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失敗的出走

弟弟克司說了聲「要爆出個特大冷門兒」出走以後,一直沒有回來。過去也有過不回家的時候,但都是過了兩三天,最多是五、六天以後,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就回來了。每次都是筋疲力盡,肚子里空空如也。

狼吞虎咽地吃完姐姐由季做的飯菜,酣睡幾天,精神頭兒恢複以後,又豪言壯語起來。

這次由季還是像過去那樣等著弟弟回來,但過了一個星期、十天,仍不見弟弟回來。也沒有報信兒的人。這種情況,過去一次也沒有過。

由季擔心起來。弟弟身體雖然很壯實,但精神上還是個孩子。遇到困難,就向姐姐苦苦求助。過去也有過因交通事故和打架鬥毆被警察傳訊過的事情。弟弟比姐姐雖然僅小三歲,但由季像母親那樣照顧弟弟。

是不是因交通事故或因病倒在路上而不能和家裡取得聯繫呢?即使那樣,他的身份像是也能夠搞清呀。

要不就是沒告訴任何人自殺了嗎?由季心情越來越不安,凈是往壞的方面想像。

由季終於坐卧不安,去警察方面去打聽,得到的回答是沒有發現那樣的事故和屍體。

「克司,你到哪裡去啦?怎麼能讓姐姐這樣擔心呀!」

由季在房間里這樣自言自語,當然沒人回答。半個月過去了,弟弟一定是發生意外事故了。

雖然是姐弟,但姐姐對弟弟的生活一無所知,他的朋友關係和工作關係全不了解。看起來,作為姐姐沒有盡到「保護人」的責任,但你問他,他什麼也不對你說。

只是有一種他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的感覺,但在他沒了消息的時候,他可能去的地方卻全然不知道。

他大概不會悄悄地回到老家去,老家的兄長已經比外人還要疏遠,為了慎重還是問了一下。不出所料,他沒回老家,也沒有到親戚家去。

再沒有去尋找的地方了,由季向警方提出了搜查申請。最近去向不明的人中,暗地裡被殺害、將屍體扔在海里或把屍體埋在山上的情況有所增加,警方也在失蹤搜查方面加大了力度。

可是,宮下克司的情況,等於沒有任何線索,搜查的難度很大。

向警方提出搜查申請以後,由季下決心自己去尋找弟弟的下落。弟弟最後說過「現在看準了一件大事情」和「要是成功的話,就可以一輩子過安閑日子」的大話。

因為她覺得那不是真事,所以由季沒對警方談及。但是,她覺得弟弟的去向不明,像是與那件「大事情」有關係。

可以一輩子過安閑日子的大事情,不會是一個人能做到的,一定還有同夥。他的同夥在什麼地方呢?

克司有一段時間經常泡在新宿的深夜咖啡館裡。

到那家深夜咖啡館去問問,也許有人認識弟弟。咖啡館的工作人員也許認識弟弟的朋友,可是那家咖啡館的名字不清楚。

由季向警方提出搜查申請回家以後,有人給克司打來了電話。

「克司在家嗎?」

聽對方的口氣,像是和弟弟要好的朋友。很少有人給弟弟來電話。

「克司不在家,你是……」

由季一聽對方像是弟弟的朋友,就一心想向對方打聽弟弟的消息。

「真的不在家嗎?是不是佯稱不在呀?」

「真的不在家,弟弟很長時間沒回家了。剛才我向警方提出了搜查申請。你是我弟弟的朋友嗎?你要是知道克司在哪兒,就請告訴我吧!」

「提出了搜查申請,是真的嗎?你真的是克司的姐姐嗎?」

對方一聽搜查申請,像是感到吃驚的樣子。

「我是他姐姐由季。你若是知道弟弟在什麼地方,請告訴我吧!」

「過去聽說過他和姐姐住在一起,看樣子是真的。」

「你是克司的朋友嗎?」

「我叫中尾,過去和克司君在一個商店裡打過工。」

「你找克司有什麼事呀?」

「我把車借給他了。一輛破舊的皇冠車,他說借用一個晚上,但一直沒還來。我擔心他是不是出事故了,才打電話問問。」

口氣有些變了,聽起來不像是壞朋友。

「弟弟借你的車了?」

「他說開車和一個女的去箱根方面遊玩。」

「那是什麼時間?」

「二月十三日夜裡。因為車已破舊,去箱根恐怕不行,我曾勸阻他不要去。但他說他開車技術過硬,就強行開走了。我擔心會出事故,結果一直沒有還回來。我各處打聽,才打聽到了你家的電話號碼。」

「電話號碼不是克司告訴你的嗎?」

「是克司君常去的一家店鋪的老闆告訴我的。」

「那家店鋪在哪裡呀?」

「是新宿歌舞伎街的『密紐伊』(音譯)深夜小吃店。」

「新宿歌舞伎街的『密紐伊』?」

「克司君真的沒有回家嗎?」

「從借你的車那天起,一直沒有回來過。」

「那還是出事了。車子是要報廢的車子,倒沒有什麼。對克司君的處境不放心啊!」

「你是叫中尾先生吧?弟弟和什麼人在一起你知道嗎?」

「我和克司君合得來,離開商店以後還時常見面。他好像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來往,我提醒過他叫他注意,他笑著說叫我不必擔心,別的什麼也沒對我說。密紐伊小吃店的老闆也許了解他的情況。」

「他向你借車的時候,沒說過要幹什麼事情的話嗎?」

「沒有,他什麼也沒說。他只說想和女孩子駕駛寶馬車或奧迪車去兜風。」

「你知道他有什麼女朋友嗎?」

「他常常在街上帶著女的,但不知他有特定的女朋友。最近克司君常給我打電話,但很少見面。」

「關於車子的事,對不起你了。可是,把車子扔掉的話,應該能夠找到吧!」

「車子很破舊了,要是扔到山裡邊或河灘上,人們會把它看做大件垃圾的。把號碼牌一摘掉,就是真正的垃圾。」

「弟弟怎麼懶散,也不會把借來的別人的車扔掉吧!」

「因此我才對他擔心,他雖然相當隨便、馬虎,但對朋友還是守信用的。」

「對不起,車子的事你再等等吧。我要設法找到弟弟。」

「車子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擔心克司君的去向,必要的話我可以幫忙。」

「謝謝。那太好啦!」

一個單身女人得到男人的幫助,感到很受鼓舞。

接到中尾的電話以後,由季進行了思考,弟弟肯定不是為了旅行而借車的。克司是為了他說的「大事情」而借車的嗎?搶劫銀行、襲擊運款車,也需要汽車。但他要是幹了那種事情,傳媒會報道的。

由季查閱了克司出走以後的報紙。每天都有殺人事件或交通事故的報道。大的事件,在大阪有一個精神異常的人闖進民宅,將主婦扣作人質,很快就被逮捕了。

可是,那明顯不是克司乾的。另外,在靜岡有一家失火,全家人都被燒死了。警方調查的結果有放火嫌疑,但與克司像是沒有關係。

還有這樣一條報道:在東京市內,二月十四日凌晨,新宿區一個獨居的以放債為業的老太婆被殺害,現金被搶走。據警方調查,從現場和被害人的情況判斷,犯人有三、四個人。

老太婆的住所,離由季的住所不算遠。因為老太婆以放債為業,克司可能為沒錢去玩,就去找她借錢。克司可能有嫌疑。

犯人有三、四個人,也和皇冠車的乘載人數相符合。

「說不定……」

由季的胸中頓生疑雲。

假定克司是殺害老太婆的兇手,為什麼沒有消息呢?最可能發生的事情是,作案後同夥之間在分贓問題上發生爭執,被同夥殺死了。

暗地裡被人殺害,將屍體埋在山裡邊或拋入海底,是不會被發現的。連汽車一起沉入海底或湖底,就萬事大吉了。

不祥的想像,越來越膨脹。

第二天上班之前,由季和中尾約會好了傍晚在密紐伊小吃店見面。中尾現在當送貨上門汽車的司機,傍晚以後就是自由時間了。

中尾是一個性格爽朗的好青年。他穿著短上衣、工作褲、運動鞋,服裝和他的工作很相稱。通過勞動鍛鍊出一副非常健壯的體格,微黑的皮膚像是沁透了陽光。

克司還有形象如此健美的朋友,使由季心中感到意外。在電話里對中尾的第一印象不好,可能是因為中尾對克司沒歸還皇冠車生氣了的原故。

二人一見面,馬上就認出來了。

「對不起,借你的車一直沒歸還你。」

由季首先向對方道歉。

「沒事兒,那是輛破車,倒是對克司擔心。」

初次見面寒暄過後,提出了對克司的去向表示擔心。

密紐伊是歌舞伎街的小衚衕里的一家通宵營業的小吃店。現在時間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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