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影庄焚悲歌(一)

我感覺自己在黑暗中飄浮,一陣哭聲傳來,我暈暈忽忽地,一個白衣小孩在那裡哭泣,我走過去,拍拍他的頭:「陽兒。」

那孩子抬起淚容,開心地說道:「木槿,你果然認出我來了。」

我笑了笑:「這回你又要帶我去哪裡了呢。」

陽兒搖搖頭笑道:「陽兒只是想見木槿。」

他拉著我坐到一棵老梅下,緊緊抱著我的胳膊,笑得甜甜地,想起原青舞和明風揚,不由輕嘆一聲,摸著他的小臉:「陽兒,這幾年你過得很苦吧!」

陽兒使勁地搖搖頭。

我又問道:「你是怎麼認識我的呢?」

他但笑不語。

風輕輕地拂上我的臉頰,陽兒擔心地說道:「木槿,你要小心紫眼睛的大壞蛋。」

想到我剛剛失去的童貞,說實話我並沒有看重那一層薄膜,可是我多麼想把第一次給非珏,沒想到非白防來防去,終是沒有如他的願,我知道在古代失去貞操的女人命運有多慘,我始終沒能逃不脫紫瞳的詛咒。

就算我再艱強,不介懷失去貞操,就算時間能沖談一切,也不能忘懷第一次給了我最痛恨的人啊。

一時間,我心裡一團鬱悶難受,坐在那裡低頭沉默。

一雙小手扶上我的臉,他難受地看著我:「木槿,你受委屈了,對嗎?」

我的淚流了下來,我發誓這不是為了段月容,於是我苦笑著:「為什麼我身上的生生不離沒有把他毒死了呢,可惡。」

陽兒深深地看著我,如黑寶石一般的黑眼珠,熠熠生輝地映著我的淚容,他溫柔地抹著我的淚水:「不要哭啊,木槿,你是陽兒心中最勇敢堅強的木槿啊。」

我的淚更猛,他嘆了一口氣,拉著我的手說:「我想請木槿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我笑著說:「我現在可能馬上要去見你的爹媽了,不知道還能為你作什麼哪。」

他的小手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對我笑道:「我只是想請木槿不要怪我。」

忽然他背後的陽光暴漲,我無法睜開眼睛,只能抬手遮住那強烈的光芒,低下頭,卻見陽兒的影子在陽光下慢慢拉成一個昂藏的男子身影,他的男孩聲音卻沒有變,柔和而堅定地對我說道:「再會了,木槿。」

我抬起頭,只能見到一個瀟洒的背影,瞬間消失。

我愣愣地望向遠方,耳邊卻有人對我在吹氣,我一回頭,卻見一團妖異的紫色向我撲來。

我一下子驚醒了過來,睜開眼,卻見我躺在一座簡單的屋子裡,這座屋子好熟悉,這不是我以前住的西楓苑北屋嗎?

我激動地坐了起來,打開門,揉了揉眼睛,是小北屋,我沖了出去,跑到梅苑,真得是西楓苑,那西楓苑裡的每一棵梅樹的位置換我記得的,我跑到莫愁湖邊,扶著梅樹伸頭看看,裡面果然隱約看到幾條金光閃閃的水蛇在遊動,是金不離。

我興奮了一會,又奇怪地想著,人呢?為什麼整個西楓苑裡沒有人呢,難道是我還在夢裡?

我擰了一下我的臉,哦!好痛啊。

我叫出聲來,這時有人嘻嘻笑出聲來,我一轉頭,卻是個滿臉青春豆的小男孩,我跑過去抱著他熱淚滾滾:「素輝……」

素輝卻奇怪地推開我:「木丫頭,你怎麼了。」

他嫌惡地退了一步:「你看你,把我的衣衫都弄髒了。」

我破涕為笑了:「素輝,我怎麼會回西楓苑的啊?」

素輝奇怪地問道:「咦,木丫頭,你今兒個怎麼這麼奇怪啊,你不是一直在西楓苑嗎?」

我愣住了:「西安城不是被南詔攻下了,我們逃到暗庄了嗎?然後我代替二小姐衝下山去……」

我有些絮絮地說著那斷可怕的往事,可是素輝卻愣愣地看了我一會,然後大笑:「木丫頭,你做夢呢吧,老騙我,什麼時候的事兒啊,快走,白三爺等你過去伺候哪。」

我被他拉著過去,我如墜雲霧,來到賞心閣,絕代波斯貓冷著臉坐在那裡,旁邊是韓先生,旁邊三娘端來一個紅泥漆托盤,上面是一盞茶,我過去親熱地說著:「三娘……」

謝三娘笑迷迷地將盤遞給我:「姑娘可醒了,三爺正不開心哪,快端過去。」

呃!我又被堵住了,我只好乖乖將茶水送進去,原非白卻不看我一眼,只是冷冷道:「你今天起得晚了。」

我張口欲言,韓先生笑迷迷道:「三爺,木姑娘的身子不好,多睡會也是正常的。」說罷給我施了一個眼神,將我支出去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回事,我腦中的那些舊事,難道都是夢而已?段月容屠戮西安城,川北雙殺,原青舞,我明明剛才還夢見陽兒,究竟哪些是夢,哪些是真。

這時遠處一個人影一閃,卻是韋虎經過了,我心中一振,便趕到馬房,他果然在備車,我走過去,卻見他恭恭敬敬地向我躬著身,我一把拉起他的左臂,完好無損。

我愣著神,韋虎的眼中閃著詫異:「姑娘這是做什麼。」

我向韋虎走了一步:「韋壯士,你難道忘了,是你送我和素輝躲進暗庄的。」

韋虎肅著一張臉:「姑娘最近一定太累了,我先送姑娘回去吧。」

我被逼回小北屋,靜下了心,如果以前都是些夢,那我何不去找非珏和錦繡呢?

我偷偷潛出門外,剛要出垂花門,卻見兩個冷麵侍衛憑空出現:「三爺有令,請木姑娘回去。」

我看著兩個冷麵侍衛幾眼,點了一下頭,往回走去,這時迎面走來滿臉是疤痕的魯元,他看到我很是驚喜:「木姑娘,你總算醒了。」

我微笑著,走近他:「魯先生好啊。」

他向我點著頭笑著,手裡捧著一堆圖紙,我老實地說道:「魯先生,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西楓苑還有紫園被南詔兵糟蹋了,一醒過來才發現一切都沒發生過呢。」

我緊緊盯著他的表情,他的眼神果然閃爍了一下,然後嘿嘿笑了笑,輕聲道:「我也做過這樣一個夢,不過,不要緊,只是一個夢而已,木姑娘。」

說完,他急急地同我擦身而過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臉上還是掛著笑,像沒事人似地走回我的小北屋去。

到了晚飯時分,我對謝三娘說我身體不舒服,就待在小北屋裡,謝三娘給我端了一碗葯來,說是一定要喝下去才行,我伸了個懶腰,一飲而盡,三娘這才滿意地走了出去,她剛踏出去,我的頭有些暈,我咬破我的手,清醒了些,偷偷溜了出去,向魯元的房子走去,沒想到,還沒有到近前,就聽到有女人和孩子的聲音。

「阿爹,阿囡乖,阿爹陪阿囡玩。」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十分清脆,但卻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怪異,總覺得好像有些變調。

「你莫要再慣她了。」這時又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也是有些變調。

魯元在裡面說道:「阿囡乖,爹爹給你吃糖。」

「不要吃。」

「可是你那麼多天不吃東西,怎麼好呢?」魯元的聲音有些焦急,我心中一動,用手沾了唾沫捅破了一層窗紙,一個小女孩背著身子,對魯元使勁搖著頭,旁邊是一個背對著我的女子,那女子忽然往我這邊看過來。

一張臉十分清秀,卻是蒼白如紙,雙眼下一片青黑,眼瞳中沒有焦距,這時那個孩子也轉過臉來,那孩子臉上掛著一絲奇異的笑容,眼袋一片烏黑,眼神說不出的怪異,我立刻縮下身去,緊緊抱著自己抖得厲害的身子,捂著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頂上的窗子打開了,魯元奇怪地問道:「你做什麼哪?」

「好像有人在外面。」那女子說著,然後發出僵硬的笑聲:「是我搞錯了。」

她復又關上窗,我慢慢地爬離了魯元的窗子,抖得快散了架了,在離魯元的屋子不遠的地方,我觸摸到一種藤蘿植物,我借著微弱的月光一看,心中的恐懼像火山一樣爆發,濃郁的花香中,紫色的西番蓮盛開著大大的花朵,好像是在對我大大地咧開一張嘴笑著,我的腦海中依然浮顯著那個阿囡的笑臉,我記得的,正是那天要把我架走的幾個小童,他們不是活人,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的聲音有些變調,那笑容很恐怖,我究竟在那裡呢?剛剛我還記得在同段月容扭打……

段月容!想起那雙紫瞳,我定了定心神,這個妖孽也被這一伙人抓住了嗎?還是這是他設的一個局,我想起來我昏過去以前,他眼中的笑意,他笑什麼?

我想起來川北雙殺說過這是幽冥教的「人」,綠水要殺段月容時,段月容說綠水是幽冥教的人,還想盡辦法不讓綠水接近他的父王,所以他才會和她顛鴛倒鳳了那麼幾年,那也就是說段月容應該不是幽冥都的人。

我回到我的小北屋,摸到桌前,酬情在,卻少了長相守和護錦,那段月容應該也是被抓起來了,這幽冥教為什麼要抓住我,為什麼要布這麼一個局呢?

想起魯元白天手中拿著的一堆圖紙,我豁然開朗,幽冥教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