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訓斥

假如一個普通人,每天奔波在街頭巷尾,那麼這一天下來,他大概能夠遇到1000張完全陌生的臉孔。這1000個人,每個人都和他檫肩而過,不再有交集,甚至不需要在人潮中多留意一眼,哪怕對方是個美女。這麼算下來,假設這個人能夠活到80歲的話,他總共會邂逅到2900萬個陌生人,只不過彼此不知道對付的存在罷了。所以我一直很強調緣分這件事,儘管說起來特別俗氣,但是在我們這個藍色的星球上,每兩個細微的生命相逢都算是一種緣分。試想這麼大的世界,這麼大的亞洲,這麼大的中國,這麼大的省份,這麼大的城市,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會因為某些事情而相互認識,怎能不說是一種秒到極致的緣分呢?

所以,帶著這種對緣分的嚮往,和無限的尊敬,我要介紹一位德高望重的人,他姓江,論輩分是我師傅的師傅那一輩的,而我總共跟這位江師傅見過兩面,值得慶幸的是,他竟然還記得我。

第一次見到江師傅的時候,我18歲。那是1999年的秋天,因為具體月份我也忘記了,我只記得那段日子裡,我在昆明跟著師傅正在為前不久前南斯拉夫大使館被轟炸而忿忿不平。我甚至曾經幼稚的要求師傅說,師傅啊,你說你都牛逼成這樣了,柯林頓那熊孩子是個外國人啊,年初不是還鬧性醜聞要被彈劾嗎,咱們就不能弄他一下嗎?師傅雖然也氣憤,但是師傅告訴我說,首先來說這麼做是絕對錯誤的,即便今天被炸死的不是許杏虎而是我,也絕對不能用玄術去做一些害人的事情,當然,那小子是挺混蛋的。其次,雖然新聞上沒播,但是自從馬可波羅把中國的神奇告訴了西方人以後,從那個年代開始,就不斷有人開始研究中國的玄術,尤其是祖宗留下的易經。所以你看似那些總統啊什麼的,身邊跟著的是保鏢,可是真正的高人是根本就不用一路隨行就能夠保護他們。所以相比之下,那些刺殺的狙擊手威脅更大。我點頭說,師傅說得是,否則當年日本鬼子就打不進來了,直接讓中國的師傅們一起咒死他們的天皇不就完了嗎?師傅當時跟我說,所以你必須明白,我們這種人正在一天比一天更少,中國的玄學不僅包含了祖宗的智慧和實踐,還包含了中國人的忍耐和謙遜,為什麼科學界會把我們界定為「迷信」?那是因為科學的態度是嚴謹的,他們會通過無數有理有據的步驟去論證一個結果,而我們玄學則是通過一些來自於經驗的手法,去達到一個特定的目的。所以科學和玄學本質上的方向其實是一致的,區別只在於科學能夠說出每一個步驟的理由,卻往往忽略或一廂情願的認為那個結果是對的。而玄學則是知道這個結果是對的,但是卻沒有辦法解釋理由。

當時歲數還小,師傅說的話並不能完全懂,所以以上這些其實是當下的我對師傅當年的話的理解。師傅說,湘西苗疆定雞術,在科學界看來是一種巧合,甚至是他們常常掛在嘴邊的「還是個謎」,而對於苗疆巫師來說,那不過就是個簡單的咒語和手勢罷了。但是你要讓那些巫師來解釋個為什麼,卻沒人說得明白。

師傅很喜歡用比喻和比較,讓一些比較難以闡述的事情,用簡單的方式讓我明白。直到我見到了江師傅,我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師傅更簡單的高人。

那天晚上,晚上9點多的時候我還在抄書,卻聽到師傅起身開門的聲音。由於跟著師傅的日子也不短了,師傅是個喜歡清靜的人,除了有單子的時候,晚上幾乎是不讓任何人找到自己的,而且師傅住的地方是那種老民居,老到不會有好心的居委會大媽專程上門來噓寒問暖。於是我對師傅那晚的舉動很是詫異。可是我不敢開門看,因為師傅有時候發起火來我還是很害怕的。直到師傅自己來打開我的房門然後對我說:來,你出來下,我介紹一個前輩給你認識。我走出門去,看見客廳有個穿道袍的老者,因為昆明的一場雨而打濕了衣服。身高大約在165上下,比較精瘦,皮膚黝黑,留著山羊鬍,兩頰的顴骨看上去比正常人高了不少,很像以前50年代,電影里那種一臉正氣的樣子。從他的站姿來看的話,他也就是個中年人,但是師傅卻跟我說,這位是江前輩,雖然歲數大不了我多少,也就10歲的樣子,但是他卻是我的長輩。我一邊聽著師傅的介紹,一邊用那種神往的眼神打量著江師傅。江師傅站在客廳,對我點點頭。

師傅對我說,江師傅籍貫是四川樂山,年少時候曾在武當門下,但是武當畢竟是道派大家,弟子太多,師父的功課沒有辦法面面俱到,於是江師傅在20多歲的時候離開師門,開始雲遊悟道,後來機緣巧合習得某派高深道法,從此開始了如今的營生。師傅告訴我,江師傅德高望重,這幾十年來行里人都非常敬重他,而這次來昆明,是因為有件事必須的多叫上些厲害師傅才行。而且無關錢的事,因為如果這個事情不能平定下來的話,日後必有禍亂。

我問師傅,什麼事呀?怎麼一直都沒聽你說起過?師傅說,跟你說了你也幫不上什麼忙啊。他說99年年初頭幾天的時候,在昆明以北,有一個彝族自治縣,叫做寧蒗,夜裡1點多的時候,發生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地震。師傅告訴我說,那次的地震雖然沒有造成什麼重大的人畜傷亡事件,但是卻因此震裂了一個山頭的老墳。一個山頭?我當時很是吃驚,那個時候雖然我還沒有辦法獨立做事,但是跟著師傅也算是長了不少見識,不敢說不怕鬼,誰他媽不怕啊?只不過對待鬼神的態度,我已經能夠做到比較坦然。當你要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的時候,首先得相信這個世界的存在。其次得去接納和了解,既然存在了,就一定有存在的道理。

師傅看我這麼吃驚,於是笑了笑說,對啊,一整個山頭呢,要是就那麼一兩隻跑出來,我怎麼會請江師傅這樣的高手來呢?這次的墳很多,雖然都是些野鬼,但是一個人收拾總是太費勁,而且怨氣重,想要保太平,我們這些師傅要聯手做陣。我問師傅說,這麼厲害?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師傅告訴我說,明天一大早。所以這幾日你在家裡不要荒廢功課。我明早會留下一些書,在我回來之前你要把它抄完。我帶著迷離的眼神,可憐巴巴的望著師傅,問他說,師傅您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帶我去對嗎?接下來師傅做的事讓我傷心欲絕,他前所未有的堅定地說,我本來就不打算帶你去。

於是我絕望的跟江師傅道了一聲晚安。自行回房,留下他們在客廳嘰嘰歪歪。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江師傅,但是從師傅回來後,我看得出他有點不高興。隨後在一次師徒喝酒中,我藉機問了問他,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師傅借著酒勁告訴我,他認為這次叫江師傅來幫忙是一次欠缺考慮的舉動,因為江師傅手段比較直接,他認為鬼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如同監獄裡的犯人滿大街跑一樣。師傅的本意是讓他們重新回到「監獄」,但江師傅則認為他們全都應該判死刑。師傅告訴我,出於對老前輩的尊重,他自然不方便多說什麼,但是於內心來講,他對江師傅的做法實則是不敢苟同的。

當時我歲數小,不太了解其中的人情事故,但是能明顯感覺到,師傅心裡帶著一種憋屈。事後我曾嘗試就此事再向師傅刨根問底,卻被師傅的太極十段輕易繞開話題。直到我出師回到重慶。

2002年,我開始在重慶小打小鬧,夾縫中求生存,按照師傅教我的,高調做事,低調做人。一邊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一邊儘可能不得罪老前輩。在此期間,我認識了不少和我歲數相仿甚至輩分比我高的各派師傅。他們當中,有手上功夫很強的,有知識很淵博的,還有消息非常靈通的。干我們這行就是這樣,要對行內的事有一個及時的了解。於是2004年的時候,行里的一個傳聞,在整個西南地區的玄學領域裡,造成了不小的波瀾。

那個傳聞是這麼說的,在重慶西北方向的某城市,有一個2002年開始建設開發的新區,而該區某個職要部門的其中一位副局長,行政級別應該還不算低,但是在2004年一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的老婆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卻沒了腦袋,枕頭上甚至沒有一滴血。當時報了警,但是由於事情太過於蹊蹺,且涉及到當地官場的聲望問題,所以上頭立刻控制了消息,儘可能的不讓消息走漏,並且專門開始偵破調查,但是卻久久無果,倒是把這個死掉的副局長生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翻出來一大堆,什麼濫用職權啦,包養情婦啦,行賄受賄拉等等,作為一個人民官員,這些罪責都是大罪,大到足以讓他再死一次。而且當時正常途徑的調查已經陷入泥潭,沒有辦法繼續進行下去。據說當時報警的是這個官員的元配老婆,調查時做的筆錄上面記載了當時這個官員的死相。脖子上的斷裂口非常齊整,而且傷口都結痂了,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結痂其實不太可能。他的太太說,頭一晚自己還比那個官員睡得晚一些,自己一直在看報紙。而且他們家的居住環境也並非賊人想進就進來的那種,再說她自己是個睡覺十分容易被吵醒的人,假如真是進了賊人乾的,那麼在她身邊悄無聲息的殺人取頭,這是不可能的。最關鍵的是枕頭和床上沒有絲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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