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子彈」的叛逆

土谷剛從旅館逃出,旅館門前就來了好幾輛車。從車上下來幾個人,走進旅館,查了一陣,知道土谷剛剛逃走,便立刻分頭去追趕。看來,中戶組的指令已下達到各方,主要街道已有了被封鎖的跡象。土谷一個勁向暗處逃去,摸黑走到了羽代川河邊。總算甩掉了中戶組一伙人的追蹤。

從中戶組一伙人的追趕中逃出來後,土谷決定連夜沿著羽代川河堤走。因為順著這條河堤,就可以走到郊外,中戶組的追蹤也可能到不了這麼遠的地方。可是羽代市區比較大,天亮之前走出市區看來有些困難。天一亮,在河堤上施匯的中戶組的卡車不斷地來來往往,肯定會被他們發現,只有夜間才是安全的。

土谷逃出來時,因時間緊迫沒有來得及跟渡邊聯繫。

土谷想打電話向昨天下午從中戶組的監視中救出自己的警察求救。但是去有電話的市區是有危險的。在這樣的深夜,一旦被中戶組抓住,肯定會落得和松原一樣的下場。土谷覺得,最好的辦法是避開汽車來往的大路,走小路,如果見到電話,就打電話向渡邊或者反對大場的市民團體「新市民會」求救。

土谷在路上看到了幾戶人家,但擔心其中有與大場或中戶組建立關係的住戶,不敢去接近。現在中戶組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往後不但不能進行偵查,而且連走羽代市區也不可能了。今後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化裝後繼續進行秘密偵查;另一條是亮出自己的A縣偵探身份,在渡邊的協助下進行工作。作為外縣偵探,同羽代警察共同行動,恐怕中戶組也不敢公然下毒手。但是這樣做,就不能進行象萩生所囑咐的「秘密偵查」了。

在昨天的盯梢中中戶組雖然以拍到的照片作為線索,找到了土谷的住址,但不一定弄清了土谷的身份。因此,稍加化裝估計能瞞過他們的眼睛。

土谷在漆黑的河邊一邊走一邊想著今後的對策。突然前面草叢中有黑影蠕動。是中戶組的埋伏?土谷象一隻聳起全身毛刺的刺蝟一樣,做出應戰的姿勢。

「那麼,就要看看中戶組打出什麼牌。」渡邊釋放青井後,想先觀察一下中戶組下一步棋的走法。雖然知道,當前拿不出其他辦法,就只能證明自己的無能。但渡邊相信,自己的這個計謀對敵人會起一定的心理效果。

誰都明白,這次對青井的逮捕,只是為了突破殺害秋本和子案件而施展的一種策略。這樣做,一定會有第二次逮捕。青井一旦被重新逮捕,對中戶組是個重大打擊。這次的被捕,青井沒有供出什麼,但不能保證他第二次被捕時仍舊不供。

青井雖然是一顆子彈,但直接行兇的兇手的自供,將給背後操縱者帶來致命的打擊。

只要證實兇手是青井,這點也足以威脅中戶組了。因此中戶組肯定會對青井下毒手的,這正是採取行動的一次好機會。如果中戶組不動手,青井也會感到中戶組對自己的威脅而坐立不安。這點渡邊已經反覆地對青井暗示過。抓住這個時機,以保護他的名義重新逮捕青井,那時青井將會吐出真情。這就是逮捕青井的意圖所在。

渡邊正在安排對青井的監視工作時,從市外打來電話。這是藉助自衛隊汽車逃走的矢代美代打來的。土谷曾吩咐美代,一旦有了落腳點就和他聯繫。現在她不知土谷的去向,只好給渡邊打電話。

「什麼?土谷先生去向不明?!」渡邊第一次聽到這消息。

「聽說昨天深夜,中戶組一伙人闖進了旅館。那時,土谷先生剛剛逃走,以後就不知去向了。」

果然,中戶組拿了土谷的照片,到羽代市所有的旅館去核對,終於查出了他的住處。

「土谷先生會打電話來的。你現在在哪裡?」

「給您打電話就是為這件事。土谷先生說過,他不在時要跟您取得聯繫。」

美代說,立花中尉用自己的吉普車把她和稻木暫時安置到F市的浩養閣旅館。

「立花先生說,這個旅館實際上是自衛隊專用的旅館。老闆是箇舊軍人,是安全的地方。請您轉告土谷先生,電話號碼是……」因找到了安身之地,美代的聲音顯得很輕鬆。

支倉感到非常煩惱。接到青井被捕的消息後,緊接著又收到一份報告:雖然找到了「與田澤碰頭的那個男人」的住處,但晚了一步,讓他逃跑了。

「你們這幫傢伙,還能心安理得地吃下飯嗎?!你們不但把美代和『老憨』放跑,現在又把『耗子』放跑了。你們聽見了嗎?一定要把他們抓到,要弄清楚他們的後台是誰。如果抓不到他們,要把你們的小指頭統統割下去一節。」支倉大罵嘍羅們。由於最近的連續失敗,不僅是嘍羅們,連自己也處於要在幫頭面前被割去手指頭的境地。

另外,青井的暴露也使他們感到不安。雖然青井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子彈」,但他是直接行兇的兇手。因此,一旦追查到青井的後台,問題就複雜了。隱蔽很好的青井從什麼地方暴露的呢?支倉認為,肯定有人去告密了。告密的人是誰?只有幾個人知道青井的住址。看來,告密的人可能就在這幾個人當中。不過這幾個男人都是中戶組的親信,他們是不會去告密的。究竟誰把美代和稻木弄跑的呢?至今還沒有搞清。支倉終於想到女人也會幹出這種事,因此開始在這「有限的人」中去尋找。其中有一個女人,是青井的情婦石井加世子(桃子),她作為青井的幫凶參加過殺害松原的行動。

「最近青井和桃子的關係好嗎?」支倉問谷部。

「最近青井又搞了另外一個女人。由於他不到桃子那兒,聽說她在大鬧呢!」

「多搞幾個女人倒是不要緊,但讓桃子生氣就麻煩啦!這個女人知道的事太多了。」

「我也擔心這點。好幾次提醒過他,但這小子正迷上了新女人,怎麼也聽不進去。」

「也許桃子是個漏洞。漏洞在小的時候堵住才是安全的。把桃子帶來!」支倉下命令。

草叢裡有一個蹲著的人影,雙方擺出架勢在黑暗中對峙,看樣子對方也只有一個人。土谷認定對方不是中戶組的人,中戶組的人不會一個人呆在這樣的地方,他們看到人就會馬上叫自己的夥伴的。看來對方沒有帶武器,大概是釣魚的人,土谷的突然出現驚動了他。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我不是壞人。」土谷和氣地說道。對方還是保持應戰的姿勢。這樣的深夜讓人家很快相信自己不是壞人,當然有困難。

「我迷路了。」

對方的緊張情緒開始有所緩和,但沒有完全消除戒備。

「你不是中戶組呀!」草叢中的人動了一下身體,提出意外的問題。

「中戶組?中戶組怎麼啦!」土谷的聲音里有受驚的味道。對方剛剛緩和下來的情緒,又開始緊張起來。

「到底還是中戶組啊!」對方馬上要撲過來。

「不,不是。我是被中戶組追趕逃到這裡來的。」土谷看出對方是敵視中戶組的人,才說出了真實情況。

「被中戶組追趕,是真的嗎?」對方用手電筒照了照,觀察一下土谷的情況。

「失禮了,我還以為你是中戶組放哨的呢!」語氣變得和氣起來。

「你也跟中戶組有過什麼事嘛?」

「讓我先問一下,你為什麼被中戶組追趕呢?」對方覺得土谷不象中戶組的人,但未完全解除對他的戒心。

土谷簡單地介紹了自己是羽代新報田澤的朋友,被中戶組追趕等等情況。

「啊,田澤先生?我很了解他。他是羽代新報里唯一生存下來的反大場的人物。您是田澤先生的朋友,當然可以信賴了。」

那個人從草叢中站起身走過來,是位六十多歲的瘦老頭。老人說他叫木賀政太郎。並介紹了下列主要情況:這個地方是水災多發地區,本地人叫「急流灘」,政府從一年前就在這裡開始進行水利建設,但這項工程的一切施工權利都掌握在中戶組手裡。水利工程一旦完成,每年被淹沒的河灘地就會變成頭等好地。完工後,中戶組想把河灘地建設成高爾夫球場,因此從土地主手裡用等於白拿一樣的價錢強迫買下了這片地。對不答應賣地的人則進行威脅和種種刁難。再堅持不賣,就會遇到交通事故,或者在走路時被頭頂上掉下來的東西砸成重傷。已經有人因此喪了命。

「水利工程本身是受本地人歡迎的,因此都積极參加,也容易掙到錢,我的兒子就在這裡當臨時工。中戶組幾次跟他說過賣地的事,都遭到他的拒絕。市衙門的大官和市議會議員也出面勸說過,但他始終沒有答應。大概是三天以前,在工地勞動時說是被上面掉下來的建築材料砸成重傷,當場昏過去了。後來,當時在場的人偷偷地告訴我說,我兒子是在河灘上被他們用石頭砸傷腦袋的。告訴我的人,怕中戶組報復,不敢作證,但我不計心就此罷休。我想,如能找到打傷我兒子的石頭,就有證據啦,所以打聽好了地方,在半夜出來偷偷地尋我那塊石頭。」

「原來是這樣呀!不過在河灘上找到那塊石頭是很難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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