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花心似我心(一)

同所有的失戀人群一樣,我開始了很沒用的借酒消愁,齊放本來想管,後來發現我用來喝的酒皆來自庫存,是段月容專門為我配的米酒,度數極低,便苦笑著由著我發瘋,我把生意都交給了孟寅和齊放,對外稱病。

那個京口差點被我的馬車撞死的豆子,倒是很有心的天天跑來看看我,嘴上不說什麼,眼睛裡充滿怛心,他堅持要來照顧我,可是太子和夕顏卻很喜歡他,就把他硬拉了去,卻被我發現他在給我的米酒里兌水。

難怪哪,我就說我怎麼晚上還是睡不著,腦中只有燦爛的櫻花雨,只有那紅髮少年,他的青玉案……

我醒也罷,醉也罷,口裡反來複去就是那首青玉案,頭一遭忽然覺得原來趙孟林先生說的只有三十歲的壽命也是挺長的,我已經這樣畸形的生活了七八年,而我又要這樣地生活下去多少年呢?

每到夜晚,又在猜測,現在躺在非珏身邊的是什麼樣的女子呢?是那個嬌俏的身影嗎,他的手又是如何在她如玉的身上遊走,而她又是如何享受他的寵幸呢?

然後又何其怨恨,永業三年那年中秋,他為何要錯帶我到月桂園呢?那樣我還可以美好的回憶我同非珏的第一次,不像現在,每每想起我那莫名其妙而尷尬失去的初夜,眼前便全是段月容那壞小子的紫瞳。

每到夜晚,我「醉」卧在貴妃踏上,窗欞前的玉鉤下,往事與現實,在眼前縱橫交錯,加上這樣殘酷的幻想來碾壓著,不由魂斷神傷,淚流滿面。

我這樣稀里糊塗地過了六七日,這一日正午,又宿醉醒了過來,到處找酒罈子,好不容易摸到一個,剛喝了一口,卻聽有人拚命敲我的門,我懶洋洋地應著:「有事兒找小放和孟先生。」

外面傳來夕顏的聲音:「爹爹開門。」

我跌跌撞撞地打開了門,一個小身影猛地衝進來,抱著我哽咽道:「爹爹可醒過來了,夕顏想死爹爹了。」

我的頭髮披著,臉也沒梳洗,被小丫頭給撞得一屁股地坐在地上,我爬將起來,無語地摸著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將她抱在懷裡,小丫頭單眼皮的大眼睛又黑又圓,看著我泫然欲泣:「爹爹這是怎麼了?可是娘娘欺侮爹爹了?」

我看著她,微笑著搖搖頭,她仰起小臉:「爹爹告訴夕顏,誰欺侮爹爹,夕顏幫爹爹去打他,打到他給爹爹求饒為止。」

「對啊!打死他!」忽地又有好幾個小聲音傳了過來,卻見幾十個小腦袋長在門邊,原來都是我的義子女們,一個個漸漸地大著膽子,來到我的身邊:「先生受了誰的欺侮,我們幫先生去打還他。」

軒轅翼和豆子走在最後面,軒轅翼先皺著眉頭:「表叔可好?」

一雙雙小眼睛盯著我,滿懷忐忑不安,卻如同一道道陽光照進我的心中,驅散了連日來的陰霾。

我慢慢站起身上,摸上幾個孩子的腦袋,慢吞吞道:「濫用暴力是不對的。」

孩子們異口同聲道:「知道了。」

我看著窗外陽光明媚:「今兒個大夥不是應該讀論語嗎?」

孩子們很有默契地對著我嘿嘿傻笑,打著馬虎眼,我笑道:「後院的櫻樹開了吧……今天我們一起去賞櫻。」

眾孩兒歡呼,跟著夕顏去後邊的櫻園等我了。

小玉幫著我略微梳洗了一下,來到櫻園,陽光直射進我的眼,我微微擋了一擋,眼睛不由迷了起來,手上卻意外地飄來一片櫻花瓣。

「木丫頭,我記得你就是在這種叫櫻花的樹下告訴我你的名字的吧!」

我恍惚中,夕顏的大叫傳來:「黃川,你耍賴,這個不算。」

「你自個抓不住小雞,倒要賴我,要不咱倆換換,我來做老鷹!」

「不要。」

孩童的戲語傳來,夕顏他們在櫻花下玩老鷹捉小雞,這回夕顏扮個「老鷹」,軒轅翼做只「老母雞」,後面是長串長串的「小雞」。

春風香軟怡人地挾帶著櫻花的芬芳,拂向我的臉頰,如一雙多情溫柔的手,多好的春光啊。

「主子的氣色好多了。」小放走到我的身邊,對我嘆了一口氣。

我看著櫻花對他說道:「小放,今年的櫻花開得真好!」

「是,主子。」

「小放,非珏不記得我了,我總覺得不甘心,」我沉沉說道,齊放也在我身邊沉默著。

我抬手摘下一朵櫻花,長長一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永業三年那場大亂,多少人妻離子散,現在他不但活著,而且活得那麼好,老天爺總算待我也不薄啊。」

「主子終於想開了?」我側過身來,齊放正在陽光下對我微笑,眼中閃著驚喜。

我的心中不知為何一陣輕鬆,也釋懷地笑著:「所以,他雖不記得我了,只要這幾年過得好,我也覺得是件好事,為他感到開心。」

「小放,我們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去弓月城看看,聽說非珏把他的王庭建設得得是富強繁榮。」我張開雙臂,迎著陽光深深吸了一口這香香的櫻花雨,伸了個懶腰,背負在身後:「我一直想倒些波斯地毯和印度的香料到中原來賣啊。」

「還是主子的點子好。」齊放的聲音越來越開朗,然後疑惑道:「何為印度?」

「哦!又名身毒,」我嘿嘿乾笑著,齊放領悟地點點頭。

「還有大食帝國的珠寶,什麼時候百年絲路若真能在非珏的手上重開,咱們就狠狠地從非珏手上賺他一筆,也當我報一個大仇吧,咱們君記又有一番興旺的景象,其實也不錯。」

我與齊放越談越開心,一掃幾里來的憂鬱。

嗯!果然女性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這樣才不會為情事過份的左右自己的心緒啊!

這時孟寅急急忙忙地衝進來,後面跟著春來,朱英,沿歌還有在帳房實習的元霄。

「爺,您可總算醒啦!」大夥都是一臉興沖沖,連一向酒意朦朧的朱英也紅著鼻子呵呵笑著:「您可把我們給嚇壞了。」

我的心中一陣過意不去,向他們一躬到底:「莫問讓他家擔心了,真對不起!」

這時,一陣響亮而凄切的哭聲傳來,把眾男兒和我都給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是我那些嬌滴滴的姬妾們,人人玉手捏著條娟子,抹著描繪精細的眼睛向我撲來:「爺啊,您可總算出門啦,把奴給想死了。」

我立刻被一群老婆圍著,身邊的齊放和孟寅都被迫擠了出去,我嘿嘿傻笑著,安慰著幾句讓娘子們受累了等等,然後我的姬妾們就拉著我看她們的新衣衫,忽然靈機一動,伸向孟寅:「小孟,那個玉裝樓的新衣出來了沒。」

孟寅大聲說道:「小的就是想回爺,最新一匹的衣衫出來了,想讓您看看。」

我哈哈笑道:「把所有的新衣衫拿來,今兒我要搞一個時裝秀。」

我的各位娘子穿上新裁的衣衫,隨著絲管弦樂,踩著節奏飄然行走間,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神情一下子變成了驚艷。

第二天,我到鋪子里,設計了一個小形梯形舞台,找了個能工巧匠作了起來,我對孟寅說:「以後凡有新衣上市,都給最各府太太小姐們發貼子,請他們到玉裝樓來看時裝秀,順便也向他們推薦我們玉人堂中最新發布的胭脂水粉。」

「這個主意甚好!」孟寅笑道:「爺可是想請些姑娘做試衣人。」

我笑笑:「不必了,試驗階段,我家裡那幾房閑著沒事幹的婆娘即可。」

「玉裝樓時裝秀」在瓜洲第一次舉辦後,獲得了巨大訂單,成了一條大新聞,原來只請夫人小姐前來觀看,沒想到很多男性慕名陪著家眷前來,以張之嚴為首,於是我又索性又開了男士時裝秀,主要由齊放,沿歌,春來他們負責,夫人小姐們看的時候,男顧客可以為自己選男裝。

玉裝樓成衣鋪子的生意空前地火起來,我正式招聘男女模特,這一日又一場服裝秀綵排,我坐在台下,手上兩個八字,不停地比著角度,讓各位模特注意走步路線。

這時齊放面色不霽走進我身旁說道:「主子,瓊芳小築派人來傳話,說是有人硬說是悠悠姑娘的仰慕者,定要相見,姑娘不見,那個公子仗著人多,硬是帶著隨侍闖了進去。」

我的臉冷了下來,「報了我的名號沒有?」

「報了,但是沒用,來人傳話說是那伙人馬像是西北來的土財主,不識君爺的名片,」齊放看了看我:「主子精神不濟,還是先歇著,這事我去就行了。」

「已經有人搶走了我喜歡的男人。」我一腳蹬在一個椅子上,一幅土匪樣,眾人看著目瞪口呆,我眯著因連日熬夜準備時裝秀而有些腫的眼睛:「現在竟然還要來搶我的女人。」

眾的下巴不但掉得更低,還發出一陣驚嘆,我又說道:「小放給我十分鐘,小玉替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去瓊芳小築。」

我想了想,讓小玉給我穿上最新出品的銀素紅織錦服,頭上壓著掐金絲紗冠,打扮得像只孔雀,就連沿歌這小子看著我眼中都有絲驚艷。

哼!要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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