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能夠證明不在作案現場的人逃跑了

熊澤辰雄被起訴了,這起強盜殺人案件移交法院進行審判。熊澤被從警察局的拘留所押送到拘禁未決犯的拘押所。

熊澤一直主張自己無罪,但警官和檢察官都不相信他的話。

熊澤被捕後,在警察局拘留了二十四小時以後,移交給檢察機關。檢察機關在二十四小時以內向法院提出拘留申請,得到拘留十天的許可,後又延長十天,終被起訴。在起訴以前被拘留了二十三天。

在此期間,住在八鋪席大小的塑料房子里,每間屋子住五六個人,便器放在屋角,接受警官和檢察官的頻繁審問。

在這二十三天里,被關在這種非人的惡劣生活環境中,每天受到「是你乾的吧」這樣的審問,使你陷入好象真是自己乾的心理狀態中。

一到了監獄,生活設施有所改善。警官對嫌疑犯進行這麼長期間的審訊,在先進國家中只有日本這樣做。若是自己招認了,不用拘留那麼久就被起訴了。

熊澤堅決不招供,結果被拘留最長期限以後才被起訴。他雖然堅決否認犯罪事實,但因有不少證據,警方大概確信他是有罪的。

起訴以後的拘留,許可權在法院,從起訴之日起,可以拘留刑事被告人(起訴前叫嫌疑犯)兩個月。必要時可以延長,每次可以延長一個月。

坐在押送犯人用的微型公共汽車裡被移送到拘押所去的被告人,大都懷著一種絕望的心情。漫長的拘押所生活結束以後,又要被送到更加漫長的拘禁的地方去,就象是結核病剛剛治癒,又患上了癌症一樣。

押送車的外面,是自由的世界。押送車的窗關閉著,並有金屬網,但窗外的情況還可以看到,現在他才體會到,過去象水和空氣那樣毫不稀罕的自由,是多麼寶貴呀!

也不知道被押往哪裡去,但肯定不是送往「乘客」希望去的地方。

今天的乘客,除熊澤以外,還有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面容看上去很和善,但罪名是強盜強姦。人多的時候,除戴手銬以外,還要鏈在一起。今天只有兩個人就沒鏈起來。兩名乘客有兩名護衛,但禁止互相談笑。

眾人沉默不語,隨車搖晃。道路不夠平坦,車子緩緩前行,走走停停。同行的乘客說了聲「真想吸煙啊」,護衛狠狠瞪了一眼。道路平坦了,車子象是要搶回耽誤的時間,飛速前進。

突然車子激烈震蕩,熊澤摔倒在車箱里。車體壞了,玻璃也碎了。熊澤的後背猛撞了一下,呼吸感到困難。出車禍了。熊澤本能地保護住了身體的重要部位,沒有受到重傷。

汽車翻倒了,熊澤被夾在狼藉不堪的椅子當中。另外一名乘客和兩名護衛滿身是血,呻吟不止。汽油的臭味直嗆鼻子。這一切使熊澤想起了電影里發生車禍汽車爆炸的鏡頭。

熊澤費了好大勁,總算從椅子縫裡掙扎著站了起來,腰部感到劇痛。手還在銬著,然而熊澤的手腕是千里抽一的畸形,拇指根部的關節向內側彎曲著。

一般人戴上手銬,因為有拇指根部的關節(菱形骨)擋著,是脫不下來的。可是熊澤的拇指關節向內側彎曲,手能夠脫出手銬。

剛一戴上手銬,他就發現了這種情況,但他沒有聲張。他當然不會放棄這一有利條件。但他萬萬沒有料到,利用這種畸形有利條件的機會來得這麼快。

他脫掉手銬,從翻到車頂上的撞壞了的車門擠出了半截身子。這時他看清了全部情況,是從對面開來的一輛大型卡車越過了馬路中線撞翻了押送車。

不知是超速行駛,還是司機睡著了,微型公共汽車的車體被大型卡車撞成了<形,車的前部被壓扁,完全失去了原形。熊澤沒有被撞死,可說是一個奇蹟。

馬路上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群眾,人們一看到熊澤,大聲喊道:「還活著!」

跑過來幾個人把他從車門拉了出來。

「喂,不要緊嗎?」救他的人問他。「快叫救護車去!」

「已經叫了。」

「車裡邊還有人!」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叫喊著。好象還沒有看出被撞翻的是一輛送犯人的車。遠方傳來了救護車警報器的鳴叫聲。人們的注意力集中到出事故的車上。

把熊澤從車裡拉出來的人們,又去救護車裡的人。

熊澤忽然想到現在正是逃跑的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呀!這正是神明可憐他被冤枉,給他逃跑的機會。就這樣蒙冤住進監獄,多倒霉呀!

熊澤想到這裡,立即行動起來。穿的是便服,不會惹人注目。雖然腰帶被沒收了,但褲子很瘦掉不下去。

他也不知道東西南北,本能地向前跑去。

首先,他需要錢,但不要很多,夠到由美子呆的那個公寓的路費就行,他想去問問她為什麼要撒謊。只要她證明他當時不在作案現場,他的嫌疑就可消除。

至少先要十元錢先打個電話。要在平時,十元錢很容易找到,可在目前的情況下,一元錢也不易找到。

又不能去偷,也不好向行人去要。正在沒有辦法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家彈子機房。

熊澤走進彈子機房,撿拾了三十來個散落在地上的彈子球。他拿著彈子球祈禱著坐在了彈子機前。不要很多,能贏到夠換一百元的球就行,只換十無錢,還怕引起懷疑。

他的祈禱應驗了。他發揮了平時的本事,贏了夠換一千元的球,他知足了。

他將球換成現金,就去打電話。

他撥通了宿舍的電話,是宿舍管理人接的。

「對不起,請找一下有木君好嗎?」

在熊澤的記憶里,有木這個時間應該在。有木和他住同屋,是唯一和他親近的朋友。

有人給這裡的人打電話,管理人就按蜂鳴器找人。

很長時間以後,有木才來接電話。

「我是有木。」

「你在宿舍,太好了。我是熊澤。」

「熊澤!你現在在哪兒?」

「小點聲,我冤枉啊,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你快說你在哪兒呀?」

「我逃跑了,押送我去拘押所的微型公共汽車出了車禍。現在我就去找那個讓我蒙冤的女人,她如肯證明我當時不在作案現場,我就什麼事兒也沒有了。」

「喂,你不要胡來!」

「這怎麼是胡來?啊,我想求你一件事。我的衣帽櫃里有一個旅行提包,裡邊裝著我的獎金和工資,你再適當裝上點衣服給我送來好嗎?請你相信我吧,現在我只能依靠你啦。我想洗請我的冤罪:請你幫我一把吧,謝謝啦!」

「明白了,你現在在哪兒呀?」

熊澤讓他送到附近的一個公園裡。

他只好相信有木了,有木要是報告警察,他就逃脫不了啦。現在只有隨他去了。

約定的時間到了,熊澤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等待有木的到來。

這是一個很小的兒童公園。照例有鞦韆、砂坑、攀登架等設施。暴走卒盛行的時代曾利用這個公園作為活動場所。

「你所要的東西都拿來了。」

有木按約前來,看來不象是帶著警察來的,但仍然不能放鬆警惕。

「我想你一定餓了,買來了盒飯。」

有木將提包和裝盒飯和飲料的包交給熊澤。

「謝謝。肚皮和後背都快貼到一起了。」

熊澤接過朋友送來的盒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雖然是最普通的盒飯,但對好久以來光吃拘留所的伙食的熊澤來說,好象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好吃的東西了。

熊澤心情平靜下來以後問道:「社會上盡說些什麼呀?」

有木有點為難的樣子沒有回答。

「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可是,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沒有做壞事。」

「不相信你,我就不來了。」

「謝謝,有一個相信我冤枉的朋友,我就很高興了。」

「雖然不多,你留著用吧。」有木把幾張萬元鈔票塞到熊澤手中。

「錢我有。」

「你還要設法清洗冤枉,這也不那麼簡單,身上錢多點沒有壞處。」

「謝謝,人還是有知心朋友好啊。」

「今後有什麼用著我的地方,說就是了。」

得到有木的幫助,錢夠用了。熊澤填飽肚子以後,整理了一下裝束,就告別有木去那家公寓了。打電話怕她偽稱不在,又怕警察察覺,還是直接前往為好。

熊澤來到由美子呆的那家有娼妓的公寓的近旁,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好象沒有警察埋伏在這裡。

他覺得沒有危險,來到大門口。和上次一樣按了404號電鈕,同樣從門喇叭里傳來問是哪位的女人的聲音,但不是由美子的聲音。

他回答說:「是看了卡片才來的。」

他沒說是來找由美子的。

「請到四樓404號室吧。」

話剛說完門就開了,和上次完全一樣。來到404號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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