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康熙招降 四、耿精忠投降清廷

靖南王耿精忠在接到吳三桂的反清復明之起兵檄文後,於康熙十三年三月,在福建宣布起兵反清。

與其他響應吳三桂反清的將領不同的是,他並不接受吳三桂所封的江南王,而是自稱總統兵馬大元帥。耿精忠為人耿直,又自視甚高。他要自稱總統兵馬大元帥的道理很簡單,即吳三桂是藩王,我耿精忠也是藩王!他可以自稱為兵馬大元帥,我耿精忠為何不能?我為何要接受他的封號?

耿精忠起兵之後,以福建為中心,向浙江、江西、廣東三方面發展,是反清力量的右翼。耿精忠的勢力如同其野心一樣迅速膨脹,立即將浙江,江西和廣東的大部分地盤控制在自己手裡。與此同時,耿精忠與台灣的鄭成功之後代結成互相援助之同盟。

康熙帝見其勢力驟漲,心裡便著急起來,立即命令康親王傑書與浙江總督李之芳共圖進擊。

康親王傑書率兵南下之後,耿精忠之勢力立即得到抑制。加之耿精忠無錢發軍餉,軍士逃跑者增多。耿精忠只能以剝削民眾來補充軍餉,百姓便對他們恨之入骨,而此時的耿精忠恰又與台灣的鄭經發生矛盾,互相攻殺,耿精忠立即陷入困境之中,其鬥志也銷蝕乾淨,其野心也逐漸枯萎。

康熙十五年八月,康親王傑書率兵將耿精忠包圍在浙江和福建的交界處的仙霞嶺。

康親王傑書見耿精忠如瓮中之鱉,便想將之招降。他將李之芳召來,共商招降之法。

傑書說:「本王觀耿精忠今日之局有如瓮中之鱉,想招降他,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

李之芳說:「既然耿精忠已成瓮中之鱉,只要親王一聲令下,我們即可將其消滅。何必多此一舉招什麼降呢?」

傑書搖頭說:「《孫子兵法》曰:『全軍為上,破軍次之。』既然現在可以招降之,何必不試試?若能成功,也可為大清贏來一支力量。」

李之芳說:「事情只怕未必能如親王之意。」

傑書問:「李大人何出此言?」

李之芳說:「據李某所知,耿精忠此人性格倔犟,野心極大,如今又已反清,豈肯輕易對皇上俯首稱臣?」

傑書說:「李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之芳問:「此話怎講?」

傑書說:「俗話說,至剛易折。一個人不能太剛強,太剛強的人往往遭受不得挫折。本王觀耿精忠此人之剛是貌似的,其實,只要一壓一松,他必不攻自破!」

李之芳思索片刻,覺得有理,便說:「親王之言令本官有茅塞頓開之感。只是不知這一壓一松是什麼?請親王賜教!」

傑書笑道:「一個至剛之人本不怕壓,若只壓不松,他必無恙。當然,若松而不壓,他必無懼,有如一塊硬鐵,若僅以重力壓之,它必無恙,必須在加壓之後,驟然放鬆,讓其反彈力自折其身。」

李之芳說:「只是不知親王如何給他一壓一松?」

傑書說:「這一壓是非常簡單的。按照如今之局面,我們只需將其緊圍,但不可攻。然後寄書給耿精忠,表示我們想招降他之意圖。他若不肯,令兵擊之。但只能見好便收,讓其明白自己已處劣勢,頑固死守只能是自取滅亡。千萬不可逼之太甚!」

李之芳說:「為何不能逼之太甚?」

傑書說:「俗話說,狗急還要跳牆呢!若逼之太甚,使其將士覺得沒有生路,必會背水一戰!到時候,我們招降不成,反受其害。」

李之芳說:「這一松又如何施為?」

傑書說:「自然是以招降示之,讓其明白唯有投降才是生路!」

李之芳說:「只是如何招降他呢?」

傑書說:「自然是以高官厚祿許之!」

李之芳說:「此計只怕不行。」

傑書問:「為何?」

李之芳說:「康親王想想,耿精忠為藩王,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極隆,權力也極大,豈能以高官厚祿誘之?」

傑書想了想說:「大人之言確有道理,同時也給本人以啟示。本王覺得要想使耿精忠投降,必須要搞清楚他起兵之目的是什麼,然後對症下藥即可!」

李之芳一聽此言,頓覺有理,便說:「親王之言有理,我們便依親王之意辦!只是不知耿精忠之起兵的真正意圖是什麼?」

傑書說:「本王估摸著耿精忠之所以起兵不外乎這幾個方面的原因:一是可能出於為漢人爭面子的原因!」

李之芳一時沒反應過來,驚訝地問:「為漢人爭面子?」

傑書說:「漢人總以為漢族是大民族,而我們滿族是小民族,便覺得大民族臣服於小民族是一種恥辱。本王估計耿精忠或許是為了爭面子而戰,若真如此,事情便好辦了!」

李之芳問:「如何辦?」

傑書說:「只要給他說明白一個道理即行!」

李之芳說:「什麼道理?」

傑書說:「對於民族,不能以大小論強弱,而必須以優劣論強弱。漢族雖大,人也夠聰明,但卻是小聰明,人心也散,所以,漢族雖大卻弱,臣服於滿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李大人,你說對不對?」

李之芳尷尬地答道:「對!」然後,傑書又轉換話題問:「本親王估計他起兵的第二個原因可能是想稱霸天下!」

李之芳一驚,問:「稱霸天下?何以見得?」

傑書說:「耿精忠若是不想稱霸天下,那他為何在起兵之時雖然響應吳三桂,卻並不接受吳三桂之封號,而是自稱馬大元帥呢?」

李之芳說:「親王分析得有理。只是如果真是這種原因的話,事情便難辦了!」

傑書笑道:「好辦。」

李之芳問:「怎麼好辦?」

傑書說:「只要將最後結果告訴他即可。」

李之芳驚訝起來,說:「現在怎麼會知道最後結果?」

傑書笑道:「推測而已!」

李之芳問:「如何推測?」

傑書說:「事情的結局只有兩種。」

李之芳說:「哪兩種?」

傑書說:「一種是我們平亂取得了勝利;另一種是漢人反滿取得了勝利。」

李之芳說:「確實只能如此。」

傑書說:「無論是哪一種結果,耿精忠都不可能稱霸天下。」

李之芳想了想,說:「事情確實會如此!平亂取得了勝利,那是自不用說,耿精忠不能稱霸。若漢人反滿取得了勝利,那他勢必與吳三桂爭奪天下。論他之勢力,與吳三桂去爭奪天下是必輸無疑。」

傑書說:「所以,只要我們對他陳述其中利害即可!」

李之芳問:「有沒有第三個原因?」

傑書說:「第三個原因便是盲從!」

李之芳越發驚奇,問:「盲從?」

傑書說:「因為吳三桂打著反清廷,復漢室之口號,使得天下漢人真的以為他在干偉大事業而趨之若鶩。只要我們告訴他,他們的反滿並不是什麼偉大的事業,只能給百姓帶來疾苦即可!」

於是,他們按照所議之結果,給耿精忠寫信,陳述其中之利弊,讓人送去。果然不出康親王傑書所料,耿精忠立即宣布投降。為了表示自己投降的態度之堅決,立即反攻沿海的鄭經及廣東的尚之信。

耿精忠降了,尚之信隨即向清廷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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