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一群野心家的陰謀

鶴川留美本來是不願意去羽代這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的。但是最近同她發生不正當關係的中谷說,如果她能去羽代工作兩三個月的話,他就很體面。因此為了避免惹得中谷不高興,留美就順從了他的意願。此外,中谷還對留美說干這種工作可以賺到兩三百萬日元,她也很感興趣:

留美過去在A市的百貨公司工作,而中谷就是這個公司的老主顧。聽說在這個公司工作的夥伴中已有好幾個去了羽代,並且在那裡幹得很不錯,這使留美增強了信心。但是從A市外出賺錢的秋本和子在羽代慘死的消息,留美卻沒有聽到。即使聽到了,中谷也會說她的死與參加這項工作全然無關。

中谷開始說由他親自送留美去羽代,後來可能是覺得不太方便,就叫一個最近剛到中谷的公司工作的年輕小夥子送她,但中谷沒有說明他不能去的理由。留美哪裡知道中谷其所以不送她去,是因為他感到有警察在注意,行動謹慎起來。

留美總覺得中谷有些陰險,因此跟著他派來的年輕小夥子到自己所不熟悉的地方去,越來越不放心。

「他是很重要的『客人』,要好好地護送她噢!」留美覺得中谷對男青年的命令似乎只是強調她是一個「要人」,但並不知道中谷話中的含義。

留美和這個小夥子從A市坐火車去羽代,一路上這個護送者幾乎沒有開口。從A市到羽代的快車需要四小時,其間除了說幾句必要的話外,他們各管各的,誰也沒有理誰。

途中留美上了一次廁所,他說也要上廁所,便跟著留美去了。從這個時候起,留美就懷疑他不是一個護送者,而是一個監視人。也許他是怕留美逃跑而守著她的。留美想:我為什麼要逃跑呢?去羽代為什麼需要派監視人護送?究竟羽代有什麼事情在等待著我?留美的心中突然感到不安起來。

留美在不安中重新回憶了中谷的話,覺得他說的「重要的客人」這一句話意味深長,而「好好護送」的命令就是「別讓她跑了」的暗語。

由此留美想到,有關公司的夥伴們的消息都是從中谷那兒聽來的,直接從夥伴們那兒得來的消息一點也沒有。他們到羽代後已將近半年,如果只是去做兩三個月的工作,早就該回來了。於是留美就問護送人:「早先去的朋友真的都好嗎?他們在羽代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但他都推說不知道。

列車載著滿腔疑慮的留美駛向羽代。在羽代前兩站的快車站,有幾個旅客上到留美乘坐的車廂,其中有一個拿著對號入座票的旅客向留美這邊走過來,並坐在留美的身邊,他先看了看留美,接著看見了護送人後就喊了起來。

「啊!你不是大槻先生嗎,最近聽說你辭退了汽車旅館的工作,現在在幹什麼?看樣子過得滿不錯嘛!」這個中年體壯的旅客,用斜眼瞅著留美冷笑地說。

「哪兒啊,哪兒的話。」這個叫大槻的護送人突然慌了起來。

「行了,行了,暫且不去談它吧。喂,聽說在你以前工作的單位有個藝妓被殺害了,殺害她的兇手除了已經抓到的那個新聞記者外還有別的人。雖然不能公開講,但背地裡大家都在說那個羽代新報的記者上了人家的圈套。你當時在現場,一定知道真相吧,你私下裡給我講一講,真相究竟如何?我絕對不跟別人談,你把真相告訴我好嗎?」這位旅客好奇地問。

「我一點也不知道。」

「你別裝蒜了,你我之間有什麼不可以談的?」當這個旅客固執地還要刨根問底的時候,另一個旅客,大概是他的同伴,揪了一下他的袖子提醒他:

「進行多餘的探索對自己沒有好處,不知在什麼地方就會有可怕的暗探盯著你。」那個旅客才不情願地離開了大槻坐的車廂。

「藝妓被殺是真事嗎?」這個旅客走後留美問大槻。

「沒有那回事,他在瞎說。」大槻回答得很乾脆。

「剛才那個人不會說瞎話吧!?他也沒必要說瞎話呀!你為什麼要隱瞞?即使藝妓在汽車旅館被殺害也沒有必要隱瞞嘛。」

「不要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感興趣。」

「怎麼能說與我無關呢?我正是要去羽代當藝妓的,我的朋友也在當藝妓。本來沒必要隱瞞的事情,卻要隱瞞,這就說明有不便讓我知道的事情。」

大槻被留美駁得一時答不上話來。

「被殺害的藝妓叫什麼名字?」

「不關你的事。」

「你告訴我嘛!」

「我也不知道。」

「不是在你工作的單位被殺害的嗎?你不可能不知道!」

「忘了,因為我對這件事不感興趣。」

「是不是早先去的朋友?」

「不會吧。」

「你說不會,那麼你認識這個藝妓羅?」

大槻的表情有了明顯的反應。按理說他在中谷公司工作,即使知道已經去羽代的留美的朋友也不足為奇,但他的反應卻十分狼狽。留美敏銳地察覺到大槻的反應很不正常,於是對大槻宣布:

「我不去羽代了,在下一站下車。」

「不行!」大槻抓住了留美的胳膊。

正在這個時候列車已進了站。不在這一站下,下一站就是羽代,一旦被帶到羽代就再也跑不了了,於是留美就拚命地嚷道:

「放開,我要下車!」

大槻還是抓著留美的手不放。從他的態度上可以猜出到羽代工作凶多吉少,大槻正是為了監視她而來的。現在留美才看透了中谷甜言蜜語的內幕。

「你敢下去,就下去吧!」大槻冷笑著說。

因為大槻的聲音十分嚴厲,留美一下慌了神,但又一想,現在再不逃就沒有機會逃了,便鼓起勇氣站了起來。這時突然感到肚子旁邊有一種特殊的東西在阻止她行動。留美說了一聲「你要幹什麼?!」當她看到這個東西是一把鋒利的尖刀時,頓時變了臉色,刀尖已經透過衣服接觸到她的皮膚,她感到有些疼痛。

「如果敢動一動,刀尖就會刺進你的肚皮!」大槻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留美,充滿著可怕的神色。留美被恐懼緊緊地束縛住了,連聲帶也萎縮得無法發出哀鳴。

「好,就這樣老實呆著,這樣你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大槻看到留美不再抵抗,感到放心了,正要鬆一口氣,有人站到了他的身旁,大槻感到疑惑,正婆抬頭看時,拿著兇器的手一下被抓住了,兇器也被奪去了。這是一種非常迅速而熟練的動作,沒有等到大槻表示抗議,警察已把身份證展示在他的眼前,並向他宣布:

「大槻茂,你因犯威脅和非法攜帶兇器的現行罪被捕了!」

自從大槻把鶴川留美從A市的中谷事務所帶出之後,A縣警察署的人就一直在跟蹤,但如果在中途制止他們,又怕留美說她是自願同大槻出來的,那警察就無權干涉;再則,如果到了羽代,就屬於羽代警察署的管轄區,即使抓住了經營賣淫或拐賣人口的證據,A縣警察署也無權插手。萩生正是為了要弄清中谷和中戶組的關係才派人跟蹤的,因此不便暴露。

但是沒想到中途情況發生了變化,留美和大槻發生爭吵,似乎大槻想阻止她下車,並且拿兇器威脅她。究竟應該先救留美,還是應該按原來計畫看留美被送到什麼地方去?偵查員感到很為難。

萩生在臨行前已經授權偵查員,萬一途中情況突然發生變化,他可以隨機應變,酌情處理。當他看到在途中上車的旅客談到「汽車旅館中被殺害的藝妓」之後,留美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似乎對去羽代一事感到恐懼,於是便斷然決定:與其讓大槻把留美送到中戶組的妓院中,倒不如在火車上以拐騙現行犯的罪名將大槻逮捕起來,和中谷一起解決。

當大槻看到偵查員拿出警察證件時,臉色頓時蒼白,而留美則大聲哭起來了。警察當著眾旅客的面,給大槻戴上手銬,並且馬上把他們兩人都押下車。偵查員考慮到,如果到了羽代再辦移交給A縣警察署的手續就很困難,因此在列車未到羽代之前就把留美和大槻押下車。

法律規定,在管轄區外抓到現行犯時,原則上應移交給當地的警察去處理。偵查員逮捕大槻的地方是在列車上,按道理應該移交給鐵路公安局或車站的警察。但是,法律上對逮捕現行犯的移交對象沒有特別規定,因此移交給自己所屬的都、道、府、縣的警察部門也不違法。

大槻是以威脅罪被逮捕的,但是根據大槻的供詞,也有可能被定為掠奪、拐騙罪。

用暴力行為或威脅手段,將對方置於自己或第三者的實際控制之下者稱為掠奪,而以欺詐或誘騙為手段的稱為拐騙,兩者加起來就稱為「拐取」。如果被「拐取」的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年,即便拐騙者沒有什麼特定的目的,也可定為「未成年者拐取罪」。

如果被拐騙者是成年人,犯人必須是以營利、猥褻或結婚為目的,才能定為「拐取罪」。中谷的意圖很清楚,是要強制賣淫,他以花言巧語欺騙留美,想把她送去羽代,因此應該定為以營利為目的的「拐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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