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

一支謎語歌

那是這首詩和任何的詩所無法把握的東西,

連最尖的耳朵也聽不到,最犀利的眼睛或最靈敏的心對它也力

所不及,

學問或名望,幸福或錢財,也是如此,

可它是全世界每一顆心和每個生命不停地跳蕩的脈搏,

只你我以及所有一直在追求的人都沒有到手,

它,雖然公開但仍是秘密,是真實的真實,又仍是幻象,

毋需費錢,賜予了每個人,但從沒為人類所佔有,

詩人們在自想給它安上韻腳,歷史家無法把它寫入散文,

雕刻家還從未雕過它,畫家也沒有畫過,

歌唱家從沒把它歌唱,演講家或演員也沒為它發過言,

但我在此時此地召喚著它,為我的歌提出挑戰。

無論是在公眾場合,在私人常往之處,在個人獨處的時候,

在山嶽和林地背後,作為城市最繁華的大街的伴侶,穿過人群,

它和它的輻射之光在經常滑動。

在漂亮而無意識的嬰兒的神態中,

或者奇異地附身於棺材裡的死者,

或者在破曉的景色或夜晚的星星里,

像一種夢的薄膜在溶解著,

躲閃著又留戀不舍。

它為兩個輕輕說出的詞語所包含,

兩個詞,可一切都始終隱藏在裡面。

多麼熱中於它啊!

多少的船隻為它出航和沉沒了!

多少旅行者離鄉背井而永不回來!

多少的天才大膽地為它打賭而輸掉!

多少積累起來的大量的美和愛為它冒險!

從時間開始以來所有最高尚的事業都能追溯到它——而且會繼

續到底!

所有壯烈的犧牲都那樣向它奉獻!

世間的恐怖、邪惡、戰爭,是怎樣在它的名義下發生!

它那迷人地閃爍的光焰,在每個時代和國家,多麼吸引著人們

的視線,

像挪威海濱的落日、天空、島嶼和懸崖那樣富麗,

或者中宵那望不盡的、閃耀而靜穆的北極光輝。或許它是上帝

的謎語,如此模糊又如此確切,

靈魂是為了它,整個可見的宇宙全都為了它,

天國也終究是為了它。

高出一籌

誰走得最遠了呢?因為我想走得更遠些,

誰是公正的呢?因為我想要做世界上最公正的人,

誰最愉快呢?我想那是我啊——我想從沒有人比我更愉快,

誰最謹慎呢?因為我要更加謹慎,

誰濫用了一切呢?因為我經常濫用我的最寶貴的東西,

誰最驕傲呢?因為我想我有理由做當今最驕傲的人——因為我

是這個剛健而高大的城市的子民,

誰是勇敢而忠實的呢?因為我要做宇宙間最勇敢最忠實的生

命,

誰是仁慈的呢?因為我要比所有別的人顯示更高的仁慈,

誰得到了大多數朋友的愛呢?因為我懂得受到許多朋友的熱愛

是什麼意思,誰具有一個完美而為人所愛慕的身體呢?因

為我不相信任何人有一個比我的更為完美或更受愛慕的身

體,

誰有最豐富的思想呢?因為我要囊括所有那些思索,

誰-創作了與人世相稱的讚歌呢?因為我如醉如狂地要為全世

界創作歡樂的讚歌。

啊,貧窮,畏縮,和怏怏不樂的退卻

啊,貧窮,畏縮,和怏怏不樂的退卻,

啊,你們,在鬥爭中把我壓服了的敵手,

(因為我的生活或任何人的生活,要不是一場與敵手的鬥爭,

長久而連續不斷的戰爭,又是什麼呢?)

你們,墮落,你們,與情慾和慾望的扭斗,

你們,因失望的友誼而引起的心痛,(最嚴重的創傷喲!)

你們,困難地哽咽時的辛勞,你們,卑下與鄙陋,

你們,餐桌上淺薄的饒舌之談,(可我的舌頭最淺薄;)

你們,破碎的決心,透不過氣的倦怠,的心的怒火!

啊,別以為你們終於勝利了,我的真正的自己還沒有進入陣地,

它將以壓倒的聲勢大踏步走出,直到一切都躺倒在我的腳底,

它要作為最後獲勝的鬥士昂然屹立。

思索

關於輿論,

關於一個沉著而冷靜的或遲或早的命令,(多麼冷淡!多麼確

信而不容更改呀!)

關於那位臉色蒼白的總統,他暗問自己:人民最後會怎麼說呢?

關於輕率的法官——關於貪污的國會議員、州長、市長——關

於諸如此類的被揭露得無地自容的人,

關於那種咕噥著和尖叫著的牧師,(很快很快就會被拋棄的,)

關於那一年年減少的可敬之處,關於那些官吏、法令、講壇、

學校所發布的言論,

關於男人和女人們的永遠在上升的更高、更強、更廣的直覺,

以及自尊和個性;

關於真正的新世界——關於民主國家的輝煌的全體,

關於政治、陸軍、海軍的與它們相一致的關係,

關於它們所帶來的燦爛陽光——關於那超過其餘一切的內在光

輝,

關於它們所包含的一切,以及從它們迸發出來的一切。

媒介

他們必將在美國興起,

他們要報道大自然,法律,生理學,幸福,

他們要闡明民主和宇宙萬物,

他們必須富於營養,會戀愛,感覺靈敏,

他們必須是完整的女人和男人,他們的體態強健而柔韌,他們

飲的是水,他們的血液潔凈而清純,

他們要充分享受物質和眼前的產品,他們要觀賞大城市芝加哥

的牛肉、木材、麵粉,

他們要訓練自己深入大眾,成為男演說家和女演說家,

他們的語言必須是強有力的、美妙的,他們必須是創造者和發

現者,詩歌和詩材定要從他們的生活中產生,

一定會出現傳播他們和他們的作品的人,傳播福音的人,

人物、事件、回憶一定會在福音中傳播,樹木、動物、流水一

定被傳播,

死亡,未來,不可見的信念,也一定被廣為傳送。

編織進去吧,我的耐勞的生命

編織進去吧,編織進去,我的耐勞的生命,

還要為未來的宏大戰役編織一個堅強而魁梧的士兵,

織進殷紅的血液,織進繩索般的筋肉,織進感官,視覺,

編織可靠的持久性,白天黑夜地編織經和緯,不停地編織呀,

不怕勞累,

(生命啊,我們不知道用處,也不知道目的、結果,也不真正

知道別的什麼,

只知道工作和需要在繼續,還要繼續,和平與戰爭一樣被死亡

所包圍的進軍在繼續,)

那強韌的線也同樣要為宏偉的和平運動而編織,

我們不知道為什麼而編織或編織什麼,可是編織呀,永遠地編

織著。

西班牙,一八七三——七四年

從黑沉沉的雲霧深處,

從封建的殘骸和國王們的骷髏堆里,

從整個古老歐洲的廢墟,破碎了的虛偽儀式,

傾圮的大教堂,宮殿的瓦礫和牧師們的墳墓里,

瞧,自由之神的新鮮而毫未模糊的面貌顯露出來——那同樣不

朽的臉孔朝外面窺視;

(就像你美利堅的母親的面容的一瞥,

就像一支寶劍的意味深長的一閃,

在向你大放光輝。)

也不要以為我們忘記了母親般的你;

你長期在後面蹣跚嗎?烏雲又要在你頭上密集?

哎,可是你已經自己出現在我們眼前一一我們認識你,

你已經給了我們可靠的證據,你自己的一瞥,

你在那裡也像在各處那樣等待著你的時機。

在寬廣的波托馬克河邊

在寬廣的波托馬克河邊,又鼓起老年的喉舌,

(仍在發言,仍在叫喊,就不能停止這樣的胡扯?)

又是這般快活的老年情趣,又回到你,你的感覺,你這充沛而

旺盛的活水,

又是那樣涼爽而芬芳,又是弗吉尼亞夏日的天空,澄藍而清亮,

又是午前那群山的紫色,

又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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