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不安的補給

久高光彥和前川容子陷入了極度的不安。兩個人在為他們絕對不能暴露的愛而秘密準備的房間里完成了片刻的歡娛以後,剛從密室里出來準備回到各自的住所,便卷進了這個突如其來的事件。

最初他們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彷彿觸到了什麼爆炸物似地,車上突然傳來了一聲可怕的聲音和衝擊。接下去的一瞬間,一個黑色的物體在前蓋扳上高高地彈了一下,掉到了地上。容子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慘叫。

久高馬上急剎車並不是為了不傷害這個黑色的物體,而是出於自衛的本能。過了好一會他才意識到這個黑色的物體是從上方掉下來砸在他的車上的。

久高畢竟是個男子漢,他馬上鎮定了下來,下車去看掉下來的究竟是件什麼東西。他馬上回來了,一言不發地驅車就走。

「到底是怎麼回事?」車開出一陣以後容子問道。

「一個人掉下來了。是個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容子大吃一驚。

「那個人全身碎殘,呼吸十分微弱,根本沒法救活了。」

「我們這樣扔下她不管合適嗎?」

「看你在說什麼!要是跟這事沾上,我們兩個的關係馬上會被警察盤根問底地問出來。他們還會問到這麼晚了我們在那裡幹什麼。這樣我們的秘密房間勢必暴露,我們兩個的事也只好就此結束。不,我們的一切都將完結。」

「別再說下去了,求求你!」容子慘叫似地喊道。

「所以我撇下了那個女人。再說這本來就不是我們的過錯。」

「會不會有人看見我們?」

「放心,一個人都沒看見。就算有人看見我了,只要沒被發現和你在一起就沒問題。我看那個房間以後不能再去了。」

車是租來的,即使以後有人找到頭上來,隨便造個理由就過去了。房間里也沒有留下任何東西,為的就是隨時都能把房間退掉。那是個最近開始流行的帶傢俱的公寓,作為純粹是為了偷情幽會的場所,可說是十分方便的了。

這完全是一種旅館式的公寓,只要給錢就行,對於住戶的身份並不多說什麼。

他們就這樣放棄了公寓里那個房間,生怕回去會被卷進那件女子墜樓的事件里去。事後從報紙、電視的新聞上知道,那個女人很可能是被殺,警察已設立了搜查本部。若被卷進這樣的事件可就不得了了。

要找幽會的地方別處有的是。總之,只要不露聲色,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兩個人統一了思想,決定對這個被人推下來的女人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不過,他們總覺得有人在背後步步緊盯著他們。究竟是誰?正因為不知道,恐懼也更大。兩天以後,一件從根本上威脅著他們的生活的事情發生了。

放棄青山公寓兩天以後,久高正在常務室為下午的上層幹部會議準備資料,有人打電話來了。

電話是接線員接過來的,看來好象是外線。

「誰打來的?」久高問接線員。

「說是青山天城的。」因為雜打給常務理事的,接線員特別仔細。

「青山天城!」

久高覺得似乎毫無防備地被人從背後砍了一刀。他和容子的秘密銷魂窟就在那裡。知道那地方的除了他和容子以外,沒有第三個人。

莫非是容子打來的?她可不會往公司里打電話呀。

「是女的嗎?」

「不,是男的。」久高越發六神不安了。

「要不要接過去?」久高半晌不語,接線員困惑地問。

「接過來。」久高第一次產生了和敵人正面交鋒的感覺。

「喂喂,啊,是久高先生吧?」接進來的電話里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的聲音。這聲音好象是怕人認出本來面目,顯得有些拿捏做作。

「我是久高。您是哪一位?」他竭力裝出平靜自然的樣子問道。

「如果告訴您我是青山天城的,您大概就能知道我是誰了吧?」

「你在說什麼?我一點都不明白。」

「我估計著您是會這樣說的。那好,讓我慢慢地幫助您明白是怎麼回事吧。」

對方的語氣慢條斯理,激得久高越法急不可耐了。

「喂,你到底有什麼事?我忙著哪,沒時間陪你尋開心。」

「嗬?您以為這是尋開心?您應該比誰都清楚這不是尋開心。如果您要掛上電話,那就請便吧,反正尷尬的是您。不,還不止您一個,經理夫人也會感到大傷腦筋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對方果然知道久高和容子的關係。久高不敢造次,口氣隨即軟了下來。

「因為您在那裡裝糊塗,所以提醒您幾句。最近怎麼不去青山天城了?那個房間不是挺好嗎?」

「我想你一定是弄錯人了,我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久高索性真的裝起糊塗,想試探試探對方究竟知道多少情況。

「不,您當然知道!也許因為我突然把它提了出來,您一時不知怎麼回答才好了吧?您警惕性還挺高,生怕被人套出來。其實我絲毫沒有套您的必要,我什麼都清楚。我知道您常常跟前川夫人在青山天城偷偷幽會,也知道細川清惠落在您車上的事。所以您不再去青山了。」

對方知道得竟是意想不到地深,久高感到威脅了。不光是和容子的關係,對方竟然連細川清惠的事也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即使對方目擊了清惠墜落時的情景,也不可能這麼簡單地弄清久高和容子的身份。就算是根據出借汽車的車號追蹤而至,出借汽車公司除非警察出面是不會說出借車人的姓名的。

「別再信口開河地胡說了!我和總經理夫人幽會,證據在哪裡?青山一帶的哪個公寓有個女人墜樓的消息是聽說過的,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不是在做夢吧?」

久高馬上鎮定了下來。對方掌握的情報固然詳盡,可只要拿不出證據就不用怕他。如果對方手裡只有情報,完全可以用捏造兩個字把它擊退。

這時候久高發覺對方似乎對著電話嘿地低笑了一聲,心裡忽然產生了一個不祥的預感。

「您以為我會毫無證據地和您說這番話嗎?我當然有證據,一個證明您和總經理夫人亂倫的鐵一般的證據,我已經把它封在信封里交給您的門房了,您先打開看看再說,回頭我再和您聯繫。」

對方不等久高回答就掛上了電話。幾乎與此同時,秘書送郵件來了。久高發現郵件堆里有一隻飯店為提高服務質量徵求旅客的意見和感想用的專用信封。信封上雖然印著「經理收拆」字樣,但實際上除了特別重大的事項一般都由服務台開封處理。這隻信封因為封得特別嚴實,而且上面還用紅筆寫著「內有重要物件,久高常務親展」,所以就特意送到久高手裡。

久高一看就知道剛才電話里那個人說的就是這隻信封。把秘書打發出去以後,久高心情緊張地拆開信封。一看到裡面裝著的東西,他嚇得面無人色,那一瞬間彷彿連呼吸都停止了。

信封里是一張手簡大小的照片,一對正抱著接吻的男女佔滿了整個畫面。看來這是一張除去了其它部分的局部放大照片,粒子相當粗,但久高和容子的特徵卻十分清楚。

這絕不是什麼拼合照片,也不是特技假景,對於被攝體的姿態他是有著記憶的。從兩個人的體位和已接近於裸體的姿態上,可以使人充分想像出拍照前後發生的真格兒的行為。即使把它說成是行為過程中的接吻也無可辯解。久高這才明白剛才打電話的那個人的自信和從容是從哪裡來的了。對方手裡拿著的確是一張可怕的王牌。

——這個鏡頭是從哪兒拍來的?

久高感到一陣頭昏目眩似的絕望。這事要是被張揚開去,不用說和容子的關係將徹底告吹,連至今煞費苦心達到的地位也將一起葬送。

不管前川禮次郎對久高如何青眼有加,一旦知道久髙偷了兒媳婦,怕也絕對不會饒恕他的。他會象被自己養的狗咬了手似地怒不可遏地對久高進行徹底報復的,誰要是觸犯了前川,那他就甭想再在旅館業界存身立足了。

一度在雲端里生活過的人,一旦被剝奪了身份,便失去了從雲端里下來頑強地繼續生存下去的生活力。

從泥沼里滾爬出來的人最清楚泥污的骯髒和刺鼻的惡臭,所以再也不願回到原來的泥沼中去。他們覺得與其回到老地方去,還不如死了的好。

面對這樣的危險和恐怖,久高為什麼還會去和容子建立亂倫的關係?其中有著男女之間不可思議的微妙因素,同時也由於能使久高這樣一個冷靜理智的人也發瘋似狂熱的鴉片般的吸引力。

戀愛這東西就是這樣,越是有危險,越是有障礙,就越是狂熱熾烈。他們在第一次見面時互相就強烈地被對方吸引住了。

他們都已經結了婚(久高是離了婚),對於男女情事的箇中滋味早已深諳熟知。他們和高中生之間的精神戀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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