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乏力的張小棠軟軟俯伏在宰豬的木桌上。臉頰緊貼粗糙的桌面,嗅著木頭散出那陣陣的生肉腥臭氣味。
九歲的赤裸身軀雪白而瘦小,細嫩的股臀上遺留了一灘濃濁的精液。
屠戶關阿金坐在椅子上喘息,那長滿硬毛的肚皮在上下起伏。陽具已經軟了下來,卻仍然飽脹。
張小棠腦海一片空白,眼睛茫然瞧著密閉房間里那點搖動的油燈火光。
過了不知多久,他才強自撐起身體,離開了肉桌子。全身的骨頭關節都發疼。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撿起地上的衣服慢慢穿上。
關阿金把一塊用草繩束著的豬肉,連同兩個銅錢拋到桌子上。
「快滾。」
「娘,我回來了。」張小棠揭開門帘,拖著疲乏的腳步走進家門。「今天有肉吃。」
母親仍然躺在屋裡唯一的床上,沒有回答他。他也沒有看她一眼,徑自把豬肉,還有剛買回來那小包糙米放在爐灶旁,然後蹲下來扭折柴枝生火。
拌著豬肉的稀粥煮好了。張小棠瞧著嗅著,吞了一口唾液。他忍住立刻就把鍋里的肉片撿進嘴巴的衝動。肉是給母親吃的,吃肉,她的病才會好。
他走到床前。
「娘,起來。可以吃了。」他搖了搖蓋在薄被下那瘦得像骷髏的身軀。
沒有反應。
他摸摸母親露出被外的手掌。
僵硬而冰冷。
他把手伸到母親的口鼻前。
他繼續就這樣保持伸臂站立的姿勢,一動不動,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直至黃昏完結,屋子裡一片黑暗。
直至鍋里的豬肉稀粥徹底涼掉。
五天之後,在那宰豬的房間里,張小棠趁著完事後的喘息,把一柄挑骨頭用的尖刀,狠狠捅進關阿金的咽喉,然後把豬肉鋪子里的零碎銀子全部拿走。
他躲了十二天,最後給兩個男人找到了。
「小子,你有夠狠的。」其中一個男人捏著他的頸項說。那隻手掌很大,似乎一用力就能夠把他的頸捏斷。「你多大?」
「十三。」他撒了謊。
「要不要跟我們?」男人不懷好意地微笑。「保准你每天有飯吃。」
「好。」張小棠沒有任何思索就回答。
「你姓什麼?」
「姓張。」
「是『弓長張』?」
這次他想了一陣子。
「不,是文章的『章』。」
他就是這樣跟了這兩個男人走。
兩天後,他燒了一張黃紙,喝了一口混著別人與自己鮮血的酒。
那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加入的是在東都九味坊崛起的一個小幫會,幫會的名字是「豐義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