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幻游紫陵洞(三)

「我覺得你高興得太早了,」銀面人冷冷道,手裡拿著那支筆,悄然畫了一朵牡丹:「就憑那個神像?」

「那天人巨劍上確刻著元昌猿涕,雪催斗木?那三十二字真言果真自軒轅太祖時代便有了,」金面人興奮道:「合該軒轅家完了。」

銀面人拿著那支筆站了起來,冷笑道:「別忘了,當年軒轅家就是利用了這三十二字真言引得明家和原家自相殘殺。」

金面人陰沉著:「應該是我們利用了這真言扳倒了明家的野心。」

「只是這代價太大了,」銀面人沉痛道:「莫要忘記了,明氏家族裡也有我們的朋友和親人。」

「也許你說得對,那麼,」金面人沉默了一陣,陰冷地哼了一聲:「如今,軒轅家也該為當年散播這真言付出代價了!」

他掏出一方紅絲帕,裡面躺著一隻死僵了的花蠍子:「你看看這是什麼?」

「這是幽靈殺人蠍,巨毒無比。」銀面人毫無感情地回答道:「這不像是軒轅氏所豢養的武士。」

「好眼力,軒轅氏如今也只剩下信鼠罷了,哪裡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體面武技?」金面人冷笑數聲:「這倒像是南方過來的吧。」

「我看正是信鼠技藝已失,軒轅家裡又聘了高手,來馴養這些害人的蠍子來追蹤我們了。」銀面人淡淡道:「方才我放了紫川水閘,趁著漲潮放出了金龍,我以為他們大部為金龍所截,想不到還是有這麼多泅水過來了,這馴養之人當真不簡單。」

「不過這蠍子會結伴搭橋,泅游紫川後,居然能跑到你的門口了,戰鬥力絕不在金龍之下,倒是個好武士,軒轅家中心之意,昭然若揭啊,」金面人忽地想起了什麼:「按那真言所測,聖像是由胸懷紫殤之人開啟的,你可看見那花木槿跑到你這裡來了。」

「這裡除了我之外,連半個人影也沒有,」銀面人依然淡淡道:「她應被囚在倚霞閣里等著人前去救她,如何有這神通,倒跑到紫陵宮的地界來了。」

金面人定在那裡看了一會銀面人,然後慢慢地哦了一聲,將那蠍子遞給銀面人,忽地在半道上向我所躲藏的方向射來,我還沒反應過來,眼看那隻毒蠍子像利刃一般,一路削落無數的西番蓮花瓣,向我飛來,早有人出手按住我的嘴,將我壓倒在地,而那蠍子最後釘在我的前方的土地上。

那人輕聲在我耳邊噓了一聲,傾城在我懷中嚇得一動也不動。

「你的疑心病越來越重了。」銀面人慢條斯理道:

「不是本座的疑心病,你當知道,我們本是一體,你心中所想,我自是知道,」金面人道:「而且,你向來說謊就很差,大哥。」

「幹嘛這樣活著?」銀面人出言譏諷道:「你不累嗎?」

「怎樣活著便算是好了?這樣至少能讓我在陽光下好好活下去,而不似你,只能一輩子在這快發霉的宮殿里老死,就像司馬妖一樣。」金面人陰森森地說道。

銀面人倒也並不生氣,只是從面具下冷冷地嗤笑一聲,又坐回紫浮的銅像邊上,拿起筆來練字,而金面人卻向我們的方向行了一陣,奈何西番蓮太過茂密,眼看就要行到我們這邊,離我們一米遠處忽喇立起一人,替我們解了圍:「暗神見過二位先生。」

那人一身白棉袍,戴著白面具,正是暗神。

「你何時來的。」

「方才過來,見先生們正講得凝重之時,未敢打擾。」

「那快替我搜一搜,我分明感到有人。」

暗神裝模作樣的搜了一陣,然後便借故要出去,便放了一道機關,那人便挾著我出了竄了出去。

到得另一道暗門之處,那人一下子把我放下,我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呼了一大口氣,抬頭一看,一個光頭青年在燭火下冷著臉望著我,他抹了一把汗,蹲下來,用那雙桃花眸在暗地看我:「你可好?」

「蘭生?!」我喃喃地喚著他的名字,心中滿是詫異:「你如何來了這裡?」

「來尋你,」他簡單地說著,桃花眸中閃著一絲疲勞,「你出了這樣大的事,原家該回來的都回來了。」

「哦,你夫原非白也回來了。」他故意在夫字上加重了口音,眼神滿是嘲諷。

我假裝沒有聽到,問道:「他現在何處?」

「他與於大哥在一處,正在商議如何躲過龍禁衛進宮前來救你,你且放心,」他挑了一挑眉,斜眼看我:「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這二人究竟為何,聽其所言,似是對四大家族舊事甚是了解,聽其談吐更像是原氏中人。」

「原氏有兩位隱士謀臣,金閻羅,銀鍾馗,俱說已活逾上百年,乃是先祖時代軒轅紫蠡公主的守陵人,武功高絕,知一切秘辛。」蘭生冷笑著舉起火把:「傳說中正是一個練了無淚真經,一個練了無笑真經,到頭來雖成就天下無敵,卻永遠無法面對練功的過往,便在這裡永遠守候紫陵宮了。這兩人向來一善一惡,一正一邪,一明一暗,不過你真是好狗運,先碰到了銀鍾魁,若是晚了半步,遇到的是金閻羅,就算是你夫到場,也救不了你。」

蘭生對我疲倦地嘆了一口氣,拿了火炬,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埋怨道:「你這人太不安份,沒地讓人擔心。」

我又問道:「你何是進來的,又如何進到暗宮來的?這裡可是原氏秘地。」

「我從暗庄潛入,本想悄悄把你從倚霞閣接出來,沒想到你平白地失了蹤,我看有老鼠的腳印,想你定是被軒轅家的信鼠引到地宮來了,便也翻入地下,正遇著銀閻羅開閘放金龍,便一路尾隨他而來,」蘭生冷冷一笑,傲然地邈視我道:「再說了,這原家還沒有我沒到過的地兒呢?」

我滿腹疑陡,正要問他有否去過紫陵宮,是何時去的種種問題,他卻忽然想起什麼,在前面停了腳步。

蘭生回過頭來:「那暗神明明看到你了,卻不作聲替你打圓場。」

「看樣子,你連暗神也收買了,」他疑惑道,「許是你同他談了什麼交易了吧。」

「您老可真看得起我哪,此地唯有西番蓮值錢,雖可入葯」我故意調侃道:「不過,我未及同他談妥西番蓮的價格。」

「莫要輕信此人的任何話語。」蘭生不理會我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忽然嚴肅起來,牢牢抓住我的肩膀,桃花眸犀利地看著我:「不準靠近這個暗神,他是這裡的地下之王,實實在在吃人不吐骨頭,乃是魔鬼的化身,萬萬不要相信此人,不要同他做任何交易,知道嗎?。」

我極不喜歡他的語氣,好像他是我爹似的,須知,我這一世和前一世的爹都沒有對我這樣說過話。於是我轉過臉去,假裝在欣賞涌道一角滲出的一枝幼小的西番蓮,故意不理他,心想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想,他等不到我的承諾,忽然惱羞成怒起來,一下子把我按在牆壁上,一手掐住我的脖子,迫我看他。

他的俊臉猙獰著湊近我,眼珠子猛然變得血紅,仿若魔鬼一般,狠狠對我咆哮道:「我方才說的話,你聽清楚了沒有。」

我想他一定要對我傳達很重要的信息,可是這一吼實在把我嚇得不清,他的手越掐越緊,眼神亦愈加兇狠,讓我想起弓月宮中的魔鬼撒魯爾。

我開始害怕地奮力掙扎,他對我冷冷笑道:「你怕什麼,你連段月容都不怕,你倒怕起我來了。」

然後更詭異的事情又發生了,在他的左肩忽然又生出一隻帶著白面具的腦袋,乃是司馬遽?!我的腦中一時一片空白。

蘭生也感到了,可是沒有人敢動,那隻面具下有聲音輕輕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樣對待一位高貴的仕女呢。」

我的眼前一花,蘭生被人大力地甩向空中,蘭生輕盈地在空中一轉身,再沖向司馬遽時,手中多了道銀光,是我的酬情。

酬情在蘭生的手中如銀龍一身,燦爛的銀光不時沖向暗神,可是暗神的手也沒有伸出來,卻像混身長了眼,恁是銀光再鋒利耀眼,卻不近他分毫。

「上古有一個傳說,人偶本是死物,奈何操縱他的人偶師卻是個心靈手巧之人,故而手中的人偶亦變得傳神多情,於是那人偶也愛上了人偶師的心上人,」暗神忽地他的口氣變了,他忽地從白袖袍里伸一隻手,探入銀光深處:「可惜再動人,他也不過是一隻冰冷的人偶,更何況是像你這樣破敗的廢木頭,永遠也不要妄想卻代替那人偶師的位置。」

暗神的衣袖如舞,在空中擊中蘭生的左胸,大力將他大背肩,摜倒在地,將他按倒在地,一手抓著酬情按壓他的脖勁:「快說,你是誰?本宮會有一千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夠了,宮主,剛才是個誤會,請放了蘭生吧,非白遣蘭生來找我,想必他正急著到處找我呢,請讓我快回地面上去吧。」我略著急道。

「你是我什麼人哪,你讓我放,我就得放?」司馬遽對我冷冷道:「再說了,西番蓮價格還沒定呢,憑什麼我得聽你的。」

我一時語塞,略張著口這麼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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