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最後的晚餐

朝倉通過教團內部的內應已經知道了中脅聘請惡徒七人組的情報。惡徒七人組臭名遠揚,朝倉也聽說過。這次自己的對手是國際性的職業高手,他知道自己的行動不會像以前那樣順利。

中脅組沒有刻意隱瞞聘請惡徒七人組的消息,是預測到朝倉得知這件事不僅不會退縮,反而能更加激起他的鬥志。也就是說,中脅組以惡徒七人組為誘餌來引出朝倉。

對朝倉來說,惡徒七人組只是保護法泉的警衛,不是自己的目標,是阻擋自己的一道防線,不是誘餌。朝倉沒有想與世界一流殺手一競高低的想法,只不過是中脅沒有掌握的朝倉的心理活動。

(這次也許不能活著回來。)

惡徒七人組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強敵,自己單槍匹馬難以決出勝負。想到如果7個人一起與自己搏鬥的場面,朝倉也不禁後背發涼。

但是,決不能放過法泉。朝倉知道這次的結盟披露宴會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他不能永遠為避開世人的眼目永遠過著流浪的生活,與真由美的半同居生活也要有個交代。

如果朝倉不能活著回來,真由美會怎麼樣?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只要一想到真由美孤苦無助的樣子,朝倉的心就一陣陣地疼痛。真由美堅信朝倉肯定會活著回來。

自己為了給妻子、女兒報仇一直過著荒涼、寂寞的生活,是真由美把他從這種生活中解脫出來。現在朝倉非常後悔自己不應該接受真由美。

真由美是朝倉在失去親人的後半生里最重要的人,多虧了真由美,自己才有了這段快樂的生活,但是復仇的人沒有權利去追求快樂。而自己一邊走在復仇的道路上,一邊卻在與真由美快樂地生活著。

真由美原本與這一切沒有任何關係,甘願陪他走在這黑暗荒涼的人生之路。如果朝倉真的不能活著回來,他所背負的人生的不幸就會轉嫁到真由美的肩上。

和真由美一起生活的這段日子,甚至超過了他與家人一起度過的幸福的前半生。朝倉曾發誓終生為親人復仇,卻與真由美不期而遇,陷入多愁善感的情感中。

自己一個人便可以承擔過去的不幸,卻把真由美也牽連進來。但是,事到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不是真正的人,不,不能成為真正的人。)

朝倉對自己說。

朝倉紀之5年前就隨同被活活燒死的妻子一起死了。現在活在世上的是朝倉的亡靈,與真由美邂逅、一起生活的也是朝倉的亡靈。

真由美曾說過:「朝倉先生只要永遠想著家人,就永遠不能成佛。」

只要朝倉想著真由美,朝倉的真身就不能瞑目。現在不是生者的復仇,而是與妻子一起被殺死的亡靈在復仇。

在X日對外公布的同時,在曙村的會場里,陸續開始了籌建工作。預計當天出席的人員有教團人員、中脅組成員、一真會幹部和成員、雙方的來賓、隨行等大約8000人左右,如果再加上參加籌建的商家、工人,人數可達1萬人。

受害者協會動員全國力量,準備舉行一次超過統一結婚典禮的大規模遊行示威。不用說,媒體為了採訪也組織了超過統一結婚典禮的強大報道陣營。

長野縣警方也出動了前所未有的大批部隊,動員了別動隊、警察、便衣等1200人,在現場布置了強大的警力。

披露宴會所需要的物資正在源源不斷地搬進會場,其中包括供1萬人使用的飲食、餐具、寢具、服裝、警備、通信器材、帳篷、簡易廁所等等。

環顧曙村,村裡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擁擠過。在會場的一角,為了乘專用直升機光臨現場的法泉,特意建造了一個臨時的停機坪。

連日來,大批的車輛往來於村內外,無數的車輛、建築機械和籌建工人們捲起的塵土像烏雲一樣漂浮在會場的上空,偌大的會場看起來顯得很狹小。

「這不是在破壞我們村子嗎?」村會議院擔心地說。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這些人連警察的禁止勸告都不聽,還在籌備建設會場呢。」

「他們結盟披露完就走了,但料理殘局可非小可啊。」

「不管怎麼說,是村議會一致通過的。媒體全來了,即使村子多少受到一點破壞,但我們曙村不是在全國有名氣了嗎?」

但是,要說是給村裡帶來收入,也只不過僅僅是一天的會議而已。這一天過去後,媒體就離開了,恐怕社會上會迅速遺忘這個村子吧。為了這短短的一天,自然遭到破壞、野生鳥類和動物被奪走家園、珍貴的植物滅絕。

村裡的人已經注意到了這些危險性,但是已經晚了。教團和暴力團的大規模陣線已經在村裡全面鋪開。

山口得到了若山的信任,成為「中脅組入教披露宴會會場籌備委員會」的中心人物,負責籌建工人商家的部署、物資調配、指揮搬運業務。

山口第一次得到若山的信任是當時給四谷提供了50套防彈衣,以後,又不斷幫助教團採購了大批物資,沒有發生一點紕漏,更得到了若山的信任。

最讓若山信服山口還是在決定籌備委員會名稱的會議上。從表面上看,會議似乎無關緊要,但實際上對教團和中脅組雙方都非常重要。

籌備委員會的名稱將決定雙方的主導權地位。當初教團方面建議的「神諭天使,中脅組結盟披露籌備委員會」的名稱,因把中脅組排在教團的下面,遭到中脅組的強烈反對。反過來,教團也難以接受「中脅組,神諭天使結盟披露」這一順序安排。

即使是並列排序,也存在誰先誰後的問題,雙方爭論不休,互不讓步,會議暫時陷入了僵局。山口以物資調配負責人的身份出席了會議,此時他站了出來,「『中脅組入教披露宴會場籌備委員會』這個名稱怎麼樣?入教一詞充分表示出了教團的參與,而『中脅組入教』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把雙方置於平等的地位。」

山口的提議非常巧妙。雖然沒有直接提出神諭天使的名字,但是把結盟改為入教又暗示了教團一方的優越性。對於中脅組來說,自己的名字排在了前面,似乎站在了教團的上風。

山口的提議得到了雙方的同意。他成為這個正式名稱的命名人而得到了雙方的重視。當然,誰也不知道他是受害者協會的會員。

教團因為與中脅組結盟,在心理上已經放鬆了對受害者協會的重視。對教團來說,暴力團本來就是敵對集團,現在既然雙方結盟,就很自然地把敵人變成自己的朋友。

以前因為法泉領導無能,導致信徒的信仰動搖。肅清四谷後,神衛隊失去了原有的警備力,對信徒入教的確認放鬆。神衛隊里有很多人反對與中脅組結盟。趁這個時機,山口順利地打入了教團的內部。

山口利用若山的信任,把多名化裝成建築工人的協會會員安排進曙村。在披露宴會的當天,如果朝倉出現,他們就會成為支援朝倉的後備力量。X日進入了倒計時。

飯能警署搜查總部正在跟蹤若山。經黑田再次詢問山川皮膚科,得知若山患的是老年皮膚瘙癢症。這個病身上不起疙瘩:只是頭皮及身體的一部分感覺瘙癢。據醫院說,為了查清病情,現在正在治療中。

雖說病情不嚴重,但葯也快用完了,大概最近會來醫院。醫院沒有保密,把若山的病情都吿訴了警察。

黑田在向醫院表示謝意的同時,又提出要求,「如果若山預約看病,能否通知我們?」

「他來醫院前都會事先預約,我們會和你聯繫。」醫院爽快地答應了警察的要求。

這時,教團和中脅組公開發表了結盟披露的X日。

黑田悲觀地認為,若山作為教團的重要人物或許忙得沒有時間治療瘙癢症。

「我得過瘙癢症,一癢起來就忍受不了。既然他的葯快要用完了,他肯定會來。」同事丸山說。

根據醫院和丸山的推測,警方只有耐心等候。但是,很快就有了消息。

「若山先生已經預約了,明天上午10點左右來。」山川醫院的護士打來了電話。黑田躍躍欲試等待著若山。

兩天後,黑田和丸山上午9點就到達了醫院守候,醫院還沒有營業。雖然若山預約的是10點,但他們擔心他也許早來。黑田在醫院的候診室守候。

醫院很興旺,很多人在門診領取挂號票,按順序等待醫院9點開診。

為了防止發生以外,丸山在外面守候,內外雙層埋伏。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們早教團的報紙和宣傳冊上看過他的照片。

上午10點,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山川醫院的門前。以前教團的車上都很誇張地懸掛著教團的旗子,因為最近受害者協會的反教團運動興起,教團已經摘去了一切帶有教團標誌的東西。

若山按照預約的時間來到了山川醫院,沒帶隨行人員,司機恭敬地拉開車門,若山走出來後,汽車駛向醫院的專業停車場。看上去若山是特殊患者,他只和門診打個招呼,就徑直進了診察室。

一會兒,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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