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邪惡的密室

藤代瑛子到哪裡去了呢?難道真的像三尾設想的那樣由於目擊犯罪過程或者犯人相貌而被綁架了嗎?

三尾想像著她畢業以後的生活歷程。從同一個學校畢業走進社會才3年多的時間,瑛子所經歷的激烈的人生變化是三尾無法想像的。當然,如果她高中畢業後留在鄉下,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可是她嚮往都市,獨自到東京去闖蕩,結果無情地葬身於波濤洶湧的大海而無影無蹤。

從警察署回來的路上,三尾突然想起母校。

許多同樣年齡層的年輕人從附近的地區社會集中到一起共同生活,高中是最後一次機會。進入大學以後,學生來自四面八方,一旦畢業走進社會,他們就分散到各個領域。在如同來自許多星球的人們集中的社會裡,只有同學才是來自同一個星球的夥伴。為什麼大家要拋棄共同生活的星球飛向陌生的字宙呢?

三尾對鄉下的母校無比懷念。同學們的容貌一個接一個地浮現在眼前。他們各自在陌生的大海里艱難地航行嗎?愉快歡樂的學生生活如同一幕幕鏡頭畫面帶著鄉愁映現在腦子裡。

其中最令人懷念的是運動會。在最充沛地洋溢著年輕的體力的時刻,進行互相競賽的運動,實在是青春的聖典。

運動會閉幕式由一年級至三年級各班學生編排成縱隊表演各種節目進行比賽。每個節目都凝聚著學生的智慧和匠心,其創意和規模令人想像不到是高中生的作品,在全縣都非常有名。

三尾和瑛子所在的縱隊編排阿波舞和巴西狂歡節舞蹈的組合,在規定的時間裡極其迅速地變換服裝,圓滿表演日本和巴西兩國的舞蹈,令評審員和觀眾驚訝不已,無可爭議地獲得第一名。

當時扮演女王的瑛子的姿勢至今記憶猶新。她的舞蹈渾身散發著熱情的喜悅和充足的活力。所有參加者都狂歡盡舞。當年朝氣蓬勃的熱血青年如今散落在社會的四面八方,恐怕無法全部重新聚集在一起。

如果當年的這些同學們能夠一直生活在一起,該是多麼純樸高興啊!為什麼年輕人都想飛往外字宙呢?難道他們願意追求複雜的生活嗎?一股滾燙的情緒突然湧上心頭,濕潤眼睛。三尾發現自己現在極易傷感。這不能說是情不自禁。有時他覺得如果不和傷感戲謔一番,自己的精神狀態就會被迫持續緊張,可能會像玻璃那樣粉碎。

於是,他突然想去跳迪斯科,以便讓自我封閉的圍牆相互碰撞。那裡是外星人的社交場所。與母校運動會那種熱氣騰騰的景象完全不同,那裡充滿著發泄都市生活的辛苦寂寞的熱浪。那是頹廢的熱浪,當清醒過來的時候,身心就會感覺到比以前更加徹底的冰冷,但可以給予自己暫時的麻木和陶醉。

江木啟介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嚴重處境。他無疑被警方定為頭號殺人嫌疑人。不言而喻,犯罪現場留有他的許多指紋。

他拚命挖掘3月16日晚上自己在何處的記憶。不是說毫無線索。他在公司工作時養成一種習慣,雖然不是天天記日記,但也三天兩頭地把事情記在筆記本上。他翻閱筆記本,3月16日這一天沒有記載,不過通過前後日子的記述可以聯想起來。

如果想不起來那一天自己的行蹤,很有可能被斷定為犯人。這是為了自衛的工作,通過艱苦的工作,他終於揭開了捂在記憶上面的忘卻的蓋子。

「記得那天晚上在蒲田幾家酒館喝酒,後來醉倒在路上。」江木對警察說。

「有什麼證據?」

「那幾家酒館我常去,你們一打聽就知道的。」

但是,經過詢問,江木所說的那幾家酒館中,最後一家酒館可以證明他是凌晨2點離開的。至於離開以後的行蹤,則無法證明。

從摔壞的鬧鐘判斷,作案時間很可能在凌晨3點左右。

即使摔壞鬧鐘是犯人故意布下的迷魂陣,但因為已經確認受害者在半夜12點還活著,所以犯罪行為發生在12點以後這一點是無疑的。一個小時的時間,足夠從蒲田乘坐計程車到達池袋。

警察窮追不捨,問及江木離開酒館以後的去向。江木好不容易才記起來似地說:

「我醉倒躺在路上,恰好被路過的一位老同學看見,還扶我起來。當時我看了一下手錶,剛好3點。你們可以向他核實。」

淺見隆司突然接到警察署要他為江木提供證據的通知,大吃一驚。他記起來確有此事。那天晚上,他到蒲田的高松家,夜深才離開。沿著髒兮兮的小路往大街走去的時候,看見一個醉漢躺在路上,擋住去路,於是把他扶抱起來。發現這個醉漢是江木啟介。他離開高松家的時候已經快到3點,所以看見躺在路上的江木啟介應該是3點整。

江木被警察懷疑為殺人犯!前些日子,新聞媒體大量報道發生在池袋公寓里的神秘殺人案件,也許江木就是那起案件的嫌疑人。

據目擊者說,受害者於零點左右回家,因此推測犯人的作案時間在3點前後。那麼,在同一個時間醉躺在蒲田路上的江木就不是罪犯。

由於在作案以後很長時間才發現屍體,屍體內部發生變化,所以通過解剖判斷確切的作案時間有—定的難度。凌晨3點只是根據受害者回家時目擊者的證言和被摔壞的鬧鐘作出的推斷,並不是絕對的準確時間。但是,緊接著與受害者在一起的藤代瑛子不知去向,所以警方對這個作案時間的推斷顯得很有自信。而且江木不可能預先知道會在蒲田碰見淺見,如果兩個人串通一氣故意做偽證,也不會採取讓江木躺在路上的方法。

淺見的證言無疑成為此案的關鍵。

「怎麼樣?江木是這麼說的,你呢?」

刑警催促淺見回答。這時,淺見的眼前出現在學生時代備受江木凌辱的無數場面,如昨天剛剛發生的事情那樣記憶猶新。為了報復江木對自己的欺負,他成功地把江木趕出了八幡朱印商事公司。但是,過去的屈辱還沒有完全雪恥。所以對江木必須徹底報復。

男人對自己所受到的屈辱的報復要到什麼程度才算徹底呢?對方如果不跪在地上磕頭求饒,恐怕絕不會手軟罷休。

「大概他搞錯了吧。我根本沒有這個記憶。」淺見斷然否認。

犯罪嫌疑一下子聚集在江木啟介身上。之所以還沒有簽發逮捕證,因為密室這一道難關還沒有突破。即使江木的嫌疑性再大,只要密室的門鎖問題沒有解決,犯罪就具有不可能性,也就無法給江木定罪。

為了研究這個問題,警方再次把房東、瀨高夫婦、三尾健治叫來詢問當時的情況。

「現在再次向大家了解發現屍體經過前後的情況。第一個來到405室門前的是三尾吧?」警察問。

「是的。」

「你把情況再詳細說一遍。」

「我摁門鈴,裡面沒有反應,門又鎖著。於是我從房門與地面之間的縫隙往裡窺看。這時,被瀨高夫婦發現,受到他們的責備。」

「門的確是鎖著的嗎?」

「是的。瀨高也確認過。」

瀨高夫婦點頭。

「於是,你們一起去房東家借備用鑰匙嗎?」

「是的。」

「後來呢?」警察面對房東。

「我也放心不下,就拿著鑰匙和他們一起去公寓。因為摁門鈴后里面還是沒有動靜,就先把主鎖打開,然後把輔助鎖打開。」房東回答。

「但是門還是打不開,是吧?兩個鎖都已經打開了,為什麼門打不開呢?」

「起初以為兩個鎖都已經鎖上。三尾說也許主鎖並沒有鎖,只鎖上輔助鎖吧。於是又轉動主鎖,但還是沒打開。」

「後來怎麼打開的呢?」

「我也說不清楚,後來兩把鑰匙亂開一氣,偶然碰上打開的。」

「你說主鎖本來就沒鎖,但是根據鑰匙轉動的方向不是可以判斷是否上鎖了嗎?」

「根據房門安裝的方向,鑰匙的轉動方向不一樣。那麼多房子,我不可能一一記住每個房門的鑰匙轉動方向。」

搜査會議對上述證言進行分析。負責現場指揮的那須警部首先發言。他似乎對神秘的房門已經得出理論性的結論。

「為了便於理解,我把主鎖稱為A,把輔助鎖稱為B。首先是開鎖人房東認為AB都是鎖上的,於是先開A,後開B。但是,門打不開。接著,房東認識到兩個鎖的狀態不同,就是說,A沒有上鎖,只有B上鎖。於是又把A打開,可是門依然打不開。」

「會出現只鎖B、不鎖A這樣的情況嗎?」有人問。

「會有這樣的情況。不過,這個問題先放在一邊,我接著說。房東認為只有B上鎖,於是打開B鎖,可是門不能打開。我們考慮一下這時候的鎖處於什麼樣的狀態呢?從門外看不見鎖的狀態,不過可以想像有以下4種狀態。為方便起見,用圖來表示。〇表示沒有上鎖,◎表示上鎖。1.AB均上鎖。這是房東的最初認識,所以先開A鎖。2.A上鎖,B沒有上鎖。這種狀態門應該可以打開。但是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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