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阮郎?阮六郎?

我們幾個只有我還拿著槍,郝文明瞪著眼睛看向槍聲響起的位置,回頭伸手就要從我手裡拿槍:「把槍給我,你們在這守著,這裡這麼多的佛灰,就算是尹白也不敢輕易過來……」沒等他說完,前方又是一陣雜亂的槍聲,緊接著,一個肥胖的人影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內。

黃然的全身上下沾滿了佛灰,他臉上的汗水將佛灰沖得一條一條的,顯得狼狽無比。破軍並沒有跟在他的身邊,郝主任當時就急了,也顧不得拿我的突擊步槍了,迎著黃然就沖了上去,向他大聲喊道:「我的人呢?」

黃然指著自己的身後,喘著粗氣說道:「他在後面,替我斷後……」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和孫胖子也跑到了跟前。郝文明氣得直咬牙,指著黃然的鼻子說道:「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下去陪他!」說完,轉身就像槍聲響起的地方跑去,我和孫胖子跟在他的身後,只跑過了前面的轉彎處,就看見破軍正向我們這裡沒命地跑過來,他的突擊步槍已經丟掉了,一手拿著黃然的短柄獵槍,另一隻手握著剛才見到的那種地雷。看見我們後,邊跑邊喊道:「往回跑!快往回跑!它追過來了!」

破軍剛剛說完,就看見他身後出現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白狼就到了破軍的身後十來米遠的位置,破軍好像知道背後的情形一樣,回手將那顆地雷順著腦後扔了出去,幾乎就在同時,他猛的一回身,舉起獵槍對著地雷就是一槍。

轟的一聲,地雷爆炸,一股灰濛濛的粉塵突然涌了出來。白狼一個急停,轉頭向後跑去,雖說減了炸藥的分量,但爆炸的威力還是將破軍掀了一個跟頭,摔倒地上之後當場暈倒,人事不知。

我和郝文明,孫胖子一起,將昏迷的破軍抬到了之前發現張支言的地方,將他倆並排放在了一起。破軍的傷在頭部,他落地時,後腦撞到了地面的石頭上,雖然沒有傷到顱骨,但是傷口流出的鮮血已經將他背後的衣服染紅了一片。

我在張支言的背包里找到了幾卷乾淨的紗布和一小瓶的醫用酒精,之前學的戰地急救在這裡用上了,簡單處理了破軍的傷口之後,血慢慢地被止住了。雖然破軍還在昏迷當中,不過總算是沒有了生命危險。

看到破軍沒有大礙之後,郝文明對黃然的怨氣消了幾分,他撿起來一個地雷,斜著眼對著黃然說道:「你不說點什麼嗎?連這裡面的東西都搬出來了。這輩子你豁出去不算,還把下輩子也搭上了。不是我說,黃然,拚命不是你的風格啊。」說到這裡,郝文明頓了一下,眼睛也眯縫了起來,接著說道,「黃然,你說句實話,阮六郎的見聞到底是不是原版的?不會是你還留了幾頁不讓我看吧?」

黃然坐在地面上,他這時也緩了過來,雖然看去來還是有些狼狽,但是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招牌一樣的笑容。黃然擦了臉上的汗水之後,反而顯得更加埋汰,他嘆了口氣,說道:「郝主任,用不用我發個誓什麼的?現在這樣的情況,能不能出去都是兩說,再藏著掖著就是把我自己埋這裡了。」他這幾句剛說完,剛才破軍受傷的地方傳來了一陣狼嚎。這嚎聲時叫時停,能聽得出來那隻白狼就在地雷爆炸的地方來回徘徊,看樣子它是被飄散在那片區域中的佛灰擋住了。雖然是心有不甘,但是白狼還是無法穿越那漫天的佛灰粉塵。

我們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狼嘯的位置,孫胖子看著那一大片粉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扭過臉來,對著黃然說道:「我說老黃,你這地雷是怎麼使的?爆出來這一大片佛灰,還能讓那隻癩皮狗又跑了,你不是故意放水吧?」

聽了孫胖子的話,黃然的眼睛突然直了。他好像想起來什麼事情,也沒有回答孫胖子的問題,黃然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三步兩步走到發現張支言時,旁邊地雷爆炸的位置,跪在地面上,伸手在彈坑中扒拉起來。不過在裡面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最後就連郝文明都忍不住問道:「你在找什麼?」黃然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繼續尋找著什麼。我們幾個人(除了蒙棋棋照料兩個傷員之外)都站在黃然的身後,看著他憑兩隻肉掌,在那裡抓來挖去,然後將手裡的泥土和佛灰仔細分辨一番之後,又換了個位置繼續相同的動作。幾個流程下來,他幾乎將爆炸產生的坑口又擴大了一倍。

就在我和孫胖子已經看厭的時候,黃然突然從地面上跳了起來,他用兩根指頭捏著一個黃澄澄的彈頭,低聲吼了一句:「還真是這樣!」

我和郝文明都不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孫胖子已經看出名堂:「有人暗算你們?」黃然有點詫異地看了看孫胖子,看來是被孫胖子說中了。看黃然臉上的表情,要不是孫胖子一直和我們在一起,黃然一準以為暗算他的就是孫胖子。

黃然講了剛才伏擊白狼失敗的經過,他看到蒙棋棋打出的信號彈之後,就帶著張支言和破軍兩人向這裡趕。他並沒有直接衝上去援助我們,黃然的計畫是先在這裡挖坑埋地雷,這些地雷都額外加了雙向引爆裝置,就算尹白沒有踩踏到地雷的起爆點,也可以由黃然手中的無線控制器引爆。然後讓破軍上去將尹白引到這裡,準備用佛灰迎接尹白。

本來這個計畫除了破軍的情況危險點以外,還算是可行。沒想到他們的動作慢了一點,就在地雷剛剛埋好的時候。還沒等破軍上去,白狼已經追著黑貓跑了下來。當下他們馬上散開,就在白狼馬上就衝過來的時候。幾個地雷竟然突然無故爆炸了,距離地雷最近的張支言被炸藥爆炸的氣浪直接震暈。黃然和破軍命好,僥倖逃過了一劫。當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對於無故自爆的地雷和滿天的佛灰時,黃然和破軍有點不知所措,他兩人跑出來之後,遇到了同樣慌不擇路的白狼。

而那隻白狼當時的速度太快,四濺的彈片伴著佛灰,劃傷了它脖子下的一撮皮毛,然後就是漫天的佛灰瀰漫開來,白狼強忍著佛灰帶來的痛苦,衝過了這一片佛灰瀰漫的區域後,遇上了黃然和破軍兩人,隨後這兩人一狼,開始了另一場追逐的遊戲。

剛才命都差點保不住,黃然也沒有多想地雷為什麼會無故自爆。現在經過孫胖子這麼一提醒,他才反應過來地雷自爆的事,在爆炸的範圍里還真找到了地雷自爆的原因。

說完之後,黃然看了看郝主任,隨後將彈頭扔給了他,說道:「這個妖塚裡面還有另外的一伙人!」郝文明將彈頭放在手中看了看,是比較特殊的全鋼步槍彈頭,這種彈頭一般是為穿甲彈特製的,難怪它打穿地雷之後,還能鑽進地下那麼深。

郝主任皺著眉頭看了看手上的彈頭,又看了看黃然,他沒有在黃然的這幾句里找到毛病,算是很難得地相信了一次黃然。郝主任回頭四下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之後,對著黃然說道:「想不到現在我能和你拴在一根繩上面。不是我說,那個人一直跟在我們的後面,他起碼知道進來的路怎麼走,黃然,這本阮六郎的見聞,還有誰看過?」

黃然盯著郝主任的眼睛,突然有些失神地笑了一聲:「郝主任,要是你,會把那種東西隨便給別人看嗎?除非……」黃然突然頓住,他的眼神一頓緊縮,說道,「有一個死了個朋友又復活了。藏了半天了,你還不出來嗎!」最後一句話,黃然幾乎是從口中噴出來的。

就在黃然說話的時候,我的心裡突然一陣沒來由地恍惚,就覺得腦後冒出一絲涼風,身後有一種巨大的壓力瞬間湧現了出來,壓抑得我有點上不來氣。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我一個人,我們這幾個人幾乎同時都猛地轉頭向後看去。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晃晃悠悠從溫泉的位置走下來,已經到了我們身後不足百米的位置。

這個人的身材矮小,身上披著一件斗篷,他低著頭,整個頭部都在陷在斗篷的帽子裡面,看不清他的相貌。這人一路走下來我們這幾個人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要不是最後他不在隱藏自己的氣息,恐怕這人就算到了我們的身後,也沒有人發現得了。

黃然看到這人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了一下,皺著眉頭看向來人,好像來的這個人和他說的不是一個人。這個人繼續向我們走過來,在距離我們十來米時,他停住了腳步,抬頭看了我們幾個人一眼。迎著他的目光,我看清了這人的相貌。沒看見還好點,等看清這人的長相之後,我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

這人已經看不出來歲數了,他滿臉的皺紋就像干透了的橘子皮一樣,只要稍微做一點表情,臉上一些風乾的皮屑就簌簌向下掉。他的眉毛已經掉光了,光禿禿的眼窩下面是一雙渾濁發黃的眼球。他看人不轉脖子,只是眼珠在眼眶裡來回亂轉。和他對視了一眼之後,看得我心裡直發毛,不由自主地將眼神從他的臉上挪開。好在他的注意力也不我的身上,只在我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就轉到了黃然的身上。

「呵呵……」這個人突然笑了起來,不過聽起來更像是貓頭鷹在叫。黃然看著他,也跟著冷笑了一聲,他好像看出了門道,之前他那種疑惑的眼神隨著這聲冷笑蕩然無存,冷笑之後,黃然說出來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