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獨立王國」的城市

三月十一日凌晨一時左右,F縣羽代市郊外一家叫「城堡」的汽車旅館內發生了一起殺人案件。被害者是該市內柳町的一個花名叫「夢若」,原名叫秋本和子的藝妓,二十歲。死因是被小刀刺中胸部。兇手是該市《羽代新報》社的記者田澤弘,二十六歲,已被及時趕到現場的羽代警察署的警察逮捕。

雖然田澤不承認是他殺的,但是在警察逮捕時,他手中正拿著血淋淋的兇器,木然地站在那裡,因此無法開脫。有人說,田澤以前就和秋本和子關係密切,但最近和子對他態度冷淡,因此懷恨行兇。一名出租汽車司機也證明,當天凌晨一點他把田澤送到汽車旅館,當時田澤非常興奮。

據田澤本人申述,當天零時左右,和子給他打電話,說有重要事情要告訴他,田澤雖然已經就寢了,但還是匆匆忙忙地趕到了和子的住處,這時她已經不知被誰殺害了。

田澤一口咬定他是「上了人家的圈套」。他說被害者和子是在中戶組的強迫下賣淫,她想把這一情況告訴給田澤,所以中戶組對她下毒手,想殺人滅口,並企圖把罪行轉嫁給田澤。但是警察不相信田澤的口供,當然中戶組也矢口否認。因此情況對田澤十分不利,如果沒有有力的證據,田澤就仍然是個嫌疑犯。

就連田澤的工作單位羽代新報社也以《痴情殺人,罪犯被當場捕獲》的標題報道這個案件,把田澤當做犯人看待。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其他地方來人插手偵察這個案件。

土谷榮一郎突然被叫到刑事科長萩生益孝的家。萩生是很少把部下叫到自己家的,除非是有不便在署里講的重要事情。萩生並不是從署里把土谷帶到他家,而是命令他在晚上十時偷偷單獨去的。

土谷按時去他家時,萩生已經在那兒等候。萩生首先問土谷有沒有被人發現,然後領他到裡屋,並吩咐前來送茶的家人:「沒有叫你們就不要進來。」土谷看到這種森嚴的氣氛,內心已經明白叫他來的目的不尋常。

「你來的正好!」萩生首先慰勞了土谷。

「今天之所以把你叫到這裡來,是因為在署內講有些不放心。」

雖然他們是在自己的家中說話,但還是怕別人偷聽而把聲音壓得很低。

「您的意思是,這件事不能讓署里的人知道,所以……」

「是的,警察內部也可能混進一些壞人,所以採取了安全措施。」

「那麼一定是很機密的事情羅!」

「對,從你本身的安全來講也應保密。」

「我本身的安全?」看來萩生的話含義很深。

「你去一下羽代好嗎?」萩生邊說邊注視著正在捉摸話中含義的土谷的眼睛。

「你說的羽代,那就是F縣的……」

「是的,是該縣最大的城市。」

「羽代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約一個星期前,有一個年輕藝妓被殺了。」

「啊!好象有這回事。」

土谷想起了在報紙的社會版的一角報道過這件事。但是不明白為什麼要去管別人管轄區所發生的案件。

「被害者叫秋本和子,去羽代前在本縣工作,也是在本縣出生的。」

「是。」土谷口頭上雖然這樣說,但是臉上卻充滿著懷疑的神色,心裡嘀咕為什麼轉到外縣死在外地的人還要我們管?

「好象還有好幾個女子從A市被帶到羽代去,她們也有遭到同樣悲慘命運的危險。」

「是被強行帶走的嗎?」土谷把身子往前靠近萩生問道。

「可能是,要不然就是被花言巧語拐去的。雖然政府很早就在追查社會風紀問題,但是中戶組的機關似乎已侵入本市,把本市的女人往羽代送。女人是暴力集團的重要資金來源,被送去的女人在羽代當服務員或藝妓、土耳其澡堂女郎、妓女等,受盡中戶組的凌辱。中戶組的監視很嚴,手法也很巧妙,所以一直沒有弄清真象。我們很想找個證明人,但她們逃不出來,即使逃出來了也因害怕危及親屬而不敢談。秋本和子是我們好容易才找到的有可能成為證明人的人,但被中戶組知道後殺掉了。」

「從哪兒泄露出去的?」

「不清楚,我想不會是我們這方面泄露的。估計是她逃跑心切,向警察求救暴露的。我曾極力勸她不要這樣做,但她……」

「為什麼不能向警察求救呢?」

「這雖然不能公開講,但實際上羽代警察署是爛了,它和中戶組勾結,向他們求救等於自投虎口。」

「那麼偵查也得相機行事羅!」

「所以才想請你去。雖然兇手是當場被捕的,但他很可能是上了人家的圈套,去當替罪羊。這個人是當地羽代新報社的記者,他是個硬漢子,不屈服於中戶組的壓力,一直主張消滅暴力集閉。在羽代新報社本身也同中戶組有關係的情況下,堅持寫這種文章是很勇敢的,因此他的存在對中戶組來講是眼中釘。」

「所以就拿這個眼中釘當替死鬼,是嗎?」

「對了。總之中戶組和警察是勾通的,因此什麼事都策劃得出來。秋本和子之死的疑點很多。」

「但是我們去到那兒也無法開展工作,這根本就不是在我們管轄區內發生的案件。」

「羽代警察並不是全部都爛了的,還有一部分沒有被收買的『非被收買派』,他們正在努力把秋本和子之死的真相弄清楚,這就給我們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那麼,我的任務是弄清秋本和子死的真相,是嗎?」

「還有一個重要工作。」

說到這兒萩生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暗示這個工作才是土谷的主要任務。

「你還記得嗎?一年前離開警察崗位的那個松原忠太嗎?」

「啊,就是因發酒瘋打市民而受到免職處分的那個人。」

有一天,不該松原值班,他就到街上的一個小酒店喝得酩酊大醉,找一點借口打傷了在同一酒店飲酒的市民,並且踢打前來勸架的過路人,然後闖進附近的商店挨家胡鬧,甚至連趕來勸阻的巡警也無可奈何,最後大家一起動手才把他抓起來。這個暴力事件發生在現任警官身上,影響很壞。肇事者松原本人平時是一個沉默寡言的老實人,在警察署內也不太引人注目,因此,最初了解他的人都不相信他會幹出這種事情。據說他是因和上級鬧意見,把心中的不滿向市民發泄。但究竟什麼原因使他如此亂來,無從得知。因為當他受到立即免職的處分時,沒有表示異議,警察當局也只是表示遺憾,沒有說什麼,因此不知道引起這件事的真正原因。

在這之後松原到哪兒去了,誰也不知道。土谷因同松原沒有什麼直接來往,所以很快就把他的事忘了。

「實際上松原是帶著特殊任務『出差』去了。」

「出差?」

「給他免職處分是為了欺騙敵人的一種偽裝。」

「這麼一說,那個暴力事件是一齣戲!」土谷吃驚地屏息注視著萩生的臉。

「對,他跟蹤那些從本市被陸續帶走的女人到了羽代,現在為了偵查這個秘密賣淫組織的內幕打入了中戶組。」

「在中戶組?!儘管他被免職了,但是他的警官經歷是無法隱瞞的。」

「你也知道,暴力集團為了和警察拉關係,是樂意吸收當過警官的人,這和我們在這幫傢伙中安插搜集情報的人是―樣的。A市對中戶組來說是大市場,松原先生現在受到中戶組的歡迎,正在得意洋洋。」

「要讓他們知道松原先生是密探,那就糟糕了。」

「恐怕已經被他的發現了,所以請你來。實際情況是,最近我們已經和松原先生斷了線。」

「有松原先生被殺害的跡象嗎?」

「差不多在一個月以前就失去聯繫,松原先生很可能是因同秋本和子秘密接觸而被幹掉了。」

「那麼為什麼不進行搜查?」

「因為沒有松原先生被殺害的證據,也沒有中戶組謀殺他的證據,所以不能公開進行搜查。另外,如果敵人知道我們已開始行動,就會加強防範,所以想請你去進行秘密偵查。不知松原君現在如何,如果他還活著就希望你把他救出來,假如已經死了就請你把事情的真相調查清楚,有了這個材料就可以作為消滅中戶組的證據。」

「您是想拿販賣婦女這個問題把中戶組一網打盡嗎?那麼本市已經有許多婦女被帶到羽代去,這就可以成為證據。」

「事情並不那麼簡單,羽代市有一個地頭蛇叫大場一成,他控制著市政府和市裡的一切,幾乎可以說羽代是大場的獨立王國。大場很有權勢,與中央政府的政治家也有勾結,中戶組和羽代警察署就象大場一成的看家狗,不管他們干出多麼嚴重的違法行為和罪行,在羽代市內只要有大場一句話就可以秘密勾銷。直截了當地說,日本的法律在羽代市是行不通的。」

「有這樣荒唐的事情嗎?」

「誰聽了都會這樣想的,但是去羽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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