒疊嶂,大有山峽古都的氣勢。與羅馬和那不勒斯相比,這裡的人們服飾樸素,表情沉鬱。

在旅館小憩後去市內觀光。當地人稱佛羅倫薩為弗倫茨,據說這是「花都」之意。佛羅倫薩不僅是盛開文藝復興之花的「花都」,整個城市宛如一座巨大的美木館,名勝古迹和藝術珍品大街小巷比比皆是。

旅行團在聖母教堂、麥地啟家族禮拜堂、烏費茨美術館都只是走馬觀花地瀏覽了一下。

晚飯後安排自由活動。裕希子決定同弘子、風間一道去蓬特·伯克阿。

蓬特·伯克阿是佛羅倫薩的古橋,架設在橫貫城市的阿爾諾河上。整座橋樑由一長排兩層樓房式的建築物組成。橋上,出售貴重首飾和各種土特產的店鋪鱗次櫛比。

雖說這裡是佛羅倫薩最大眾化的觀光勝地,但由於橋畔經常聚集著一群群來自世界各地的嬉皮士,因而籠罩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氛,致使年輕女郎不敢貿然獨往。如果有風間做伴,就可以放心了。

裕希子剛要出門,被鹽澤叫住。他遞了一個眼色,示意到大廳的另一邊去,也許有要緊事在眾人面前不便公開。

「北岡君打電話來說。今天早晨我們離開羅馬後有人去旅館拜訪你,是個年輕的日本人,你能猜出是誰吧?」

「哦,年輕的日本人?在義大利我沒熟人呀……那人什麼樣?」

「我沒見過他,不知道。不過聽北岡說,那人的舉止異常。」

「異常?」

「神情慌張,彷彿正被人追蹤似的。」

「被人追蹤?做了壞事?」

「反正那人想見你,執意要打聽我們一行的日程。北岡君很警覺,沒告訴他。可日程是公開的,誰都能打聽到。只要你不認識這個人就好,但不能掉似輕心,多加小心為妙。請你不要單獨行動,隨時和男伴們起一起。」

儘管鹽澤存有戒心,可裕希子毫不在意。她根本想不到永倉會殺了妻子來找她,因而對於鹽澤給予的關照沒有實感。

究竟防範什麼呢?來訪的那個男人是誰呢?

與其說裕希子對這件事感到厭煩,不如說好奇心佔了上風。

警方得知永倉逃出國外的消息是六月二十三日下午。在羽田機場海關發現永倉的出國記錄卡時,他早已飛到羅馬。對他的追蹤也只能到達羅馬為止,此後他要去何方,無法預料。

在歐洲這塊狹窄的土地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幾十個國家,一旦永倉竄入這一地區,很難找到他的蹤跡。假使他坐汽車兜圈子,那更是無從尋覓。

擔任這一案件偵破工作的刑警與河西有私交。這位刑警對永倉遠走羅馬感到迷惑不解。他的同事們分析說,沒什麼特別原因,只是想逃出國去而已,而當時最先離開日本的國際航班就是去羅馬的飛機。對這個解釋他持懷疑態度。

「逃往羅馬,也許還有他本人的什麼原因。」警察向河西講出了自己的看法。

河西剛從日本旅行社調查情況回來,這時女接話員的話在他耳畔響起;「有人從羅馬打電話來問歐洲名勝旅行團的日程表……」又是羅馬!儘管如此,兩件事之間不一定有什麼聯繫。羅馬、倫敦、巴黎是日本人海外旅行最熱門的三大城市。

日本遊客把這三個城市視作國內的延長線,一個個接踵而至。永倉逃到羅馬那天,有人從羅馬向日本旅行社打來電話詢問情況,這也不能同永倉聯繫起來。

但河西總覺得這兩件事有點蹊蹺,回憶起當時心不在焉聽過的話,現在越發感到這之間有著某種聯繫。

河西再次去了一趟日本旅行社。

從接話的女職員那裡進一步確認,從羅馬打來的國際電話是日本人的口音,此人詳細詢問了歐洲名勝旅行團的日程表。

「當時您沒注意到別的什麼嗎?」

河西追問一句。

「您說別的什麼,我該怎樣理解您的話呢?」

「比如說,對方的聲音有無特徵?」

「國際電話噪音很大,聽不清楚,象波濤似地時而高,時而低。」

「只問了日程安排嗎?」

「對。」

「別的什麼也沒問?」

「就問了日程,不過……哦,好象……」

在河西的追問下,女職員終於做出了一個小小的反應。

「還問了什麼嗎?」

河西緊緊盯住對方的眼睛。

「他打聽旅行團是否有一位穗積的女旅客。」

「穗積?是穗積裕希子嗎?」

這個名字對河西來說早已熟悉。

「對!」

女職員點點頭。

河西想,對穗積裕希子的懷疑本來已經減少,現在她又出場了,真是個捉摸不定的女人呀!

為什麼有人從羅馬打電話來打聽她的蹤跡?

這時,在河西的頭腦中忽然閃現出一個把裕希子同永倉聯繫起來的念頭。在此之前,沒有發現他們兩人之間有聯繫,現在看來,很可能潛藏著某種不為外人所知的神秘關係。

永倉的殺人動機不明,這使破案本部難於做出判斷,但假使他同裕希子之間有什麼瓜葛,或許能從中暴露出一種新的、明確的動機。

表面看來,永倉殺人案與河西負責偵破的殺害推銷員案件無直接聯繫,然而一度被視為嫌疑者而受到詳細調查的裕希子,倘若與另一案件有牽連,便不能輕易放過。

一種強烈的職業好奇心刺激著河西。

「看來調查永倉同裕希子之間的關係很有價值。」河西的鼻子貪婪地嗅著新俘獲物的氣味。

裕希子不知不覺熱衷於購買起手工藝品來。在蓬特·伯克阿,使年輕女郎愛不釋手的東西比比皆是。別具情趣做的民間工藝服飾,皮革製品、室內裝飾品,麥稈編織的工藝品等等,不僅自己十分喜愛,就是送給親朋好友,他們也一定會高興。

正當她熱心選購物品的時候,弘子不見了。她有自己的愛好,說不定也去尋找珍奇物品了吧。只有風間宛如一個忠實的衛士,緊跟著裕希子。

只要風間跟在身旁。裕希子就感到放心。她沒有弘子那種勇氣,敢於在異國人中間奔來走去。那些眉毛眼睛靠得很近,留著長長鬢角的男人們,彷彿個個不懷好意。

裕希子正在購買幾種服飾和為母親買一個民族風格的皮包時,太田和石倉神色慌張,氣喘吁吁地跑來。當他們看到風間時,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風間先生,太好了,你在這兒。」

「發生了什麼事?」

風間急忙問道。

「野澤小姐被一群嬉皮士拖到橋那邊的僻靜小巷裡去了。本來我們想去救她,可他們人多,怕寡不敵眾,正想去叫警察。」

「你說什麼?」風間著急地問道,「小巷在哪裡?」

「那邊。」

石倉用手指了指。

「石倉先生,請帶我去現場,喊警察已來不及了。太田先生,請帶好穗積小姐,趕緊把這件事通知警察和鹽澤君。」

「您要幹嗎?」裕希子問風間。

「我去救她,再不趕去就遲了。請去找鹽澤君,拜託了。」

風間急忙說了幾句,拉著石倉奔向橋對面去了。

裕希子望著他倆的背影喊了一聲「多加小心」,但不知他們聽見沒有。

他們很快就尋找到了鹽澤。他也是來這兒買紀念品的。

鹽澤動作敏捷,立即與警察取得聯繫。但警察不懂英語,反應遲鈍。也許是因為這類事件太多,他們已見慣不驚了吧。

終於來了一位懂英語的警官,鹽澤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要求救助。

鹽澤又向太田說:「我現在就去現場,太田先生,請你保護好穗積小姐,帶她回旅館去。」

「我也要去現場。」裕希子說。

「你瘋了?太危險!而且你跟去反而會成為累贅。」鹽澤厲聲喝道。

正在這時,中浦,鐮田,松島夫婦走了過來。鹽澤扼要地向他們說明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並請膂力過人的中浦協助。鐮田、松島也要一起去。

過後聽說,佛羅倫薩的嬉皮士品質惡劣,行為不端,經常糾纏遊客。甚至白天誘拐單身過往的女子。但把旅行團成員強行拖往僻靜處的事還不多見。襲擊弘子一事使人覺得可能是嬉皮士們一時衝動所為。

太田把婦女們送回旅館後又去了現場。男人們久久未歸,留在旅館的人越發焦急不安。

時間並未過多久,而等待的人卻感到度時如年。一小時後鹽澤來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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