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私兵之戰

前川明義是孤獨的。雖然身為總經理,可皇家飯店的實權卻掌握在久高手裡。回到家裡,妻子容子和他的關係冷冰冰的,沒一點味兒。父親禮次郎呢,根本不相信這個親生兒子有什麼經營才能。職工們也在背後稱他為「機器人」。

父親在企業經營方面是個魔鬼似的人物,他愛自己一手撐起來扶植至今的飯店遠遠勝過愛自己的兒子。

雖然由於血緣關係總經理的位子還是由明義坐著,可如果為公司著想,完全可能讓給久高。明義在財產繼承上也絕不樂觀。目前禮次郎是皇家飯店最大的股東、皇家飯店約百分之四十的股金是他的。如果他對明義心灰意懶了,今後也許會只留給他法定的遺產數,其餘的都遺贈給久高。從禮次郎對久高的信任程度看,他是不能仗著和禮次郞是父子關係而掉以輕心的。

如果久高真的名符其實地當上了皇家飯店的支配者,從他一貫以來冷酷的為人看,明義是不用再想有立足之地了。

可以想像,父親死了以後自己只能落得個接受久高的施捨,弄個什麼參謀、顧問之類的干職的地步。作為禮次郎的長子,明義這種思想不免太窩囊了一點,不過從他的現狀來看,這也是一種具有充分現實性的預測。

——決不能讓久高得逞!

明義為了奪回實權下死勁做了不少「小動作」,但因為能力關係,很難達到預期的效果。無論從哪方面說他都不如久高。尤其是飯店的經營,沒有久高戲就唱不下去了。

明義在和久高鬥法的過程中越來越感到吃力,連原先在久高的幫助下還能辦點事的能力也萎縮了。比他年輕十歲的久高處處顯得比他強。

就是下屬要他這個總經理下決策的時候,不先聽聽久高的意見,他也不敢下。經營方面的最終決策實際上都是久高下的。部下們對他進行的也都是些形式上的請示。

明義目前已經完全機器人化了,就是上了班也無事可做,最近甚至連作為總經理的形式上的業務也由久高代行了。明義自己也討厭純形式的總經理業務,乾脆都讓久高一個人去干。一旦把權交了出去,再收回來就難了。

那怕是純形式性的事務,只要堅持去干,至少總能保住總經理的威嚴和存在價值。可是明義把這一點都丟了,所以只是一具總經理的「形骸」。由於精神委頓,他一下子老了許多。

新進來的職工中已有人不知道他是總經理,在飯店雖迎面碰上也不對他行禮致敬。明義自己也沒有精神去訓斥他們。

在飯店裡他被職工們疏遠,回到家裡又受妻子的冷落。

他想在飯店以外的地方尋找慰籍,結果認識了布麗奇特。那天他偶然走進一家酒吧間,正好碰上了第一天在那裡上班的布麗奇特。

明義在美國留過學,說得一口好英諳,和布麗奇特談得也很投機。

他們越談越投機,酒吧間關門以後,兩個人找了家旅館建立了肉體關係。對於生活在一片蕭條之中的明義來說,和布麗奇特度過的一夜是難以忘懷的。

他經常到布麗奇特的店裡去。布麗奇特好象有同居的男人,但她和明義也繼續保持往來。和她同居的男人似乎在這方面很敏感。她和明義的幽會總是在到店裡上班以前。最初她似乎是對明義每次幽會後送給她的零花錢感興趣,可是在不斷接觸的過程中兩個人慢慢產生了感情,她甚至肯把相當秘密的事也告訴他了。

她目前的同居者似乎很年輕,但她沒有說出他的名字。如果動用一下私人偵探也許早就查清楚了,不過明義沒有這樣的興趣。為了派這方面的用場,明義手下有一個專搞秘密調查的人,當時因為某一事件的風聲未過,他讓他到美國去了。他覺得這事等那個人回來再調查也來得及。

明義對布麗奇特說,如果她肯停止和那個同居跟他,他可以為她買一所公寓,布麗奇特聽了以後很是願意。如果把她獨佔下來,那他就更沒有興趣去研究以前和她同居的是誰了。

在這期間布麗奇特無意中說起一件他很感興趣的事。

布麗奇特告訴他,和她同居的男人抓住了皇家飯店的經理的弱點。因為明義是該飯店的總經理,她無意之間談到了這件事。明義聽說那經理的名字是久高,便問她是什麼弱點。

布麗奇特回答說不知道。因為這也是她那個男人無意中在枕邊談起的,並沒有把詳情告訴她。

這時候明義對布麗奇特的同居者是誰突然很感興趣了,可是他的調查員還沒有回國,自己又是個外行,親自出馬有危險。因為事關重大,又不能委託一般的人去干,絕對不能讓久高知道他在暗中對他進行調查。

他在向調查員發出回國的指令的同時想出了一條計策。他想利用布麗奇特弄清她的同居者到底抓住了久高的什麼弱點。如果布麗奇特說需要一筆什麼錢,那男的很可能因此去恐嚇久高,自己在一旁註意觀察那人的恐嚇手段,比找他本人更容易弄清恐嚇的材料。

如果冒冒失失地找到他本人,人家嘴一閉就無從下手了。凡是久高的弱點,不管是哪一方面的他都必須掌握,所以必須小心行事。

如果布麗奇特肯按著他所說的去做,她的同居者將暴露在他面前。他覺得在調查員從美國回來以前自己還是不要和那個人接觸為好。

那個該在美國的調查員一下子沒聯繫上,因此回國也遲了一陣;布麗奇特也一直不肯答應執行他的計畫。

她說她既愛明義,也愛她的同居者,所以不能欺騙他。布麗奇特還露出後悔把這事告訴明義的樣子。明義拚命地說服她。

當他說到久高是個惡棍,想把他趕出皇家飯店的時候,布麗奇特總算答應了。她並沒有嫌棄她的同居者,只是因為自從和明義認識以來已大大地偏向了明義。所以最終還是幫了明義這一頭。

那個同居者好象很愛布麗奇特,果然如明義預期的那樣行動了。為了籌到這筆錢,他找上了久高。在這稍前一些的時候,明義的調查員也接到明義的指示回來了。

久高按指示把二百萬元送到了布麗奇特等著的「依莎朵拉」,可是那個恐嚇者卻鬼得很,沒有在明義的視野中出現。恐嚇材料也沒有能弄明白。

明義讓剛回國的調查員伏在「依莎朵拉」周圍,據他的報告說布麗奇特被一個象是久高方面的人盯住了。

久高會派人跟蹤是意料中的事。他當然不希望永遠受恐嚇者的敲詐,為了摸清恐嚇者的底細,他肯定會派人踉蹤布麗奇特的。明義為了看看久高的反映才讓布麗奇特把錢送回他那兒去的。

他想,這樣一來,久高就不會認為布麗奇特是恐嚇者一夥的了,不過把錢送還給他對布麗奇特的同居者是一種叛變,對於這一點布麗奇特也猶豫了好一陣,最後還是聽從了明義。

他讓布麗奇特回「依莎朵拉」一是為了欺騙久髙,二是認為她的同居者會在那裡出現。

可是也許是因為那個同居者有所警覺的緣故吧,他沒有和布麗奇特聯繫。

剩下的一步棋是讓布麗奇特回到原先的住所去,她的同居者應該還在那裡。不過這樣做很危險。久高也在監視著她,如果她的同居者先落到了久高之手,明義就坐失了抓住久高的弱點的良機。布麗奇特不肯把他們的住址說出來。

那男的見布麗奇特背叛了他,躲起來了,布麗奇特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就這樣,那個他以為隨時可以找到的布麗奇特背後的人物從他指縫裡溜掉了。秘密僱用的探員也因為資料不足無從著手。

明義終於耐不住要見布麗奇特了。

他派到布麗奇特身邊去的調查員勸諫他說,久高已在「依莎朵拉」周圍拉開了監視網,和布麗奇特見面是危險的。就是把她叫到別的什麼地方見面,因為敵人伏下了相當相當數量的人員,很難甩掉尾巴。

但是,一度品嘗過的布麗奇特那美妙的肉體給他帶來了一種彷彿是麻醉劑禁斷癥狀似的痛苦。他不聽諫言,冒險把她叫到湯島的旅館裡。

他聽從了調查員的忠告,為逃過久高的跟蹤帶了個作幌子的女人,可是心裡仍然充滿著被人盯住了的不安。

明義恨透了自己。按理說該是他排擠久高的,可是由於自己不爭氣,雖然身為皇家飯店主人的親生兒子,卻被久高之流奪走了實權。

不過如今總算知道了久高有什麼把柄被別人抓住了,他自己也親口對布麗奇特泄漏了被人恐嚇的秘密。雖然還不知道恐嚇者手裡的材料的內容,以後如果搞到了,說不定能就此把久高斷送了。

明義覺得總算被他抓住了反擊線索。為了這個原因,他非常想見見布麗奇特的同居者,可是布麗奇特在這個問題上把嘴閉得緊緊的。這個美國女人雖然有些用情不專,但也有很講義氣的一面。

久高聽古谷說隱藏在布麗奇特背後的男人就是前川明義的時候,吃驚得差點暈倒。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恐嚇者竟是明義。

——明義知道了容子和我的關係!

由於絕望,他象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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