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畏罪潛逃

棟居和橫渡毅然決定直接試探八杉恭子。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直接去找嫌疑人,並非高明之舉,因為這有可能打草驚蛇。

但是,就目前而言,八杉恭子還未被列入嫌疑人的行列。棟居他們準備對她進行直接試探,也只是將其作為尋找線索的一種手段。八杉恭子可是個新聞界里的紅人,摸不准她何時在家,為了打她個措手不及,這種試探還是突然襲擊更為有效。

八杉恭子在一家民間電視台的「清晨節目」中擔任角色,棟居和橫渡決定在那兒「伏擊」她。

當她播完節目,從攝影棚走出來時,棟居及時叫住了她。

「是八杉恭子女士吧?」

「是的,我就是。」

八杉恭子以新聞界人士特有的那種做出來的笑臉迎著棟居,但眼睛深處卻流露出冷冷地審視對方的神色。

「有事要同您談一下,不會佔用多少時間的。」

棟居用一種不由分說的口吻說道。

「嗯,你們是……」

恭子剛才臉上做出的招人喜歡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轉而變得神情緊張起來。

「我們是警察。」

棟居把警察證朝她晃了晃。他本不太喜歡使用這種方式,但在對方工作忙或者盛氣凌人的情形,這一招是比較有效的。

「噢,警察?找我幹什麼?」

八杉恭子的表情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不,沒什麼大事兒,只是想了解一些您兒子的情況。」

森戶的供述只要屬實,八杉恭子對棟居的話就不會無動於衷。由於沒有其它借口,棟居只好拿森戶的申訴當作進攻的突破口。八杉恭子停住了腳步。

「恭平現在去海外了。」

八杉恭子臉上的戒備神色換成了一副懷疑的神態,這是她擅長的演技,還是自然的流露,真讓人難以分辨。

「沒關係,問您就行了。」

「我很忙,但如果是十來分鐘的話……」

八杉恭子無法回絕棟居那強制性的要求,只好將他們領到電視台內部餐廳的一個角落。這兒像是一個自助式餐廳,這對他們的談話最合適不過了。

「那麼,你們究竟有什麼事兒?」

八杉恭子在他們對面落坐後說道,並隨即瞅了瞅手錶。這大概是想提醒對方,就十分鐘,再多一分鐘也抽不出來。

「那我就開門見山啦。夫人知道『霧積』這個地方嗎?」棟居覺得這一句話能包含所有的意思,便緊緊地盯住對方的表情。

「霧積?」八杉恭子脫口應了一聲,但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的變化。

「位於群馬縣的一個溫泉,夫人可曾去過?」

「沒有,這地名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在群馬縣的哪一邊兒?」

八杉恭子表情自然,看不出是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感情,這也可能是她作為一位十分走紅的家庭問題評論家,已經擅於故做姿態了吧。

「從輕井澤前面的橫川進去,就在與長野縣交界的附近。」

「我一點也不知道,怎麼啦?」

「1949年7月您沒去過那兒?」

「連名字都是現在頭一次聽說,怎麼可能去過呢?」八杉恭子顯得不屑一顧。

「我要是沒說錯的話,夫人是富山縣八尾町長大的吧。」棟居稍稍轉換了一下話題。

「記得真清楚啊。」

「是在您寫的一份隨筆上看到的。不過,在霧積有位名叫中山種的女招待,也是八尾長大的,夫人認識她嗎?」

「我怎麼會認識她呢!剛才已經說了,不知道!我從未去過,從未聽說過的地方,不管那兒有哪的人,都與我無關。」

八杉恭子顯得有些激動,但是,這說不定是她認為這樣做反到自然,而故意做給人看的。

「我還有約會,告辭了!」

八杉恭子顯出無法再同這種無聊的對手繼續談話的姿態,就要從座位上站起來。棟居一下子也想不出什麼可以阻止她要走的借口。

「夫人!」

一直沉默不語的橫渡突然開口了。

「您知道那首『草帽詩』嗎?」

「草帽詩?」

八杉恭子向橫渡投來疑惑的目光。

「媽媽,我的那頂草帽,現在怎麼樣了?在那夏日從碓冰去霧積的路上,落在溪谷里的那頂麥秸草帽!」

橫渡開始吟詠起西條八十的那首詩來了。八杉恭子的臉上立即起了變化,剛剛站起一半,就躬著腰僵在那兒了,瞪大了眼睛盯著橫渡的臉,就像在盯著什麼令人難以置信的物體。

然而,那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立即就恢複了自己那訓練有素的職業性表情。

「不知道這是首什麼詩。失陪了。」她甩下這麼一句,低頭行了個禮,便徑直地離去了。八杉恭子走後,棟居和橫渡兩個人仍茫然地坐在那裡,漫無目標地盯著她所離去的方向。待了一會兒兩個人才回過神來。

「棟居,看見了嗎?」

「看見了。」

他們倆互相對視了一下,點了點頭。

「沒錯,八杉恭子對那詩有反應。」

「這就足夠了,看來八杉恭子確實知道這首草帽詩。」

「明明知道卻說不知道。」

「詩中出現了霧積的地名,這也就證明她是知道霧積這個地方的。」

「她為什麼要隱瞞這個事實呢?」

「真是可疑啊。」

「可疑的還不僅僅是這些。最初你說想了解一些有關她兒子的情況,可她卻全然沒問那是什麼事兒。這並非是她忘了,而是注意力過於集中在霧積這個主要問題上,她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那個問題。從情理上看,警察是沖著她兒子的事情而來的,若是通常的母親,她的注意力應當集中在這一點上。」

「嗯,照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八杉恭子準備起身告辭,是在你背那首草帽詩之前。」

「刑警是為她兒子的事來的,而作母親的卻問也不問就要離去,這是很不正常的。」

「可以理解為她想從我們面前逃走。」

「不錯,她的確是想逃走。不,她已經逃走了。」

他倆順著斷斷續續的線索追尋了一番後,現在似乎感到終於靠近了那真正的靶子。

然而,目前還沒有拿到射那靶子的箭。

橫渡和棟居將八杉恭子作為重要嫌疑人在搜查會上提了出來。

「如此說來。你們的意見認為八杉恭子與殺害約翰尼和中山種老太太的案子有牽連。」那須眯縫著眼睛說。

「我們覺得她很可疑。」

「如果將八杉恭子看作兇手,其動機是什麼呢?」

這當然是他倆預料之中的問題。

「我們認為,她下毒手殺害中山種,是因為老太太知道約翰尼被害一案的什麼情況。」

「嗯,為了滅口。可她為什麼殺害約翰尼呢?約翰尼和八杉恭子之間好像沒有什麼聯繫呀……」

「這正是下面需要好好調查的問題。也許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關係。不過……」棟居欲言又止。

「不過,不過什麼呀?」

「中山種寫給大室吉野的明信片上說,1949年7月她在霧積遇到了一位八尾長大的X氏。」

「你們認為,那位X氏就是八杉恭子?」

「目前還不能斷定。霧積並不是一個十分出名的山區溫泉,去那裡的人不會太多,如果再限定是八尾長大的人,那範圍就可以大大縮小了。」

「因此……」

「我們可以假設X氏為八杉恭子,理由是她極力隱瞞當時去過霧積的事實。」

「她為什麼要隱瞞這個事實呢?」

「根據中山種在明信片上的文字內容推斷。可以看出X氏當時好像還有同行者。因此,她會不去是想隱瞞那位同行者呢?」

「那同行者並非郡陽平。假如X氏是八杉恭子的話,她肯定不願意讓自己的丈夫郡陽平知道這件事。」

「是啊。」

「但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總不會為這件陳年舊事而殺害一個老太婆吧。」

「關於那位同行者——儘管眼下還不能斷定是同行——中山種將其寫成是一位非常少見的稀客,說到底會不會是位外國人呢?」

「你說是外國人?可是,這和約翰尼·霍華德又有什麼瓜葛呢?1949年約翰尼還沒出世呢。」

「解開這秘密的關鍵就在西條八十的這首詩里。」

棟居不緊不慢地掏出了複印的《草帽詩》,大家都把目光一齊投向了棟居。

森戶一被「釋放」,就去向委託人新見報告了。

「這回倒大霉啦。」新見說道。

「真是窩囊透了。」森戶撓著腦袋不好意思地說。

「警察死命逼我,要我供出假扮這種小偷是受誰指使,可我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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