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危險的約會

旅館劫持在比爾布羅被綁架的同時結束了。警察方面認為這是綁架比爾布羅的佯動作戰,嚴厲地審訊了罪犯,可是對方固執地行使沉默權,因此未能發現兩個事件之間的聯繫。

罪犯所屬的「山根一家」聲稱這幾個人因為曾經壞了幫會的規矩,早已被逐出山門了,所以和他們毫無關係。

警方心裡當然明白,這是為逃避警察追究的假開除。可是即使罪犯沒有被開除,這事也未必能成為證實他們和比爾布羅綁架事件有關的證據。

比爾布羅的下落雖已通令全國警察部門協助尋找,然而依然杳無音訊。

東京皇家飯店還存在著可謂劫持事件的「餘波」的事後興奮和影響,人們對佔領中央機房便能輕而易舉地一下子制整座飯店於死命的事實甚為吃驚,對出入機房建立了嚴厲的檢查制度。

通機房的入口安上了門衛。此外,二十四樓和屋頂增設了兩個小機房,用以中轉中央機房輸送過來的調整空氣。這樣一來即使中央機房被人佔領,也可以通過小機房切斷有毒氣體。

在進一步檢查機房的「弱點」時,冒出了一個水的問題。飯店的冷熱供應設備也集中在中央機房,原水在這裡經過加熱或冷卻輸送到各個房間。因此如果有人在存儲原水的中央大水箱里投進毒物,立刻能引起整所大樓的恐慌。

不過水和空氣不同,投入毒物後可以呼籲大家別喝,還有迴旋的餘地。總之,通過這一事件,皇家飯店的機房警備被重新研究了一番。

旅館劫持事件平息以後,佐佐木信吾發現他的同居對象布麗奇特最近身體狀況有些欠佳。他以為她懷孕了,可看樣子又不象。

果然不愧是從極力反對人工流產的美國來的,布麗奇特的避孕措施極其嚴密徹底。對於她那種象防傳染病菌似的防範措施,佐佐木終於不高興了:「這裡又不是美國,萬一命中了要動手術也方便得很!」

布麗奇特聽了以後大為光火:「到可以生孩子的時候我當然會生的。我就是反對當父母的不負責任地糟蹋小生命!」

她這種感情倒和一般美國婦女大相徑庭。因此,她是絕對不可能懷孕的。自從做中班以來,佐佐木回家的時間總在午夜零時前後。除了最初那一夜以外,兩個人的生活基本上是規則的。雖然佐佐木有點懷疑她背著自己另有相好的,但抓不到證據。身上明顯地帶有其它男人的氣味回家也就是上次那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過。

兩個人雖屬同居,在這期間對佐佐木,她也許還是守貞節的。然而布麗奇特最近總是少氣無力的。

「你怎麼啦,身體不舒服?」

一天夜裡佐佐木問還沒有完全燃燒便完了事的布麗奇特。布麗奇特從來都象優質燃料似地一經點燃便烈火熊熊,可是最近卻常常聽憑佐佐木自由收場。

而且她對此並沒有什麼不滿足的樣子,似乎只是在以自己的身體盡義務。她的配合也似乎是為了讓佐佐木早些完事,而不是為了共同取樂。

完事以後毫無沉醉於餘韻的表情就是證據。

「沒什麼。」!布麗奇特說。

「怎麼會沒什麼呢?從你的身體反應上就能知道不是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

「那你為什麼打不起精神來?」

「我太累了。」

「看來不象是單純的疲勞,也許你有什麼心事?」佐佐木好象猜對了,布麗奇特似乎有了些反應。

「你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說出來聽聽嘛……」

「……」

「難道這事對我也不能說?」

佐佐木有些動氣了。他們雖然沒有正式結婚,可佐佐木已真的愛上了布麗奇特,甚至可以說愛得發狂。儘管如此,他還是感到如果對布麗奇特耍丈夫的威風,兩個人的心裡都不好受。長久保持同居的秘訣就在於完全的契約精神。兩個人之間有一方覺得沒有味道的時候,同居也就結束了。在這以前兩個人共同生活,互相滿足性的要求。

不過對於對方的個人私事是不能干涉的。一對男女一起生活,同眠一床,但卻互相不許侵入對方的精神領域,正是這種約定使本來很容易甜蜜豐富的同居生活變得枯燥無味了。

因此佐佐木至今還沒敢對布麗奇特使用過愛這一字眼。同居能使雙方互相發現對方的美。但它有兩種結局,一種是在同居過程中發現對方的缺點,幻想破滅;一種是越來越多地發現對方的美。

布麗奇特屬於後者。佐佐木原先不過是想逢場作戲一番的,可如今卻很願意和布麗奇特一輩子都生活在一起了。可是最近布麗奇特的樣子大有些反常。

在這樣的時候如果冒冒失失地吐出一個「愛」字來,反而有促使對方逃開的危險。

「跟你說了也沒用。」

「到底有沒有用得等我聽了以後再下結論。你先說給我聽聽嘛。」

「我不想讓你為難。」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呢,我很想幫你的忙。」

「……我母親病了。」布麗奇特象是吐出胸中的積鬱似地說道。

「你媽媽生病了!」佐佐木從沒聽她提這件事。

「病情好象相當惡劣。」

「那你為什麼不回去看看?」

佐佐木聽布麗奇特說過她母親住在加里福尼亞。據她說她父親在她還小的時候搭了個女人離家出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我沒錢回家呀。」

「錢!」佐佐木明百了布麗奇特為什麼不告訴他。她知道他沒有錢,不敢向他開口。

「到美國的飛機票要多少?」

「路費倒算不了什麼。母親的病有些麻煩。胰臟上長了個惡性腫瘤,需要動手術。」

佐佐木聽不懂胰臟這個偏僻的單詞,但從布麗奇特的手勢中知道是腹部出了大毛病,需要手術治療。

他聽人說過美國的醫療費極貴,從布麗奇特的樣子看,她母親腹部的毛病似乎不象是盲腸炎之類的小毛病,好象還要厲害得多。

佐佐木想,也許是胃癌。

「沒有健康保險嗎?」

「在美國,醫生只為有錢人服務。除非是患了引起醫學研究興趣的病,窮人生了病只好擠在市民救濟醫院的大房間里,等著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輪到的手術。在這期間一般人都不必再動什麼手術了。」

「有這樣的事!」

佐佐木一直以為有社會保險看病就不用愁了,聽了布麗奇特的話他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了。

「美國固然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但正因為如此,它是一個『以有錢人為中心的世界』。美國富人比窮人多,為數不多的窮人是靠大多數的富人的施捨過日子的。那些不收費的救濟醫院用的儘是些庸醫,死亡率比治癒率還高,人們管它叫死刑執行所。我不想讓母親進這樣的醫院,我想讓她在有錢人去的最高級的醫院裡接受最高級的治療。」

「這樣需要多少錢?」

佐佐木提心弔膽地問。若光是布麗奇特回國的旅費,大不了多告借幾個地方總是有辦法湊齊的,可如今是要動大手術,他連要多少錢都不知道。

「連歸國費用在內需要一百萬元左右。」

「一百萬!」

佐佐木一時嚇呆了。他根本沒有這麼多錢。目前就是叫他拿出十分之一來也辦不到。

「所以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因為我知道說了反而給你添煩惱。」

布麗奇特看佐佐木這麼副表情,告訴他說。

「我也不是沒處弄錢。你別擔心,我自己想辦法。不過為了這件事我必須得和你暫時分開一陣子。我們雖然相處日子不多,但我感到很幸福。因為我不願意和你分開,心裡難過,所以總是沒精打彩的。」布麗奇特似乎在後悔把自己缺錢的事告訴了佐佐木似地說。

「你說你有地方弄錢,什麼地方?」佐佐木對布麗奇特這句話特別不放心。

「客人中有個人對我特別有意思,如果和那個人混一夜,這點錢怕是有的。」

「混蛋!」

佐佐木不由自主地用日語罵了一聲。在稍有些興奮或碰上交談的內容複雜的時候他的話便馬上變成了日語。布麗奇特好象預測到佐佐木聽了會發火似地沒有吱聲。

「布麗奇特,你千萬別這樣。」佐佐木控制最初的興奮,把怒罵改成了懇求。

「要是有辦法我也不願意這樣做呀,可是除此之外已無路可走了。」布麗奇特傷心地說。她的沒精打彩原因正在這裡。她好象也希望在和佐佐木同居期間就守著他一個,可是因為母親的病她需要一大筆錢。

說完「除此以外已無路可走了」這句話以後,布麗奇特把身子轉了過去。她身上有許多日本女人式的多愁善感之處。

「等等,你等一等,我去想想辦法看。」佐佐木忘情地說。他和她並沒有結婚,無法繼續獨佔她。而且她剛告訴他離別的日子已近了。要是她回了美國,那就再也見不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