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神秘的手絹

「頭頭現在還忘不了阿茶,到處尋找她哩。頭頭要是願意的話,女人還不是由他隨便挑呀,可是他的眼裡就阿茶一個人。」

阿杉,就是杉村綠努著嘴唇說。三尾在美蒂莎和她見過幾次以後,才終於知道她的真名。她對澤井弘只看中松下久子似乎很不以為然。

「現在還在尋找嗎?」

「是啊。每隔3天必定要去一次與她分手的那個地方。」

「沒有任何線索嗎?」

「這不知道算不算線索,在那兒的草叢裡發現一塊手絹,手絹上寫著字,像是留言。」

「留言?這麼說,是阿茶自己離開頭頭的啊。」

「那塊手絹不是阿茶的,字也不是阿茶寫的。」

「那是誰的?」

「這我不知道。頭頭認為那是綁架阿茶的犯人的東西。」

「犯人?不是還沒有確定阿茶是被人綁架的嗎?」

「失蹤這麼長時間,沒有和頭頭聯繫,肯定是綁架。」

「那塊手絹送到警察那裡檢驗了嗎?」

「才不會那麼做哩。頭頭好像要親自尋找犯人。他說不久肯定有人提出要贖金,到時侯把犯人抓住。」

「可是,都已經一年半多了,還沒有人提出要贖金,不覺得奇怪嗎?」

「那肯定是犯人覺得時間還沒到。而且手絹上還沾著一點血跡,頭頭非常擔心。」

「要是這樣的話,更應該送給警察檢驗啊。」

「你對頭頭說啊。和我說管什麼用?」

「你怎麼這麼冷?手絹上寫什麼字?」

「你去問頭頭。他也只給我看一眼,看不明白。好像寫著什麼下雨開花。阿茶絕對不會那樣裝腔作勢地留言。」

「下雨開花……這算什麼留言啊?」

這時,阿杉下巴一揚,說:「瞧,頭頭來了。有興趣的話,你去問他。」

三尾回頭一看,一群剃光頭的年輕人走過來。澤井弘依然用毫無表情的目光看著三尾。

「好像還沒有找著吧。」頭頭說。

「越找心裡越煩。」

「發現一具別人的屍體,連滾珠貞吉都被懷疑吧。」澤井大概從阿杉那裡聽到事情的發展經過。

「我一直等著你,打算彙報情況,可是你總沒來。」

「不要說彙報,我不是那種身份的人。怎麼樣?你的戀人是在哪裡失蹤的?」

「我聽杉村說,好像你也在找人……」

「這個多嘴多舌的傢伙!什麼都往外說……」

「如果沒有什麼不方便的話,能讓我看一看那塊手絹嗎?」

「你感興趣啊?」

「我們的處境很相似。」

「嗯,看樣子你有點學問,也許知道上面寫的什麼意思。」澤井弘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絹。這是一塊粉紅印花薄緞手絹,其實更像頭巾。上面用水筆寫著這樣幾句話。

老友離我亦遠去

恍若陌生悲舊容

春來……雨三月櫻

四月虎杖花映紅

五月爭看……艷

窗外夕陽……雲

有的字已經模糊,無法辨認,但勉強還能看出以上的詩句。手絹的角上有一點污漬,不知道是血跡還是別的東西。

「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澤井看著三尾。

「好像手頭沒有紙張,暫時抄寫在手絹上……」

「抄寫的是什麼內容?」

「這是前一個時代的人寫的文章。用的是老文字,現在沒有人使用這種舊假名拼寫。」

「不愧是有學問的人。可是,什麼意思呢?」

「大概是哀嘆老朋友一旦離別,就變得如同陌生人一樣。就是說,去者日漸疏。」

「哦,去者日漸疏……這麼說,還是阿茶的留言啰?」

「但是,這不是阿茶的字吧?」

「她寫不了這麼漂亮的文章,她這個人,除了課本,打生下來就沒看過別的書。」

「這麼說,是別人扔掉的嗎?」

「不過,就像你說的,是抄別人的文章。去者日漸疏,我不喜歡這句話。我一直也覺得大概是這個意思。而且,這塊手絹和噴槍筒在一起。」

「噴槍?」

「我們每到一個地方,都用噴槍在牆壁上噴出一個『風』字,表示來過此地。噴槍簡和手絹掉在一起,先看見裝有熒光塗料的閃閃發亮的噴槍筒以後,才發現手絹的。」

「噢槍是阿茶的嗎?」

「她負責噴塗。」

「我認為還是應該報警。這個污漬也要讓警察仔細檢査。」

「我討厭警察。」澤井綳著臉說。

「要是你不願意去,我替你送去吧。」

「你?」澤井的表情略微一動。

「在阿茶失蹤的地點發現的手絹上的污漬如果是她的血跡,警察也會認真查找的。」

「你說這污漬是阿茶的血跡嗎?」

「不檢査怎麼知道?我只是說有這種可能。」

「好吧,你替我拿到警察那兒去吧。」澤井似乎下了決心。

「好。過幾天能帶我到阿茶失蹤的地點去看一看嗎?」

「沒問題。不過,你幹嗎要去那裡呢?」

「我想幫你做點什麼。我覺得這不是別人的事情。從另一個人的眼光看,說不定還有新的發現。」

三尾覺得自己與飛車隊的頭頭產生一種志同道合的關係。這就是兩個人都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各自失蹤的戀人。時間拖得越長,機會就越少。兩個人的手指頭碰在一起,這是拚命從失望向絕望傾斜的情緒中掙扎擺脫出來的共同願望。

「我記得以前到這裡來過。」記代子說。這是澀谷區西原一帶。只能容納一輛車子通行的狹窄道路筆直地從高地上穿過,連白天車子都很少。道路的一側是某大學校園,另一側是幽靜的高級住宅區。淺見從澀谷原宿去往甲州街道的時候,經常走這條近路。

「我開車帶你到這裡來,今天可是第一次喲。」淺見對記代子的話沒有在意。

「不是的。不是坐你的車,是別人的車。」

記代子似乎在努力搜尋斷落的記憶。

「這是去甲州街道的近道,大概你也走過吧?」

「是啊,是這種感覺。路的一側是大學,再往前走一點有一個公園。」

正如記代子所說,路邊有一個公園。是利用空地修建的兒童公園,裡面有兩架鞦韆、一個攀登架。大概因為時間的關係,公園裡沒有人。

「停一下,好嗎?」車子快到公園邊上時,記代子說。

她下車以後,在附近轉悠著,像是尋找什麼東西。

「找什麼啊?」淺見問。

記代子沒有回答,仍然轉悠著,突然她停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公園入口處禁止車輪駛入的鐵柵欄。

「發現什麼東西了?」

淺見也從車裡下來,走到記代子身旁。記代子的目光盯在鐵柵欄上。鐵柵欄好像受到一種外力的作用明顯向裡面彎曲變形,表面上有碰撞的痕迹。

「被什麼東西撞的。」

淺見不經意地說。但是,他突然想起什麼,看著記代子的臉,說道:「你……是不是想起那起事故……」

淺見話說一半,卻又咽下去。因為他聽見記代子突然吟詠一首詩歌。

「老友離我亦遠去,恍若陌生悲舊容……」

「你……說什麼?」

「春來草雨三月櫻,四月虎杖花映紅……」

「我好像在哪裡聽過。你從哪裡看到的?」

淺見覺得耳熟,但是一下子記不起來在哪裡聽過或者看過。

「來到這裡,我突然記起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起這一首詩。」

「記代子,這很好啊。說不定你會想起來那一次交通事故的現場情況的。這個鐵柵欄好像是被車子撞壞的。來,你集中精神,想一想當時你和誰坐在車裡?」

「車子開到這裡……這裡……下面就想不起來。就差那麼一點……記起那個人的長相,可是又被霧氣遮住。」

「那個長相是師岡國尊嗎?還是源見雄五呢?或者是平山正典?」

「不知道。我不知道,又像又不像。」

記代子似乎著急地剝開罩在記憶上的薄膜,她正在回憶那一場交通事故,以喚醒自己的記憶。淺見期待她通過回憶也許可以使她的雲霧籠罩的精神恢複到原先的狀態。

奇怪的是,淺見對剛才記代子吟詠的詩句也有模糊的記憶。好像在什麼地方看過這首詩,而且不是很久以前的事。這說明記代子也有同樣的體驗。淺見與記代子遭遇的車禍毫無關係,卻對回憶的線索詩句也有記憶,這究競是怎麼回事呢?

「啊,我的腦袋痛得都要裂開了。」

記代子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不要這樣強迫自己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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