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怒其不爭

根據北杉隆章的證明和收據,行賄一方和受賄一方都承認了賄賂事實。並且,由於對山本新一的逮捕,搜查當局手中掌握的材料強化了這一事實。於是,和警察步調一致,東京地方檢察廳決定實行強制性搜查。

在法庭上,北杉有推翻自供的可能性。但是,家田的態度很乾脆,他的記錄極富具體性和可靠性。這樣,地方檢查特搜總部就決定正面向檢察多年的仇敵岸本舟行宣戰。

在逮捕北杉隆章的同時,根據他的交持,總部對睦美會辦事處,新美典正、家田干朗、山本新一等人的住宅,鹿谷建業總公司、真和商事及其他有關係的十二個地方都進行了搜查。

岸本舟行,竹村雅臣方面也受到了震動。特別是對岸本來說,北杉的逮捕是一個嚴重的打擊,突然逮捕他的秘書,使人覺得檢察方面擁有充分的把握。

以吉野染子被殺為開端的搜查,朝著岸本他們最害怕的方向進展,有不法行為的不只是鹿谷建築一個公司。圍繞著退休金養老基地工程的投標,從建設行業開始,直到政、官界,牽涉面頗廣。

對總額在百億元以上的行賄受賄案,有著廣泛影響的各宣傳部門也活躍起來,組成了特別新聞報導班子。連用五億日元巴結田中原首相,二十一億日元巴結兒玉譽士夫的洛克希德飛機公司案件都曾引人注目,更何況和殺人案連在—起的特大賄賂案。各宣傳部門對此感興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執政各黨派在眾議院須算委員會中派遣了各自的質問者。他們提出了擺出材料,召集證人的要求以及徹底究明執政黨主流派和建設行業現存的機構責任的報告。

這時,東京千代區紀尾井鎮的金蝶飯店的最里處,有兩個男人在秘密交談。

「糟糕,真是糟透了,這次要讓東京地方檢察廳徹底給暴露了!為什麼沒有堵住家田的嘴?!」

岸本舟行露出焦急的臉色說著。

「我是按照先生的指示,說是家田私吞了款項處分他的。」

低著頭回答的是新美典正。在新美看來,今天這樣的事態,是由於按照岸本的指示辦糟的。他心裡有這個想法。

「處分的方法是有講究的,表面上好象處分,實際上是給了他甜頭,哪有完全拋棄他這樣的蠢事。在這種情況下又碰到這樣的大背叛。」

在什麼時候都顯得沉練的岸本此刻也表現了這樣的情緒,這說明他已被追得走投無路了。但是,岸本在發出處分家田時,可不是現在這種局面。

因為害怕調查染子給[糖]的款子的出處,弄清了賄賂醜聞。岸本就發出了至高無上的命令,誣陷家田私吞款項,將其解僱。

新美典正多次感覺到,這個命令本身和給關係到賄賂一案的家田一些甜頭是相矛盾的。

對於新美,確實不想失去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但是,在步步逼近的,對不法行為搜查的情況下,陷入了疑神疑鬼中的岸本也喪失了正常的判斷力。政界的魔鬼也越來越無能了。

但是,不能對他進行反駁,雖然他好象變老了,可他依然還是民友黨最大派閥的領袖,他的勢力依然很強大。

「因為家田和北杉合在一起提供證言,所以,後果就更糟了。那兩個人是同一個大學的學友,這事實他們不知道嗎!」

但是,北杉的供詞是岸本的責任,岸本也同樣不知道他倆是同期的學友。

「怎麼做才好呢!」讓岸本隨便把話說完之後,新美問。

「再一次把他拉回來。原諒他的背叛,把他拉到我們這邊來。」

「拉回來?」

新美難於理解岸本話中的含義。這樣倒不如說背叛的是自己。為了保全岸本利公司,而拋棄忠實的部下。

「是的,為家田準備適當的職位,把他拉回到我們陣營。檢察的最大突破口是家田,如果連他的證言也被否定的話,北杉就什麼都能做了。北杉說沒有收到錢,所以家田證言的否定,那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他已經招供了,而且,記錄也為檢察提供材料了。」

「那隻要說是檢察索取就行了。而招供書那只是檢察寫的文章。」

「但是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還有你這樣的笨蛋,行了吧!只要家田否認了自供的話,那就用不著怕特搜部了。」

「可是山本新一已經逮捕了。」

「山本怎麼了,那傢伙和我們沒關係。他讓染子納多少貢完全和我們沒關係。」

岸本現在說的與先前說的完全兩樣,他完全忘了他作為大人物說話的守信用。但害怕給山本的錢和賄賂錢聯繫在一起,而且,處分家田這件事,他也許是假裝忘記了。

「如果家田否認了自供,那麼檢察就會從北杉或山本的線索上進攻,這樣的事情並不可怕,任何糟糕的情況都可以用政治獻金來擺脫。不用擔心,只要家田也回到這邊來的話,檢察是不會再攻來的。這次如不能判我有罪,那後果會怎樣他們是最清楚的。」

岸本臉上刻下了陰險的笑容。它並不是強裝的,它意味著依靠辯弱的資料,將有能耐的政治家推上嫌疑座位的檢察,將是信任危機和權威墮地的下場。要換回它需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

錯過捕捉岸本舟行這樣的大人物,檢察的損失是無法估量的。至少在幾年以後,即使是聞到政、官界上不正之風的某些味道,那也沒辦法闖進去拿他們開刀了。

檢察強硬的姿態,雖不能說是有了家田一個人的結果,但家田是檢察方面的主要證據之一,卻是無可否認的。

「一旦讓解僱了的人復職的話……」

「這樣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把家田私吞的事看作是冤枉就行了。對於承受莫須有的罪名的公司職員,作為公司表示安慰的心意,如安排比處分前更好的職務等等,那麼,他就會搖著尾巴回來的。靠工資生活的人都是這樣的。檢察信任家田,沒有逮捕他,這正是我們有機可乘的地方。」

岸本象是在做什麼決定似的說著。他的心裡,這件事已經決定好了。

對於家田的復職,公司經理、賢良也許有些尷尬。但是岸本打算想法說服他們。

新美最終被迫同意了。對於岸本的意向,「不」他是從來沒有過的。

新美的意外請求,使得家田非常吃驚。毫不留情地把他拋棄的新美和鹿谷公司輕而易舉地改變了態度,來招呼他回去復職,而且這次給他準備了公司中有地位的營業計畫科長的位置。

家田看得出他們的心思,他們被自己的證言嚇壞了,所以想給點甜頭,以堵住他的嘴。

家田想事到如今,該說什麼呢?但是,公司的招呼也並不壞,雖然是很短的時間,但他對流浪的悲慘生活已深有感受了。

人已到中年,就職的機會也不多了。現在巳沒有比先前再好的單位了。家田一度決定忍受低待遇和各種不良的條件,到處尋找職業。有人就問他「為什麼辭去那麼好的公司職務。」這樣一來,他的求業大都沒成功。他們感到家田有可疑之處,於是向鹿谷公司打聽,也就知道了大致的情況。

「也許你還有想不通的地方,不能先不談這個,回到公司後再說,行么?我曾經說過,我們不會就這樣斷絕關係的,但想不到會這麼快就有了恢複的機會。」

新美好象是在纏住過去的部下,求著他似的。同樣地,他把公司的危機告訴了公司經理和賢良,讓他們也同意給家田準備營業計畫科長的位置。因為得到了原以為會強烈反對的賢良的積極支持,所以,也得到了公司經理的同意。至此,如果不能把家田拉回來,那麼新美的處境就會更困難了。

「我想,如果你固執不回來的話,那對於你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處。一旦惹鹿谷公司生氣,他能使全部建築行業的關係戶拒絕招聘你的。」

新美連嚇帶哄。

但是,新美的話也並不是單純的威脅,鹿谷是有這樣的能力的。如果鹿谷發出布告的話,不僅建築行業,他所屬的分公司,凡是有關係的各行業就都會對家田緊閉門扉。作為建築工程師的家田也就不可能第二次在同一行業中工作了。

現在鹿谷沒有發出布告,但是,辭去鹿谷公司職務以後,遲遲不能就業卻是事實。

新美的威脅帶有實在的東西,壓迫著家田。

二月十八日下午八點三十分,山本新一剛進入自己的家門時,就被埋伏在那裡的搜查總部警察逮捕了。

當叫到他名字,出示殺人嫌疑逮捕證時,山本還逞強說:「我是鈴村太豐先生的秘書,和岸本原總理很親密。這樣冤枉我是不行的。你們應該清楚是在和誰作對。」

把他帶到總部後,他還大聲喊著要叫律師,要和鈴村太豐聯繫。草場刑警一打聽去年十月十二日的事由後,他一下就象泥一樣癱下去了。

但是,他還很固執地說:「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幹了什麼,已記不清楚了。」

「這是你的毛衣!」草場拿出從他家裡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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