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吧,這是我當經理的同意你收的。」久高催促默不做聲的山名。
「不收這筆錢我照樣不會說。」
「這我知道。不過這是對方一片心意,不收下反而顯得不懂禮貌了。」
也許這是有錢人的習慣吧,無論什麼事情,如果對方不收下他們的錢,他們便覺得事情尚未取得保證。久高不知山名是何許人,大包大攬地為他們搭了橋,殊不知此舉已在山名的心中種下了決定性的疑惑。
山名覺得再拒絕反而會引起懷疑,便拿起了那個信封。
「那我就拜領了。」
「嗯,收下吧。這樣長良岡先生也高興。」久高點點頭說。
信封里裝著十張一萬元的鈔票。大杉也拿到了同樣數目、或者還更多一點的錢吧?
山名把這事告訴了佐佐木。他最近偷偷地和布麗奇特破鏡重圓了,可山名還不知道這個情況。若是告訴山名,他和水島之間的交易肯定得暴露。
「十萬元,出手不小呀!」
佐佐木吃驚得睜大了眼睛。十萬元基本上相當於他們兩個月的工資了。
「按久高的為人,他是絕對不會收下這筆錢的。」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一點?」
「不,不是我過慮。這件事本來也是飯店的失誤,根本沒有收顧客的錢才保守秘密的道理。有這樣的飯店那才是笑話呢。」
「……」
「可是,久高卻收了錢。也就是說他因為某些個人的關係一時忘掉了業務上的常識。」
「即使是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錢總是到手了。」
「我放心不下的不是這筆錢,而是久高和長良岡的關係。」
「管它什麼關係呢,反正跟我們無關。」
「不,我認為或許有關。」
「你說什麼?」
「以前我曾說過,久高和殺害細川清惠的兇手也許有過接觸。」
「嗯,被你這麼一提倒似乎是聽說過,可這又怎麼啦?」佐佐木總算有點被拉過來了。
「殺害細川清惠的兇手很可能和殺害中條希世子和深谷克己的兇手是同一個人,而長良岡和希世子,清惠又有著牽連的跡象。」
「什麼!」佐佐木的表情變得認真了。
「情況你不是不知道,中條希世子遇害前曾和長良岡同時在這裡過夜,而且兩個人又是同樣把兩晚的預定住宿時間縮短為一晚,同時離的店。還有,她第一次在這裡住宿時是永進商事替她預約、付帳的。」
「是的。而且細川清惠還是永進商事的子公司長浜機械的掛名職工。」
「看來你也想起來了。怎麼樣,現在覺得久高和長良岡之間的關係是不能不重視的了吧?」
「這麼說這三件兇殺都牽連著長良岡?」
「這還不能斷定。不過如果久高和長良岡之間是有著聯繫的話,很可能是這樣。這樣一來,久高和殺害清惠的兇手有過接觸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照你這麼說敵人是發覺了你的身分才和你接觸的?」
「不,好象不是這樣。因為我正好撞上了夫婦交換的場面,他們這是單純的想堵住我的嘴。不過這樣一來反而使我對他們的關係產生了懷疑。」
「下一步你怎麼打算?」
「徹底摸清久高和長良岡的關係。通過這條線索也許能弄清三件兇殺事件的真相。話是這麼說,可惜我們無法象刑事那樣活動。」山名嘆了口氣說。堵在他們面前的一堵高牆是外行偵探無法逾越的。
「這事交給我了。」佐佐木突然精神抖擻起來。
「交給你?這次可不能再象監視細川清惠時那樣幹了。」
「我認識一個人,要是托他去干,保險能把這件事弄清楚。」
佐佐木強壓著把自稱要和他共同以久高為敵的水島的事說出來的衝動。
「這事你可不能托那種私人偵探所去干啊。」
「我哪會去找他們!我找的這個人以前曾在美國當過大旅館的偵探。」
「嗬,你還認識這樣一個人?為什麼不介紹給我?」
「過一陣子我當然會把他介紹給你,目前還有些不方便。」
「什麼不方便?」
「不,不,呃——我那位朋友有些認生,不大喜歡和陌生人見面。」佐佐木被山名一追問,額頭上沁出了油汗。幸運的是山名沒有再往深處問。
雖然當著警方的面和長良岡大致上達成了協議,可小寺隆吉心裡還是一百個不高興。他原本是為了「交換」參加這次活動的。可這麼一來豈不成了單方的「強奪」?
他至今也忘不了打開通門那一瞬間映入他眼帘的妻子和長良岡那扭成一團的富有刺激性的體位。幾乎和開門的同時,他們兩個正保持著那個姿勢持續地痙攣著。
妻子好象從來沒有對自己用過這樣強刺激的姿勢,發過這樣的浪聲。正因為自己的某些姿勢很難自己看到,小寺越發覺得妻子白白地被人奷污了,而且對方還把什麼也沒動的自己說成是通姦。
——就這樣偃旗息鼓,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
這個想法一天比一天強烈,他終於在心裡藏不住了,便和平日交易頗多的大東幫系的賽力團山根一家的組長山根義人談起了這件事。
小寺和山根組處於互相依存的關係。山根組最近正經營債權催收業以作為財源,小寺也搭上了一手,憑著他那條三寸不爛之舌,把高利的貸款放給那些苦於資金短缺的中小企業。為了促使小寺的成功,山根組便如禿鷲似兇猛地催逼債務。
憑著百萬元前後的貸款,從不能如期償還的債務人那裡奪取相當於一億元的不動產的惡劣行經對於他們來說也不算怎麼稀奇。前幾天山根組還貼現了一大宗從別處大口吃進的期票。
「我看你也糊塗夠的了。」聽了小寺的話以後山根嘲笑他說。
「糊塗?說這話不太薄情了嗎?」小寺原指望從山根嘴裡聽幾句安慰話,見山根一開口就嘲笑,不禁有點怒形於色。
「怎麼,不服氣?天下哪有老婆被別人幹了,自己什麼也沒撈著還一句話也不說的男子漢?」
「我不知道對方沒和女的談妥就來參加夫婦交換活動的。」
「這管我們什麼事?責任在對方,你只管以眼還眼把那女人幹了就是了。」
「還干呢。我部差點被送上被告席了,前兩天才好容易和對方談妥不提出控告。」
「所以我說你糊塗嘛。你不會把那女人擄來,別讓她知道我們的身份,愛怎麼就怎麼?」
「誘拐?」
「事兒完了就放地回去,沒事。怎麼樣?要人手包在我身上。」
「這麼簡單就能把人誘拐來?」
「這不是誘拐,不過是稍微借用一下身體而已。不是說對方是永進商事經理的兒子嗎?你如果就這樣忍聲吞氣地算完了。不僅僅是你,連我們的面子也都丟盡了。這事既然被我知道了,那就一切由我來安排吧。」這一番談話似乎激起了山根的鬥志。
長良岡英子和丈夫的關係已劣化到瀕於破裂的地步了。因為彼此的愛已徹底冷卻了,在夫婦交換事件上她也沒有半點庇護丈夫的意思。
不過他們夫婦間的關係雖然已冷到這個程度,但卻不能象藝人,平民百姓那樣簡單地離婚。他們的結合決不僅僅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其背景是兩家的願望和巨大的特權。
通過促成彼此的家族的「犧牲品」的結合,企圖利用一點血液的溫熱來沖淡只受數字支配的生意場的冷酷和加強各懷目的的聯合,這就是他們結婚的實質。兩家明知這樣的「加強」事實上並沒有什麼意義,但還是忍不住這樣做了。這一舉動本身就體現了人類的孱弱和愚蠢。儘管如此,在這頭婚姻沒有破裂的期間,它總還有著它的效能。
作為永進商事和古川銀行的「聯結器」,他們的接合決不是光憑他們夫婦兩個人的意志就可以解除的。
關於這次事件,英子分別被公公長良岡公造和父親古川德太郎叫去狠狠地訓了一通。他們的說法是,公一沒有徵得她的同意就去參加那種沒廉恥的活動確實很不應該,但她在發泄自己的感情前應該先考慮兩家的名聲。
「難道我連對企圖玷污我的貞操的人提抗議的權利也沒有了嗎?」
對於她的這一反駁,兩個「父親」嘲笑地說,「你怎麼到今天還說小姑娘似的話?你比較一下看,你的貞操和兩家的名聲哪一頭重?你究竟是在為誰守貞操?公一把你帶到那樣下流的地方去,就是希望你玩弄自己的貞操,今後再不可憑著一時的意氣亂來了!」
他們的語言中沒有絲奈的溫暖。這兩個人雖然都身為英子的「父親」,但都沒有把她當女兒看待。她不是女兒,只不過是「聯結器」的一部分而已。對於機械沒有必要承認它有什麼人格,只要它能起到機械的作用就什麼都在了。
英子從小就受著將來要為自己家裡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