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曲終人散

任曉凡舉著瓶子,緩緩站起來,大腦似乎思緒萬千,又像是一片空白。

身後,希凡萱走了過來。

任曉凡轉身,看向希凡萱。

「這個……也是打翻的嗎?和那瓶醋一樣?」

希凡萱沉默著。

任曉凡突然有些明白了。

「你的冰箱,的確是壞了嗎?」

希凡萱沉默。

「還有,你懂影視化妝的,對嗎?」

希凡萱依舊沒有回答。

任曉凡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喊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希凡萱終於開了口,輕輕地問道:「你會告訴杜欽嗎?或者鄭鐸?」

初步的報告已經完成。鄭鐸靠在椅子上,吁了一口氣,眼皮卻不停地跳動著,帶給他心神不寧的感覺。

他打開手機,想給任曉凡去一個電話。

一個女孩子,剛見證了那麼可怕的事情,現在可能又是一個人,會不會很害怕?

可是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眼皮跳動得更頻繁了,鄭鐸有些慌。

他慌亂地沖了出去,在走廊上和杜欽撞了個滿懷。

「怎麼了?」杜欽看出他神色不對。

「我找不到任曉凡了。」

「我也是。」杜欽說,「我們想找她再問一些情況,可是手機一直無人接聽。」

「打去台里試試。」

電話撥通,婁紅轉給了莫洪,被告知,任曉凡去了希凡萱家裡。

兩人對視一眼,立即沖了出去。

「你都發現了什麼?」

希凡萱問話的時候,任曉凡已經被綁在了椅子上。

「我本來還只是有那麼一丁點兒懷疑,可是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

「說來聽聽。我想看看,我有沒有交錯你這個朋友。」

「秦風是你殺的,對嗎?」

希凡萱不置可否。

「在你去公安局認屍之前,你就已經殺了他。你擔心有人過早到你家裡來,所以在出門前,你故意打碎了一瓶醋,以掩蓋這裡的血腥味,對嗎?」

希凡萱以微笑代替回應。

「所以,昨天晚上的自首電話,是你事先騙他錄好的錄音。」

「繼續。」

「那天認完屍之後,我曾經送你回家,看你額頭有些燙,替你取了些冰塊,當時冰箱還是好好的。可是第二天警察來的時候,冰箱卻壞了。是你故意弄壞的,對嗎?這是因為你當天用微波爐烤制了大量肉塊,你怕警察從你的電費單上看出貓膩,所以就把冰箱故意弄壞,以打消警方的懷疑。」

「繼續。」

「那瓶清潔液本來是女生常備的東西,可是最新的包裝,6月30號才上市,你的正是最新包裝,才幾天就用到見底……你是用它來清理現場血漬的,對嗎?分屍是為了拋屍方便,將肉塊燒熟再丟棄,是為了避人耳目,不讓人發現那是屍體。」

「分析得不錯,你還發現了什麼?」

「我聽說雕刻是很多藝術的基礎,包括影視化妝。雖然正規學影視化妝的是沈珂,但你作為一個作家,各行各業都想體驗,你又有雕刻基礎,她一定願意教你,對嗎?所以這個案件里,曾經以不同面孔出現的易容高手,就是你!」

希凡萱看著面前這個機警的女孩,露出複雜的表情。幾多欣慰,幾多失落。

她欣慰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女孩的推理能力不在她之下。失落著,她本以為萬無一失的布局,居然被她找出了這麼多蛛絲馬跡。

「你為什麼要殺他們?就是因為知道你的秘密?黑幕之擾?見死不救?諸如此類?」

希凡萱冷冷地笑笑說:「其實這場謀殺的罪魁禍首不是我,而是周莎莎。或者說,是人性的貪婪。」

「她?」

「幾個月前,沈珂讓我參加玉蘭大賽,很遺憾,我初賽就沒有通過。因為當時參賽的決定是臨時作出的,所以很多關節沒有打通。之後,在複賽期間,沈珂多方走動,又煽動了夜宵為我簡訊支持,取得了復活權,勉強進入決寒。

「一時間,外面炒得沸沸揚揚。這時候周莎莎意識到我這個昔日的同事已經是個名人,覺得有利可圖,就找到了沈珂,拿她所知道的秘密想要敲詐。這件事沈珂沒有告訴我,卻不知道,我已經偷聽到了她們的電話。從那一刻起,我就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因為在我看來,殺一個人也是殺,殺一群人也是殺。這樣的事情既然決定去做,不如就將它做得完美。」

說到這裡,希凡萱不覺露出一絲冷冷的微笑,「沈珂總希望我能夠成為真正的大作家,留下不朽的作品。可是,紙上談兵終究難成大器。只有用生命鑄成的作品,才能成就真正不朽的傳奇。」

任曉凡看著她自信的眼神,無言以對。

「我先利用沈珂在美國認識的一個朋友,買了針孔攝像機,順便也讓她代購了3D隱形眼鏡和變聲器,迷藥之類的東西。這些在國內購買都比較麻煩,而且容易引起注意。接著,又向沈珂謊稱,我的小說里需要一段對氰化鉀中毒癥狀的描寫,我想弄一些回來做動物試驗。在寫作方面,沈珂對我總是有求必應,所以,拿到氰化鉀並不難。而我是當著她的面用完了那些氰化鉀的,所以,就算之後案件里這一段被曝光,她也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來。其實這不過是魔術里常見的偷物的小小手段,為此我特意對著劉謙的光碟學了一個星期。

「之後,我利用曾經在淵城工作時留下的鑰匙,潛進淵城去安置好攝像機,監控設備安放在沈珂一個移民了的朋友閑置的別墅里。又找好一個冷清的論壇,為之後發布靈異帖故弄玄虛之用。很走運的是,六月中旬,我又無意中拾到了一個LV包,我利用裡面的身份證去銀行開了戶,並且留下了裡面的包裹單,在網上搜索到這家快遞公司的印章圖案後,我自己雕刻了一個,蓋上去的效果,足以以假亂真。做完這些準備工作,我就開始等待時機的到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我的目的不僅僅是殺人,還要讓這過程,成為一種藝術,滴水不漏、無懈可擊的藝術。」

任曉凡聽著,搖了搖頭,「你一直都是一個有心的人,一直都有觀察生活的習慣,所以你知道,周莎莎有亂點鏈接的毛病,就選擇她成為靈異帖的第一個接收人,又知道吳薇有啃指甲的習慣,所以你選擇用下毒的方式,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離奇地死去,以達成你所想要的藝術效果。」

希凡萱點了點頭繼續道:「在我的計畫里,從一開始,我就將所有的矛頭指向了自己。其實這是一種心理戰術。因為從案件本身來看,兇手從各方面為案情製造著迷霧,所以大家會理所當然地認為,一開始就成為焦點的人物,一定只是眾多迷霧之一,不過是想吸引警方的注意力。而事實上,我了解警方的查案流程,我有足夠的信心,在案件之初,他們不會在我身上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而當他們對我的調查有可能深入下去的時候,在我安排的劇情里,必定會有更可疑的目標把他們吸引過去。」

「也就是沈珂,對嗎?防晒霜、購買渠道、氰化鉀這些線索,都是你為沈珂而準備的。你讓警方先注意到你,那麼,在調查你的過程當中,必定也會同時注意到沈珂。而且對你的懷疑只是空穴來風,對她的懷疑卻有著各種線索,所以,警方的調查就會順著你所期望的方向進行下去。」

「可以這麼說。其實中間還有管樂萍的那一段,也是如此。其實如果只是為了殺周溫妮,實在沒有必要借用管樂萍的身份將事情複雜化。還有給吳薇送快遞時故意女扮男裝還使用變聲器的事,都不過是想多留給警方一些無用的線索,讓他們走進死胡同,再折回來重新開始的機會。」

任曉凡想想自己這些天跑的新聞,和杜欽他們調查的思路,的確有些被她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不禁有些神傷。

希凡萱繼續回憶道:「一個月後,也就是6月24日,沈珂和周莎莎的討價還價已經結束,她們約好第二天一早,在廣貿大廈的天台交易。我知道,我的東風到了。

「25號那天,我有個簽售會。七點多的時候,我去了淵城對面擺放監控設施的出租房。因為前一天,張揚將靈異帖轉發給吳薇的時候,吳薇已經關了電腦準備下班回家,所以我預計她一早上班的時候會看見。等吳薇和周溫妮回覆過之後,我立即趕到廣貿,看到沈珂上了天台,我就跟了上去。在沈珂離開後,我搶回了支票,將周莎莎推下了樓。之後我直接趕赴簽售現場,時間剛剛好。」

「然後,就是吳薇、周溫妮……」希凡萱數著。

「中間還有一個莫綺麗。」任曉凡忍不住提醒道。

「莫綺麗和我的計畫無關,只是個意外插曲。她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自己送上門?」

「她和沈先生設計了一出綁架案,那天,她溜出未央宮後,去電話亭通知沈先生,正好被我撞上。

「因為她知道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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