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發現凶兆

「喂,那裡躺著個什麼怪物?」

附近來捉雷魚的一個孩子指著沼澤中央說。沼澤在枯水季節,由於水位下降,靠近岸壁的沼澤底部,大部分露出水面,在退下去的水面和沼澤底部交界處,確實躺著一個陰森可怕的怪形物體。

「是呀,那是什麼?」

「走,過去看看吧。」

「別,有危險。」

「怎麼,害怕嗎?那您就在這裡等著。」

「我去。」

「我也去。」

結果,一些好奇心的頑童就畏畏縮縮地下到沼澤底去了。沼澤底裂開一道龜甲型的罅隙,邊沿堆起了沙土,可以走上去,一直走到貼水邊的濕土地方。

孩子走近一看,那個陰森可怕的塊狀物是個大帆布包,上面捆著麻繩。布面上糊滿了稀泥和爛草。

「這到底是什麼?」

「怎麼有股怪味!」

孩子們一半是好奇心,一半是恐懼,用眼神相互探問著。其中一人用木棒戳了戳那個布包,一種軟綿綿的可怕感傳到他手上。

「喂,你們看那裡,那不是頭髮嗎?」

帆布包內露出了類似水藻一類的東西。這是最早提意過來看看的那個領頭的孩子先發現的,並指給大家看。

「真的,是象頭髮!」

「是,是頭髮,而且是女人頭髮。」

「這麼說,裡面是……」

孩子們臉上泛起了恐怖的神色。現在的孩子因為常看電視受到鍛煉,一遇到這種場合,敏感來得相當快。正好在這個時候變了風向,塊狀物發出了強烈的腐爛臭味,沖得大家鼻子難以忍受。領頭的孩子最先逃走了,其他孩子的好奇心也變成了恐怖感,一齊向岸邊跑去。

在龍棲沼澤捉魚的孩子們,親眼發現這裡面沉著死體包裹,立即報告了警察部門。神奈川縣相模警察署接到報告後,火速派人趕到了現場。

龍棲沼澤平時儲存著豐富的水量,就是長時間不下雨,相模市的用水發生危機時,也靠這個沼澤的水來供應。可見,這個沼澤的水位一定是大幅度下降了,才露出了底兒,把塊狀物體也顯露出來了。這個塊狀物體,由於和周圍的風景不大協調,就是從遠處看,也能看出它的怪異形狀。

布包用麻繩一道一道捆著,還拴上了一塊二十公斤重的石頭。濃烈的臭氣直衝搜查員的鼻腔。布包被打撈上來,放在岸邊樹林中的空地上。除掉麻繩,展開帆布一看,裡面是一具蠟化了的女人屍體,經推斷,年齡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死體的頭部彎曲下來夾在兩膝之間,頸上有用手扼過的痕迹。

相模警察署看了現場之後,斷定這是一起殺人案,遂和縣警本部取得了聯繫。

這具屍體身上,除了極普通的連衣裙外,能確定她身分的資料什麼也沒有。女人常帶的東西,如鞋襪、手錶、項鏈、耳環、戒指等等,也都沒有,身上穿的衣服連製造廠的名字也都撕掉了。總而言之,犯人為了隱蔽自己,把一切線索都毀掉了。

兇手把人殺死後,包捆起來,還要墜上二十公斤的石頭沉進水底。僅從這細緻的犯罪行為,就可以斷定是一個相當狡猾難以對付的傢伙。因為異常的旱情,沼澤的水位大幅度下降,這是犯人沒有預料到的特殊情況。如果不是出現了特大旱情,這具沉在水底的女屍,永遠也不會被發現。

搜查員預感到,這起殺人案,短時間內是難以破獲的。在現場周圍做了全面搜查,也沒有發現犯人遺留下的任何東西。死體被驗屍以後便運到醫院去解剖。

第二天下午,死體在相模醫大附屬醫院做了解剖。結果證明,死因是頸部受到壓迫而窒息,在肺和胃內,有少量的沼澤水藻。這證明被害人是在剛剛被扼死,生命機能還沒有完全失去,就被沉進了水底。根據死體的蠟化情況,大約在水中已有十至十五個月。血液是B型,還查明被害人已經懷孕六個月了。作為身體上的特徵有:右上齶的第二小臼齒和第一大臼齒以及右下齶的第一大臼齒,都被醫治過,但因為蟲蝕,又都缺損一半以上。右膝蓋上有瘡疤,右下腹部做過盲腸手術。

相模警察署確定了這是一起兇殺案後,就在署內成立了搜查本部。

「真的被發現了嗎?」

弦間讀到發現死體新聞的時候,內心還存著一絲僥倖。他想,會不會是碰巧出現的相同事件。但他雖有這種僥倖心理,卻怎麼也按捺不住湧上心頭的恐懼不安。

另外,那美剛為他生下兒子高光,正是他一帆風順駛向人生指定席的時期,在這關鍵時刻,看到了妨礙他前途的不祥之兆,感到極不愉快。

因為大旱,沼澤的水位會大幅度下降,這是弦間預先沒有估計到的。他心想,當時如果把死體再稍微向沼澤的中心更深處沉下去就好了。事到如今,後悔也晚了。

「不要緊,能夠證明身分的東西什麼也沒漏下,就是萬一發現了她的身分,也查不出她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再退一萬步說,就是發現了我和佐枝子的關係,也找不出我殺害她的任何證據。」

弦間自言自語地做著自我安慰。過去,有不少犯罪者,從策划到行動都是嚴密的,但是,由於自己事後疑神疑鬼,終於暴露了馬腳,自掘墳墓葬送了自己。弦間也知道這方面的不少案例。所以,他認為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沉著,不能慌張。他自信,從神奈川市郊偏僻地區的沼澤里發現的那一具女屍,查不出和自己的任何聯繫。眼前只關心瞄準指定席這個目標就行了,別的什麼也不要想。可是,新聞界里報道的事實,他又不能不關心,他的內心老在惶恐不安,表面的沉著,只不過是假象而已。

搜查會議上議論紛紛。首先注意的問題是現場,也就是沉有死體的那個沼澤,當地人不大去那個地方。那裡很幽靜,只有一條田間小路能勉強通進汽車,並且不能通到沼澤跟前,這說明罪犯可能不熟悉這一帶的地理情況。

「罪犯可能就是利用這一點來打掩護隱瞞自己的身分,實際上可能就住在這附近。」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見。

「不能肯定說犯人就住在這附近,在土地鑒(記載當地的地理、地形等的書籍)上也可以查到這個沼澤。」

「那裡不是觀光的風景區,除了當地人之外,恐怕沒有人知道那個地方。」

「罪犯如果有土地鑒的話,說明他以前可能在這附近住過。當然,也可以考慮是什麼時候偶然通過這裡知道的。」

議論的結果,本部大多數人認為:罪犯有土地鑒,女人的懷孕威脅到他的什麼利益,才把她殺害沉到了水底。會議結果決定,當前的主要工作是:

一、從死者穿的衣服進行推斷;

二、從離家出走去向不明的人中推斷;

三、三顆蟲牙做過醫治,從牙科醫生中調查找線索;

四、從包捆死體的帆布和麻繩進行調查;

五、查詢前科者的指紋,向掌握身體特徵的情報管理組織核查;

六、布置通輯令一類的宣傳活動進行偵破。搜查本部就把這六項作為搜查方針決定下來了。

弦間從新聞上讀了警察的偵察情況,感覺撒下來的偵察網好象進一步縮小了範圍。

弦間把死體沉進沼澤水底下,本來自信那是絕對嚴密的場所,萬沒想到死體會被發現。關於佐枝子醫治牙齒的情況,弦間也不知道,盲腸手術聽說是十年前做的,這一點不怎麼擔心,而醫治牙齒的情況好象時間不長。

他回憶佐枝子生前確實有時候口臭很厲害,她也說過要請醫生看看,也許就是那個時候她去請醫生醫治過。到現在才想起來,已經沒有用了。

弦間回憶,帆布和麻繩是誰忘在運輸店前的,被他偷了來。搜查員就是查到了,也不知道是誰偷的,不必擔心。但是如果在全國頒發通緝令,很可能查出死者的身分。

沉住氣,不用害怕!什麼破綻也露不出來。警察這樣查是理所當然的,就是查明了佐枝子的身分,也發現不了她和自己的任何關係,哪兒也查不出自己殺害她的任何證據。

弦間憑著意志的力量,拚死抑制內心的恐慌。

在後來的追報情況中,據說牙科醫生和外科醫生的線索都沒有查到,前科者的指紋和犯罪情報管理組織中,也沒有查出和該兇殺案有關的具體的嫌疑犯。至於身上穿的衣服、帆布、麻繩等等,那是市場上到處都賣的東西,事實上是無法查清這些東西的。所以,通緝令發布以後,什麼反應也沒有,搜查工作完全處於停滯狀態。

瞧吧!想逮住兇手是不可能的,到底是萬無一失不露破綻呀!

弦間想到這裡鬆了口氣。

佐枝子遺體的被發現,對弦間來說,是一次意外的沉重打擊,使他一度惶惶不安。可是另一方面,也有使他樂觀的喜訊到來,由於水野的精明強幹,有關薩遜和薩肖納爾的情報終於搜集到了。

「薩遜在美國的聲譽不怎麼好,在同業界里被說成是陰謀家和笑面虎。有人指責薩遜的經營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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