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旅館劫持

從八月二十日起,以西特尼·比爾布羅為首的美國客商十四人住進了皇家飯店。他們的預約手續是美國旅遊業者「亨利·菲亞查爾德」出面辦的,預定逗留日期十天,持有由旅行社支付所有費用的保證單(註明由旅行社負擔客人一切開支的期票似的單據)。

亨利·菲亞査爾德在美國也算是屈指可數的旅遊業者,至今已為皇家飯店介紹過不少頗有油水的團休和單身旅客。保證單上指定的房間是七萬元一夜的豪華型套間一套和五萬元一夜的套間三套,而且伙食、飲料等費用一概由菲亞查爾德公司擔任。飯店在客人的支付上無須有半點擔心。

這對於飯店來說屬於最高級別的客人了。可是等這些人到達以後一看,情況很有些不對勁。

一行中除比爾布羅夫人以外全是男人,而且一個個都是三四十歲之間的目露凶光的彪形大漢。比爾布羅本人雖然個子不高,但體格卻異常強健。他好象是個拳擊家出身的人、塌鼻子、厚嘴唇,相貌中透著精悍。

負責辦理住宿手續的山名要求他們登記,想不到這一行人中竟還有不會寫字的。他們講的英語也夾雜著大暈的暗語黑話,幾乎聽不懂在說什麼。

山名把比爾布羅夫婦安排到豪華型套間里,其餘眾人安排在另外套間里。在辦理手續的時候,這夥人毫無顧忌地用下流的眼光在櫃檯上幾個姑娘身上掃來掃去,那樣子根本不象是什麼客商。

房間安痱停當以後,在把他們領到房間里去的路上又鬧出了一件事。這夥人中有個傢伙把電梯女郎的和服下擺大幅度地掀了起來。

電梯女郎驚叫一聲拚命用手捂住衣角,為首的比爾布羅見狀竟只是淡淡一笑,根本不去制止他的部下。

「這簡直是一夥流氓。」

分配完畢以後,山名一邊整理卡片一面自言自語地說。比爾布羅一行佔住了五十樓北棟的一角。五十樓是客室空間的最高一層,最高級豪華的房間都集中在那一樓上。

比爾布羅的豪華型套間位於棟末,他的隨行人員的房間緊挨著擔任前衛。勃魯遜下榻的帝國套間位於該樓的南端。也就是說,比爾布羅柱的是皇家飯店屈指第二的高價房間。

他們一佔住東京皇家飯店最豪華的一角之後,奇妙的事情開始了。不,正確地說他們什麼也不幹。奇妙也就奇妙在什麼也不幹。比爾布羅步門不出,他的部下們也都集中在他的房間里。比爾布羅房間門口總是站著兩個放哨的,一旦有別的旅客弄錯了方向朝那裡走去,他們便毫不客氣地把人家往回轟,就是客房侍者和收拾房間的服務人員也得受崗哨的「盤問」。

據去過比爾布羅房間的客房侍者說,比爾布羅夫婦好象是在最裡面的卧室里,前衛房間里總有五六個部下聚集著,送去的飲料食物等一概都在那裡接收,不準直接送進去。打掃房間的也必須是他們已經認識了的,否則便不讓進。看來戒備相當森嚴。

這夥人雖然自稱是客商,卻從不見什麼商社方面的人上門。雖然偶爾也有幾個來訪者,但都是些相貌兇惡、來歷不明的人。

這一切當然引起了飯店方面的懷疑。

「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

「這不很象是個流氓集團嗎?」

「女侍者們害怕得都不敢上五十樓去了。」

「要是給別的客人也帶來驚恐不安的感覺那就不好辦了。」

「事實上已經是這樣了。」

「雖然他們還沒有具體干過什麼傷害他人的事,但總覺得不對勁。」

「可是他們有菲亞查爾德開過來的保證單,在契約期間是不能把他們趕出去的。」

「總之,在他們逗留期間別把重要客人安排到五十樓去,尤其對女客,要特別關照她們。」

早晨的幹部會議也討論了比爾布羅一行的問題。關於他們的真正身份人們作了許多猜測,可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些什麼人。總之,這夥人只是給人造成的印象不好,並沒有什麼危害他人的行為,沒有任何理由把他們趕出去。最後只好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

到契約期滿的時候,比爾布羅一行提出了延長逗留時間的要求,飯店方面自然是一口回絕、這樣行跡詭秘的旅客總是早些請他們離去為好。

比爾布羅見店方不同意,取出約有一百萬元的一疊鈔票往賬台上一放說:「我們有的是錢,不用擔心我們付不起賬。」

「不,不,不是錢的問題,因為房間接著已預約給別的客人了,所以……」

店方使出了打發「不受歡迎的旅客」的常套手段。

「人家到底來不來還不一定,當然應該優先照顧現住房客。」

比爾布羅態度強硬起來了。佔優勢的自然是現住房客。現住房客和預約房客到底哪一方應該優先照顧一直是旅館業一個傷腦筋的問題。

旅館的預約是旅客為了保證屆時能切實履行住宿契約,事先對旅館加以拘束的一種契約。因此在預定住宿日期旅館負有按預約向旅客提供客室的債務。如果預約者已通過聯票、預付款等形式付了款、旅館有義務向旅客提供預約的房間(有時還包括飲食),如果不做到便算是不履行債務。在支付過預付款的情況下,預約已不再是預約,而是一種實行了的買賣契約,只不過是商品(房間及其它種種服務)的遞交延遲若干時候而已。在全額預付的場合下,旅館如無法承擔義務,即使加倍退還預付款額也不能解除契約。

從這個觀點看,應該優先保證的是預約的客人。可是事實上現住旅客如果賴著不走事情也很棘手。只要不是犯罪或欠帳,旅館是無權把旅客強制趕走的。

再加上預約者中總有一二成是連招呼也不打就單方解除預約的。從這點看,旅客對旅館的預約也帶有強烈的輕視傾向。有些人見經過預約還是不能租到房間便會大發雷霆,可自己卻不把預約當作是一種契約,想解除就隨便解除。

從這個現象看,對比爾布羅所說的「比起來不來還沒一定的預約客人,應該優先考慮現住的旅客」的觀點也不怎能么駁斥了。

總之比爾布羅是橫豎賴著不走,仍然死死占著五十樓的一角,象牡蠣似地閉著外殼一動不動。這夥人雖然給人的印象有些可怕,但從營業的角度來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他們大量地消耗著高級菜肴、酒類。彷彿因為步門不出的緣故,把所有的興趣都集中到吃東西上面去了。他們花錢也大方,他們拿來的那份保證單期滿以後,每天照樣要吃掉相當於房租兩倍以上的東西,所以欠帳立時多了起來。店方一提出支付要求,他們滿不在乎地預付了一百萬元。

和菲亞查爾德公司聯繫了一下,對方寬厚地回答說如果那份保證單期滿了,他們可以再開一份全額負擔的保證單來,在支付問題上是絕不用多慮的了。

店方最後決定,既然錢沒有問題,那暫時就讓他們住著。幸運的是這一陣子沒有外國貴賓的預約,一般旅客又接近不了那裡。降低飯店品位的暴跌在五十樓面前也止步不前了。在比爾布羅撒出的大把鈔票面前,飯店的首腦機構決定不再唱平日里沒一天不唱的尊嚴的高調了。

可是,就在這時候,皇家飯店爆發了一件旅館世界史無前例的大事件。

九月二日,星期天深夜,準確地說是三日的凌晨一時,帳台上的電話刺耳地晌了起來。那一天該到的旅客都已到了,客室賣出總數也結出來了,帳台上洋溢著一種忙完了整天的工作後的寬鬆氣氛。客室利用率為百分之八十二,旅客總數為二千七百二十一名。這對於星期天夜晚來說倒也還算是個過得去的數目。

商業旅館的星期天客人到得比較早。最近,市中心一帶的商業旅館也漸漸帶有旅遊旅館的性格了。周末,休息天,來休養或遊玩的旅客增多了。這一類旅客一般說來比經商的旅客給人的印象要差一些,但花錢卻很大方,所以對旅館來說是難得的好主顧。

那天夜裡的帳台業務進行得很順利,人們以為今夜又能難得地早早休息了,便各自開始物色起睡覺的場所來。

突然響起來的電話使在場的人們產生了不吉利的預感。電話鈴聲當然不可能有什麼變化,可憑著長年積累的經驗人們能立覺地感到這是個報告出了什麼事情的電話。

人們互相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色,沒有人搶著去接電話。誰要是接了,就得奉陪到底。

山名見沒有人肯接,覺得老是不接總也不是個事情,便伸出手去。電話象是內部直通電話,耳機里飛出一串興奮的呼喊:

「喂!喂!我是中央機房。我們這裡發生了劫機事件,啊不,是劫館事件。他們已經佔領了機房了。」

山名猛然聽到這一串莫名其妙的話,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好了。

「究竟出了什麼事,沉住氣慢慢說。」

「我們這裡衝進來一群強盜,說如果不把飯店的營業款全部交出來,他們就要用毒瓦斯灌滿整座大樓了!」

「喂,你這不是在胡說吧?」

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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