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原形畢露的妖魔

究竟是誰把公司的秘密數字泄露給大川的呢!?在這無情的數字面前,無法爭辯。大川吐露的經理人選到底是誰?處於亢奮狀態的中岡總經理大聲喊了起來。

「大體有眉目了。」緊緊地咬著嘴唇的姿經理部長不加思索地回答了一句。

名城健作。一定是他。大川手中拿著的800萬股份的委任狀中,有三人姓名城。最沒有健作的名字,但三人同姓決非偶然。出囊人一定是名城。委任者都會是健作身邊的人。讓名城掌握了屬於公司機密的數字。因此,姿部長感到被豢養的狗咬了手。名城得到如此提拔,卻為何要背叛?比追索疑問更現實的是被不該背叛的忠實部下刺了背心骨。這憤慨使得他頭昏腦脹,難以啟齒。

「不過,私自向外貸款的事兒我也不知道。姿部長,那是事實嗎?」

「是事實。為了賺取暗地交易的錢不得已而為之。」

「那筆錢挪到那兒了?」

「作為補償專款和災害專款存起來了。庫存的售貨款主要是食品部經營的。此地食品業蕭條。僅以迄今為止的所得利改變不了赤字的窘況。說實話,為了提高售貨款已挪用了相當一部分的專款。」

姿一邊說明,他背上一邊直冒冷汗。

大和物產的食品部和機械部是兩個棟樑部門,雖然是同一公司但兩個部門之間的對抗意識很強烈。由於這裡食品業蕭條,所以食品部也常受機械部排擠,與其對股東賣好不如採取擺離線械部的牽制提高銷售額的手段有效。

但在股東大會上,讓大川一敲打,才知道這不僅是被機械部擠垮的問題。更關係到大和的興衰。

「但那麼大一筆金融資金為何沒告訴我?」

中岡總經理諷刺道。

「總經理,鄙人早已被前總經理委任管理財務。因為公司內有小暗探,這次才被大川之流盯上了。但無論怎麼說大和是同族公司,他們原有的股份從今天的委任狀推測還不足總數的三十分之一,若提起股份數就擠掉他們。」

被這麼一說,不知辛勞的第二代「和尚總經理」竟無以回答。

「不過草香沒問這些事嗎?」

草香在機械部擔當常務董事。在中岡總經理眼中,在公司內逐漸穩固地位的草香如企圖霸佔房屋的惡家佬一樣可怕,與公司外的一般股東更甚。雖然禁止起取締作用的公司機構買賣公司股份,但他似乎以他人名義在悄悄地收賣公司股份。

「沒有,草香常務董事已經私下答應我們給明和的那筆金融資金。而且只要作為專款將暗地交易的錢存起來,那麼食品部的蕭條挽回資金就無以查清了。」

傀儡般的總經理終於露出了釋然的表情,不過他沒察覺到姿的話外有音。食品部的專款機械部也可照此挪用,而且事實上也許要為機械部大破其財了。

與此同時,嫁到黑木家的姿英策的女兒理沙子在R大學附屬醫院生下了一個孩子。

「恭喜您,是個小少爺。」

「恭喜您,是位千金。」

醫生通常都是這麼向產婦報告嬰兒的消息的。但現在,護士沒對理沙子說任何祝福的話語。分娩室內瀰漫著沉悶的空氣,醫生臉上洋溢著並非疲倦所致的痛苦的神情。

陣痛過去,理沙子臉上出現的唯有創造了新生命的婦女才會有的那種充實的神情漸漸被塗上了灰暗不安的色彩。無論她打聽什麼,醫生護士都含糊地說。「等出院時再告訴您。」沒有一個人來探望她。

幾天後理沙子才知道了降臨她孩子身上的可怕的病名。

「先天性梅毒。」

這個不幸而幼小的生命從某個時辰起就在母體內接受了梅毒菌的洗禮。

這個嬰兒發育不良,體重只有2.6公斤,比標準體重少0.4公斤。他雖然剛出生,但嘴部周圍布滿了放射線般的老人一樣的皺紋,整個臉面宛如乾癟的老人。滿身的梅毒性濕疹特別引人注目。

「抬起他的腳他就會哭,這就證明他骨骼已發生梅毒性變化導致了下肢麻痹。」

醫生指著每次換尿布時一抬起下肢就哇哇大哭的嬰兒,以毫無感情的語調解釋著。

「在夫人體內梅毒已相當惡化了。或許您丈夫也已進入二期或三期了。我已決定你們現在繼續住院治療,您丈夫也要儘快治療。由於處於潛伏期尚沒有清晰的自我感覺癥狀,但腦和神經正一步步被感染,現在與其追究感染的途徑,倒不如全心致力於治療。」

與此同一時刻。同一醫院的外來特別診治室里,黑木正武在醫生前,正面色蒼白地叫嚷著。

「畜牲!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結果是梅毒!這三年里她一直欺騙著我,唬弄我還不夠。還要把梅毒傳染給我的第一個孩子。」

幾天後儘管進行了現代醫學上最大限度的治療,但那個幼小的生命只是領略了一下這未展開的人生就去了。

理沙子、正武都為還未起名就被梅毒菌戕害的孩子哭泣。理沙子的眼裡是傷心的淚水。但正武的只是懊惱的淚水,是被最心愛的人欺騙的刺痛,悲憤的淚水。

約十天後的一個中午。信步共來蹓躂的名城建設經理黑木正武開著經理專用車,買回了一車炊帚。

他對驚呆了的秘書命令道:「把這發給公司職員,擦辦公桌!」

翌日午飯時,誰也沒在外面訂飯,但附近二食堂送來了兩百份咖哩米飯和湯麵,職員們瞠目結舌。經再三調查才知是黑木經理直接打電話預定的。

「我們公司的經理,近來可真是有些怪啊!」流言蜚語傳遍公司,此時黑木又做了一件更加要命的事兒。

那是「咖喱米飯事件」三天後的一個星期六中午,正在做回家準備的公司職員面對從經理室里冒出的滾滾白煙大吃一驚。

職員們喊著「吱呀,著火了!」跑了出來。

經理室的中間堆著書籍和文件,黑木經理站在正在燃燒的瀰漫的白煙中,一邊興高采烈地喊:「放火了!放火了!」一邊把手放在上面烤著。

職員們看到黑木的如此狂態感到象是白日做夢一般。

8月下旬,理沙子離婚回到了姿家。

姿英策聽別人說離婚的緣由,萬沒想到感染源會在他自己的女兒身上,他火了:「如果是因為別的緣由離婚的話還說得過去,但要是因為染上了梅毒那算什麼理由!這不光是理沙子一個人的名譽問題,這是對我們姿家的侮辱。」

他要把這番話拿到法庭上爭辯,可理沙子心裡知道染源來自與名城健作的一起度過的那一晚上,她哭著央求父親。

「爸爸,我求求你。算了吧。都是我不好,別再鬧了。」

「你說什麼?理沙子。爸爸是把你看作命根子、把你當作男孩子一樣撫養大的。可他們說你是梅毒患者,害死了他們的長孫,還說什麼病毒是你帶去的,真是忍無可忍。這已經不是你理沙子一個人的事了,這件事嚴重傷害了姿家的名譽。」

姿英策對女兒的央求置之不理,以傷害罪對黑木正式提出了上訴。

法庭辯論的商磋完了後,姿英策從法律事務所回到家裡,發現理沙子服下了大量撲爾馬林已昏睡不醒。他驚呆了。他想盡了辦法仍沒有喚醒她。

昏昏沉沉睡了40個小時後,理沙子好象是去追趕自己的孩子一般靜靜地死了。

醫生按著理沙子的脈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把她的手腕輕輕地放回被褥中,然後看著姿的臉搖了搖頭。

第二天姿英策部長就亮出了明和化學開出的已到期的40多億元的全部支票。

8月25日早晨,明和化學公司擔當經理重任的岡田常務董事臉色蒼白地趕到總經理室,平時冷靜溫和的岡田一反常態地驚慌失措。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剛上班的黑木一邊喝著尾村弘子泡的茶潤喉嚨,一邊瀏覽著早報。

「總經理,了不得了,大和開的支票40億元都出示了。剛才大東京銀行通知說存款不足。」

「什麼!?」

茶碗從黑木手中摔了下來,熱水透過報紙灑在膝上。黑木沒有顧及熱水,他皺著眉頭沉吟道,他早知道40億元的支票已經到期,但根據同姿英策的商談,巳決定換成延期付款的延期支票,現在這個商定被姿英策廢棄了。

「這個狗東西!」

他想要站起來,但腿哆哆嗦嗦的。

「總經理,怎麼辦?40億呀,有哪個地方能借給我們這些錢呢?」

「求求大東銀行,請務必兌換期票。」

「不行,上次在總會塞入名城建設的賒賣款被大川揭露後,向銀行界借款就沒有希望了。」

黑木哼了一聲,他象一隻被窮追的耗子在尋找逃路,一邊哼一邊環視著周圍。

尾村弘子看看他那可憐的樣子,就象在看一隻實驗動物,眼光冷冰冰的。

這天下午,明和化學出現了40億元的拒付支票。

數月來艱苦努力勉強保持了面值的公司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